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再过两年,直接横着长。”
周纳说不过,搬救兵。
林秀榕无奈笑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吃饭还堵不住嘴。”
林秀榕一辈子没读过几本书,但开门做生意,阅历还算丰富,和白行樾聊得有来有往。她问什么,白行樾答什么,不卑不亢,见解独到。
听他们闲聊,周旋无端想起宁夷然来那次,开始林秀榕也问了两句,宁夷然表面讨好,实际答得敷衍,后来林秀榕也就不再多说一句,配合地把过场走完。
一旦有了对比,过
往很多不起眼的小事逐渐变清晰。
周纳吃饭快,吃完了也没走,不断给白行樾夹菜。
知道白行樾有洁癖,周旋正要提醒,看他把周纳夹的菜吃了,无意识地抿了下唇。
周纳“嚯”地站起来:“樾哥,我再去给你盛碗饭。”
周旋阻止:“不用了,够吃。”
周纳看向白行樾。
白行樾挑挑眼:“你姐知道我的饭量。”
周纳耸下肩,坐了回去。
桌上没有多余的干净杯子,周旋用自己的马克杯给白行樾倒杯温水。
林秀榕端起周旋面前那道菜,要去厨房添点汤。周旋笑着说了句什么,言语间有撒娇的意思。
白行樾看她一眼,明白今早感觉到的她身上的松弛感从哪来。
周旋在家和在外面不太一样,这个家是她的底气。
饭后,周纳到院子里支起遮雨棚,几人在外面待了会。
时候不早,周旋拎着两把伞,送白行樾出门。
门店和门店中间的马路是条斜坡,雨夹雪铺在路面,有些打滑。周旋放慢脚步:“今晚不能陪你住了,我妈那不好交代。”
白行樾没强求,无端问一句:“你和阿姨吵过架么?”
周旋想了想:“还真没有,我几乎不会惹她生气。”
“是么。”
周旋早就预感到,第一次摆在明面上问:“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很差。”白行樾言简意赅,“我妈那人控制欲强,我爸受不了,俩人没完没了吵架,离婚前后几乎不着家。”
“那你怎么办?”
“有保姆带。”
“过年过节呢?”
“一样。”
周旋总结:“所以你才对婚姻不抱期待。”
白行樾没否认。
得承认烟火气和温暖会传染。和周旋家人吃饭时,他不止一次动过想和一个人有个家的念头。
正好路过车站,周旋突发奇想:“带你去我高中看看?离这不远,当遛弯了。”
眼看公交要开走了,周旋握住他的手,踩台阶上去。
天气不好,车里没什么人,她往箱里投了张纸币,拉着他坐到最后一排。
只有这座城市才让周旋有安全感,她可以在这毫不顾忌地和白行樾相处。
周旋说:“我以前上下学经常坐这趟车——你坐过公交吗?”
白行樾笑了:“我不是活在地球?”
周旋惊讶:“你上学的时候应该车接车送才对。”
“哪儿来那么多规矩。”
周旋问:“你以前很会玩吗?”
白行樾说:“你指哪方面?”
周旋说:“感情。”
“谁说什么了?”
“你先别管。”
“没。”白行樾说,“上学那会儿,圈子兜来转去就那么几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有。”
“那你谈过几段恋爱?”
这问题不像她能问出来的。
今晚兴致使然,她想知道,也确实好奇。
白行樾笑了声,语气轻佻:“周小姐,查岗呢?”
周旋难得这样,白行樾有意吊着她。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周旋适可而止,扭头看窗外。
隔几分钟,白行樾问:“想什么?”
周旋摇摇头,说没想什么。
她只是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因缘际会,不是一种不出门就能规避的坏天气。
又过了几分钟,白行樾说:“还要多久能到?”
周旋看一眼提示牌:“四五站,快了。”
白行樾把她的脑袋按向自己肩膀:“靠着能舒服点儿。”
周旋调整好坐姿,往他那边凑了凑。
新一站,上来一批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车厢嘈杂,沾了湿漉漉的水汽,空气发潮。
周旋视线发直,像在透过他们看当年的自己。
白行樾在这时出声:“周旋。”
“嗯?”
白行樾说:“无论过去怎么样,以后我不会再有别人。”
第37章 这两天他们太疯,都忘乎……
在苏州待了两天,白行樾动身回北京。
周纳第一个舍不得,说还没陪他四处逛逛。
白行樾说以后还有机会,私底下给了周纳一张数码门店的购物卡,嘱咐:“以后多听你姐的话,少给她添乱。”
周纳兴冲冲应下了:“樾哥,你放心吧。”
白行樾走前,趁林秀榕睡着,周旋半夜溜出去,和他纠缠到天快亮。
前天做的时候,快到最后,她提醒他别把东西留在里面。白行樾这会想起来,将她堵着,不前不退,忽然提及:“他之前弄里面过?”
周旋听得莫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笔旧账,忽冷忽热地扭,想让他继续。
白行樾俯身瞧她,不为所动。
周旋屏气凝神,说他没不戴过,尾音短促。
这两天他们太疯,都忘乎所以,把愉悦发挥到了极致。白行樾暂时离开她,去翻柜子,撕开塑料包装袋,一鼓作气,重新填补。他指缝间有淡淡的水果清香,周旋只觉得越来越渴,止不住迎合。
等她中午睡醒,白行樾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一套没摘吊牌的贴身衣物,尺码精准。她穿来的那套被破坏得彻底,已经进了垃圾桶。
大年初八,这个年差不多过去,周旋收拾好行李,从家离开,转机到热城。
白行樾晚两天才回,她先回营地筹备复工事宜。年后计划发掘那座规模最大的主墓,兹事体大,王玄特意交代了,最近一段时间,队里所有人不允许请假。
林立静和她同一天航班,在机场碰面,一起搭车走。
过了个年,林立静不胖反瘦,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整个人怏怏的。周旋问怎么了,林立静勉强笑一下,不想说,周旋也就没多问。
丁斯奇候在出站口,身后停了辆出租车。
林立静目光幽怨,没让丁斯奇帮忙,吃力地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直接上车了。
周旋大致懂了,往前坐,给他俩腾位置。
这一路气氛压抑,周旋只觉得憋得慌。
好在司机师傅还算健谈,时不时和她聊两句,从天南侃到地北,没话硬找。
离营地还有几公里,林立静忍不了了,突然发作:“那天在电话里,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要实在合不来,就别继续相处下去了——你放心,我不会没脸没皮缠着你,也绝不耽误你时间。”
丁斯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无奈:“别说气话好不好?”
“我没说气话!”林立静吸了吸鼻子,“反正你背着我和沈蓓蓓吃过不止一次饭,还去她家拜年。既然还喜欢,我成全你们啊。”
“她爸爸是我老师,我们两家离得不远,平时免不了走动。”
“那你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呗。”
“静静……你别这样。”
师傅听得起劲,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低了广播音量。
周旋没太多共情,低头和白行樾发微信,告诉他自己快到了。
到了地方,周旋把宿舍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林立静提不起兴致,盘腿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极差。
收拾完,周旋从行李箱翻出林秀榕做的小食,递给林立静:“知道你爱吃这个,我妈就多做了点。”
林立静看着透明的密封袋,不接:“我没胃口……你自己留着吧。”
林立静平时见到吃的眼睛放光,这次太反常。周旋多少有哄她高兴的意思:“吃点甜的心情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