倏然想起那天,他对自己说,喜欢到根本忍不住。
此刻她有些懂了。
因为她也忍不住想去亲他。
仰起头,第一个吻落在颈侧,力道很轻,似猫尾扫过。
顺着下颚向上,又蔓延到他的唇角。
凌乱的气息交缠,温书棠没有那么多技巧,只能笨拙地在唇瓣上轻磨,他不放,她就闯不进齿关。
她像个初学绘画的小朋友,温吞描摹出唇线的形状,绯红从锁骨攀染到耳侧,整个人都快被烧熟了,仍然没有成功。
只能气馁地,愤愤地控诉:“你不配合我。”
周嘉让忍得难耐,但依然好笑地逗她:“宝贝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你……”
刚发出字音就被卡住,温书棠不好意思往下说,鼓着腮帮,委屈巴巴地盯着他。
周嘉让哪受的住这种,索性也不再收敛,掌心扣住她后脑,墙壁上两道人影霎时重合。
吻覆下的前一秒,他摁住她的唇,哑着嗓子使坏:“宝贝。”
“学习能力明显退减了啊。”
“不然怎么教了这么久,吻技还是这么差。”
说罢,他反客为主地吻进来,直腰的姿势容易累,他带动她向下倒,沙发凹陷得更深。
周嘉让缠得很紧,空气中是铺天盖地的旖旎,湿热沿着唇畔游走,落在耳后,又落在锁骨。
四肢发软,呼吸也软,温书棠像火炉上的雪糕,几乎要融化在这片温存中。
眼里是朦胧的水雾,她揪起他肩头的一小块布料,逼仄又紧密的空间里,感受到他身体的些许变化。
意识到事情在朝着越界的方向发展,周嘉让咬紧牙关,逼着自己找回理智。
温书棠不是不懂,轻轻抓住他的手,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循着本心叫他:“阿让。”
“其实是可以的。”
嗡的一声,有根无形的弦断掉,周嘉让眸光变得很暗,发音也更艰难:“恬恬,你想清楚了吗。”
身子费力抬高,温书棠搂住他脖子,热气擦过耳廓,嚅声对他说:“我只想要你。”
……
晕黄光影铺满浴室,薄纱般将两人笼罩起来。
淋浴间四周都是玻璃,影影绰绰倒映出他们俩的影子,温书棠不敢看,巴掌大的脸一个劲儿往他怀里埋。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周嘉让混笑了声:“害羞了?”
他觉得自己太坏,但又没办法克制:“那要不要我把灯关掉?”
什么都看不到,听起来更折磨人,温书棠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不要。”
周嘉让哦了声,尾音拖得很长,故意给她挖陷阱:“那恬恬的意思是,一会我们不关灯?”
温书棠:“……”
她羞赧地瞪他一眼,不想让他继续说了。
周嘉让倒也没再闹她,胸腔里震出几声得逞的笑。
头顶花洒被打开,淅沥水声在周遭回荡。
周嘉让把人抵在墙上,一边细细密密地吻,一边去解她睡衣前的纽扣。
手掌向下攀移,他本想圈住她的腕,但却碰到一个略为硌人的触感。
余光扫过去,是她最常戴的那块手表。
于是他又去帮她摘手表,拨开内侧的金属扣,干脆利落地抽出表带,瞳仁也在这一刻猝然顿住。
手腕内侧,靠近血管的地方,白皙皮肤上多了一道纹身。
是一朵黑色的鸢尾花。
第89章 备注 为什么是1205Y.
水声还在继续。
热气浮沉,玻璃上蓄起一层白雾,周嘉让慢慢将人放下,拉起她的手腕,目光紧紧盯在那处纹身上。
方才脑子不清醒,温书棠全然忘了这回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慌乱与羞怯一齐涌现。
头发湿湿贴在身上,她逃避似的低下头,扭动着试图把手抽出。
周嘉让却不肯放,力气逐渐收紧,长睫低垂,拢住眼中晦暗,胸口无端腾起一股躁意。
拇指覆在图案上,碾开一阵粗粝,他声音里掺杂着化不开的沙哑:“什么时候纹的?”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里,温书棠后悔就这么被他看到了:“高考结束后。”
周嘉让呼吸重了些,眼尾染上不易察觉的红:“为什么要去纹身?”
