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大概生病时反应会更迟钝,温书棠都忘了问他来干什么,乖顺地说了句好,转身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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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是英语,女老师搞了个突然袭击,随机叫人抽背上节课学过的句式。
前面几人都背得磕磕绊绊,女老师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正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目光扫到最后几排,火气直接窜了出来。
“周嘉让!”
连续叫了四次,被点名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周嘉让撂下笔,慢吞吞地站起身,耷着眼情绪很淡:“老师。”
“您叫我。”
“呦,终于听见了啊,神游到哪了啊?外太空还是异世界啊,和大家说说呗。”
老师把书摔在讲台上,语调拔高几个度:“上课十分钟,你发了十一分钟的呆。”
“仗着成绩好就为所欲为是吧,不想听我讲课是吧,行啊,那这节课你不用听了,去走廊站着吧。”
周嘉让没反驳,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拉开椅子往班级外面走。
“这都高二了,明年就要高考了,一个个还这么松散。”女老师唠叨起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这几个知识点我都讲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好歹也是英才班。”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外面的人,“整天不是睡觉就是走神,说出去我都替你们丢人!”
……
女老师被气得不轻,洋洋洒洒训了二十多分钟话,后面半节课也被改成了小测。
变态的阅读做得人头晕,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许亦泽交了卷,出去找周嘉让。
主楼梯人太多,两人绕到另一侧,周嘉让半敞着外套,抬手捏了捏略为僵硬的肩颈。
瞧着他的动作,许亦泽笑得幸灾乐祸:“你这真够倒霉的,老顾那么好的脾气,这还是她头一次在班里发火吧,偏让你碰上了。”
“不过那阵你到底想什么呢,我在后面踢你凳子都没反应。”
“从大课间回来就看你心不在焉的。”许亦泽拆了颗薄荷糖,手臂压在他肩膀上,“怎么了啊?又出什么事了?”
周嘉让没说话,眼神都懒得横他,冷着脸拍掉他的胳膊。
戏瘾上身,许亦泽故作伤感:“有秘密了,连心事都不和兄弟说了。”
“诶,真是男大不中留。”
走到下一层,迎面遇上几个七班的男生,他们在球场上碰过面,私下关系还算不错。
为首那个叫程哲,是他们班体委,打过招呼后,朝许亦泽扬了扬下巴:“下午有什么安排没?约场球啊。”
“不是吧你,这学期都第三次了啊。”许亦泽吊儿郎当地插着口袋,啧啧两声,“不就是上次校赛输给我们了,还耿耿于怀呢。”
“滚蛋啊。”程哲笑骂了句,“哪来这么多废话,比还是不比。”
许亦泽语气欠欠:“你们太菜了,不——”
他话还没说完,周嘉让突然打断,干脆利落的一个字:“比。”
“那就这么定了啊。”生怕人反悔似的,程哲连忙接话,凑到他旁边打了个响指,“晚饭时间,五点半,篮球场见。”
听见周嘉让要上场,一行人都来了兴致,左边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生添油加醋:“光打球多没劲啊,要不要赌点什么。”
“行啊。”话聊到这,许亦泽干脆也参与进来,“刚好下周轮到我们班室外值日,要是你们输了,就替我们扫一周操场。”
程哲“嚯”了声:“就这?”
“那要是你们输了呢?”
“要是我们输了——”
周嘉让掀眼,眸光向斜后方的教室看了下,过了半分钟,才低哑着声音说:“我请整个七班喝奶茶。”
第12章 球赛 “我猜周嘉让能赢。”
回班级的路上,许亦泽一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周嘉让。
“有话就说。”周嘉让斜乜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别再把自己憋死了。”
许亦泽又看了几眼,挺真诚地问道:“你真的是周嘉让本人吗?”
周嘉让淡淡撩眼:“不是。”
“我是你爹。”
许亦泽:“……”
拧开可乐瓶盖,气泡哗啦啦地冒出来,许亦泽仰头灌了几口,兀自得出结论:“不对劲。”
“你不是最讨厌掺和这种活动了吗。”他皱眉满脸纳闷,“之前联谊赛缺人,老关磨了三天你都没松口。”
他把人来来回回打量一遍:“今天中什么邪了。”
“没中邪。”周嘉让冷哼一声,还是那股漫不经心的腔调,“就想打了,强身健体不行啊。”
“……”
“行行行。”许亦泽琢磨不透他,“您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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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两个课间,温书棠的感冒更严重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灌了浆糊,眼皮酸胀着睁不开,喉咙里也痛涩得厉害。
额头浮着一层虚汗,发丝胡乱地黏在侧脸,手指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她合上书,恹恹地趴在课桌上。
“三十八度五。”谢欢意读出体温计上的数字,秀气的眉拧在一起,“不是吃过药了吗,怎么越烧越厉害啊…”
看着满面病态的温书棠,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干脆替她做了决定,跑到陈曼芸那开了假条,拉着人去医务室。
医务室在震旦楼,里面地方不大,墙上贴着各种防控知识,输液区被白色的帘布隔开。
药瓶碰出叮当声响,冰冷的消毒水闻起来有些呛。
最近天气不正常,来拿药的人比平时多了几倍,两人靠着长椅等了好一会儿,医生才过来询问她们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温书棠没力气说话,谢欢意替她简单描述了下症状,医生听完,了然地点点头:“这波病毒确实挺厉害的,好多人都中招了,不过也不用太紧张,挂几天水,回去按时吃药就行。”
“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是自己的,别仗着年纪小就胡来。”
挂好点滴,温书棠被安排到靠墙的位置,她仰头看了看输液瓶,声音虚得像棉花:“医生,我大概要打多久啊?”
“给你开了三瓶药,怎么说也得两个小时。”医生低头写好病历,又帮她把速度调慢一点,“一会这瓶打完了,你直接喊我来换药就行。”
“好的,谢谢。”
谢欢意接来一杯热水,又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奖励这位勇敢的小朋友,打针不哭也不闹。”
温书棠被她逗笑,捧起水杯小口喝着,睫毛被氤氲出一层白雾,干涸的唇瓣也得到滋润。
半杯水喝完,她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节课已经开始了,轻抿了下唇线说:“欢意,要不你先回班吧,我这还要好久呢。”
她向来是那种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我自己在这就好,有什么事可以叫医生的。”
“没事啦。”谢欢意清楚她的想法,拉开棕色木椅坐下,“反正回去也是上自习,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还不如留下来陪你呢。”
她笑着眨眨眼睛,在温书棠脸上捏了下:“和我那么客气干嘛呀。”
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温书棠神经都紧绷着,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她阖着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有意识,是一个多小时后,医生过来换药瓶,不小心扯动了软管,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棠棠你醒啦?”谢欢意在她额前探了探,温度没那么烫了,“感觉好点了吗?”
温书棠撑着床沿坐起来,抬手理了下被睡乱的头发,嗓音还是软软的:“好多啦。”
“宝贝你饿不饿?”谢欢意拆了根棒棒糖,咬进嘴里问她,“现在都到晚饭时间了,我去买点吃的吧。”
想到她还生着病,不能吃太油腻的:“素什锦加烤鸭包,再配一份美龄粥,怎么样?”
温书棠对这些都不太挑剔,点头应了句好。
这会儿外面难得放晴,透过玻璃窗,阳光斜斜落在手背上,细小的绒毛被镀上一层金光。
温书棠偏头朝外看。
秋天可以说是一日一新,教学楼前的林荫路,上周还是油绿一片,几场雨落下,梧桐叶就泛起了枯黄。
床边摊着本言情杂志,是谢欢意从班里带过来的,上周发行的最新一期,她跑了几家书店才买到。
温书棠随手翻了几页,她平时很少看这些,此刻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字里行间的爱恨纠葛叫她挪不开眼。
读到第三篇,讲的是一场长达十年却无疾而终的暗恋。
故事结尾,女孩去了他的婚礼,看着昔日那个默默追寻过无数次的少年站在高台之上,牵着新娘的手,在人群面前许下共度余生的愿望。
敬酒环节,她笑着对他说,新婚快乐。
也许是感同身受,眼角酿出些许湿意,温书棠用指腹摁了摁,正准备看下一篇,隔壁病床的闲聊声钻进耳朵。
“诶我这是不是要打完了,你快帮我把医生叫来拔针。”
“哎呀你急什么,能不能有点病号该有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急,一会儿篮球赛结束了怎么办,我还没看过周嘉让打篮球呢。”
“瞧你这点出息,打球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是,你最有骨气,那你一会儿别看啊。”
……
捏着书页的指尖微顿,温书棠怔愣片刻,思考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们刚才说什么?
篮球赛和周嘉让?
“宝贝,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