沉寂少许,温书棠知道自己逃不掉,下唇被咬出一圈齿印,几近嗫嚅:“因为你。”
2016年,漓江迎来一个漫长又闷燥的夏。
高考后的日子仿佛被按下加速键,有人急着脱去稚嫩,学习描画精致的妆容;有人把青春化作车票,寻找远方的诗与理想;有人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发誓要将遗失三年的睡眠悉数找回。
温书棠从谢欢意家搬出,带着行李箱回到澜椿路。
想象中的解脱并没有来,反而变得更为疲惫,起初她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高三过得太辛苦,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缓过来。
可她的情况却越来越糟,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周嘉让。
他在哪呢?在做些什么呢?
他还会记得她吗?
思念一旦开始,便会像失了闸的洪水般难以收复。
她渐渐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攥着那个古旧的MP3,还有他送的长命锁,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十七岁生日那天,在昏暗的礼堂里,谢欢意曾帮她录下两段视频。
温书棠把它们拼接到一起,变成失眠时最有效的药,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她抱着手机陷在黑暗中,反反复复看了不知多少遍,以至于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刻进脑海。
真的太想他了。
想到心脏都承受不住地作痛。
心里的痛太难熬,她试图将这种痛转移到身体上。
想到他手腕上的纹身,Iris tectorum Maxim,拉丁语中的鸢尾。
所以隔天,她走进纹身店,在那个红疤上纹了一朵小小的鸢尾花。
每当想起他的时候,她就会轻轻抚摸着那处,寻求一点自欺欺人的缓解。
……
周嘉让唇线绷得很紧,眼角漾开星星点点的湿润 。
他不敢去想,温书棠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走进纹身店,又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纹下这个图案。
瞳色浓重似墨,情绪在汹涌地翻滚,周嘉让低身轻轻吻了下,言语间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疼吗?”
“不疼。”温书棠摇头,不想让他因为这个难过,故作轻松地安慰说,“当时敷了麻药的。”
“都怪我不好。”周嘉让脸色很差,手臂止不住地抖,胸腔里传来细而密的痛,“让我们恬恬受委屈了。”
想到那段凄苦的时光,温书棠也有一点低落,可是她知道,他分明过得也不好。
抬手环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前蹭了蹭:“不怪你。”
周嘉让艰难地嗯一下,手掌握住她下巴,炽热滚烫的吻再一次落下来。
花洒中的水流大了些,淅淅沥沥,像一场酣畅淋漓的雨,但却浇不灭两人身上的燥热。
某种欲望在心底叫嚣,温书棠尝试着去回应他,纤细手臂攀在他脖颈上,明明没有喝酒,但却如同是醉意上头。
睡衣被扔到一旁,里面只剩一件薄薄的内衬。
头顶灯光明亮,亮色光圈下,每一个细节都暴露清楚,乌黑柔顺的发,干净无辜的眼,锁骨深陷,像两根漂亮的月牙。
宽厚的掌在背后游走,拇指沿着脊柱一寸寸滑动,电流般的酥麻袭来,温书棠找不到支撑,只能死死握住他的手臂。
看她眼睫紧闭,睫毛簌簌颤抖,作恶心思升起,周嘉让停下吻,吐息间的热气落在她耳边:“宝贝。”
温书棠脑袋发昏,迟钝好久才给出回应,细细软软的一个嗯字。
周嘉让捏她耳垂,笑得低哑:“帮我。”
嗓子干得厉害,温书棠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帮、帮什么?”
周嘉让脸上笑意更重了,刻意用那种缱绻的语调,轻声告诉她三个字。
原本还只是耳根发烫,听懂他的意思后,红晕直接蔓延到整个侧脸。
她想拒绝,但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抓住她想藏到身后的手,带动着往下放。
上衣还好说,颤颤巍巍地扯住下摆,胡乱往上掀,周嘉让配合着她的动作,那件毛衣很快便被脱下。
可再向下……
温书棠手停在拉链那里,怎么都下不去,她又不敢睁眼看,只能无措又羞赧地控诉:“你,你别这样啊。”
周嘉让明知故问:“我哪样?”
眼见她真要被难为哭了,他才勉强收敛一点,自己把那层碍事的隔阂弄掉,随意扯下一旁挂着的浴巾,擦掉腻在彼此身上的水痕。
回到卧室,失重感消失,柔软床铺凹陷进去。
周遭环境再熟悉不过,可温书棠仍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
她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看,只是依赖地抱着他,感到心底的紧张像气泡般一点点扩大。
周嘉让双手撑在她身侧,薄荷气味灌进鼻腔,清凛中沾染着暧昧,他在她脸颊上轻轻贴了下:“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