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遇到超越本能的真爱了呗。”
菜还冒热气,周旋没注意,往嘴里塞,烫得鼻尖泛红。
倪听递给她一张纸巾:“对了,我都忘了问——你和宁夷然的兄弟怎么说断就断了?”
周旋扯扯唇,觉得自己该笑一下才算正常:“你也说了他们是兄弟。”
周旋撂下筷子,打开白行樾和宁夷然的朋友圈。
倪听大致瞄一眼点赞人数,明白了——三个人的共友都这么多,更别提他俩还有其他重合的圈子。
北京说大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段关系如果一直维持下去,剪不断理还乱。
周旋顾虑太多,私心里不愿劳心费神,也不想让感情影响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有舍有得,这是周旋的选择。她在按照自己最开始规划的路线走,现在的结局合该是她想要的。
倪听一眼明了:“后悔了?”
周旋静了几秒,说:“怎么会?”
“就没舍不得?”
周旋看着锅里沸腾的汤汁,水深火热。
正说着话,店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进来三个壮汉,打头的是个女人,三十多岁,淡妆,从头到脚一身迪奥。
倪听低骂一句:“又他妈来找事儿,烦不烦。”
那女人声称倪听勾搭她老公,叫人砸她的店。
倪听从来不是能忍的性格,但最近遇到一个男人,和他拉来扯去,心情还不错,也就由着他们。
重要的设备都在市区那家店里,不在这,砸了也不心疼。看到完好无损的东西一次性被破坏,甚至会让她兴奋。
等他们折腾完,倪听指指头顶的监控,抱臂冷笑,报出比市价高几倍的价格,叫女人赔,不然报警。
女人出了气,手一挥,居高临下地赔了,现金撒满地。
他们走后,倪听置身事外,踩着满地的狼藉,盘腿坐下继续吃火锅。
周旋吃不下,联系保洁公司,叫人来收拾屋子。
倪听拧开一瓶冰镇酸梅汁,喝两口,坦荡地说:“周旋,我有性瘾,离不开男人和玩具,得靠他们解压。你不是。但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哪个男人都能让你魂不守舍。你早就被他惯坏了。”
从倪听那离开,周旋坐上出租车,额头抵着车窗,筋疲力尽。
眼看司机又要绕路,她提醒了一句,语气不太好。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撇撇嘴。
出了城郊,周纳的消息弹出,说这次模拟考名次又上去了。
周旋照例夸两句,想到什么,问他是不是也发给白行樾了,周纳说当然。
周旋没回复,切掉了聊天页面。
周旋不小心点到好友列表,一眼看到排在前面的白行樾。
她预感到什么,点进去。
签名还是原来那个,一长串英文,朋友圈却变成了一条横杠。
就在不久前,白行樾把她拉黑了。
-
月底,周旋打了场胜仗,如愿以偿得到了导师分配的新项目。
这段日子,她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睁眼闭眼都是论文和各种研究数据,偶尔停下来想点别的,状态并不好,行尸走肉一样。
房瑞雪找导师问过两次,第三次登门拜访,被导师的老婆何敏一口回绝。
房瑞雪技不如人,只能自认倒霉。
周末,何敏难得有空,约周旋出来逛街。
周旋翻出去年何敏送的手链和丝巾,给自己戴上,换了身学生气的衣服,素面朝天出门。
何敏对她来说是伯乐,当初却不见得好说话。
前几年,胡教授原配妻子去世,没多久娶了自己的学生,这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何敏是过来人,对丈夫带的历届学生总有点防备心。
许方歌觉得何敏疼她,能帮她逢凶化吉。这两年究竟在何敏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只有周旋自己清楚。
周旋赶到商场时,何敏正在试鞋。
店员半跪在地毯上帮忙换鞋,把带子勒紧了点。何敏蹙了下眉,教训一句,叫小姑娘轻点。
见周旋来了,何敏顺带帮她也选了一双,裸色羊皮底,平跟,适合她这年纪。
周旋恭敬不如从命。
何敏是上海人,讲话自带侬里侬气的口音:“小姑娘还是朝气蓬勃得好,瞧你憔悴的。车里正好有张美容院的卡,等等我拿给你。”
周旋半真半假地笑说:“对我来说学业更重要,也没什么心思打扮。”
“你呀!”何敏指了指她,恨铁不成钢,“说到这个,不如你毕业以后来跟我干吧。凭你的能力,没两年肯定吃香喝辣,不比苦哈哈挖土强。”
周旋婉拒:“我最近在准备考古研究所的考试。”
何敏没强求:“研究所每年就要那么几个人,僧多粥少,是该提前做点准备。”
连试三双,何敏都要了,店员扶着膝盖站起来,一瘸一拐去打包。
周旋看似不经意提及:“对了,白院长的外甥联系过您吗?”
何敏回忆一遍,说没有。
周旋没多问。
知道她最近因为房瑞雪受委屈了,何敏请客吃饭,吃完去做了SPA。
八九点,两人去了建国门附近的酒吧。
周旋早前推荐过这家店,何敏觉得这清净,经常带朋友来玩。
店里生意不好,这个点一般没什么客人。黄毛今晚值班,笑着打了声招呼,领她们去卡座。
黄毛端托盘过来,上两杯调酒和赠送的小食,神秘兮兮看向周旋。
周旋被盯得发毛,笑问:“怎么了?”
黄毛干咳一声:“然哥待会过来。”
周旋笑意不减:“他来他的,我来我的,也不耽误什么。”
“那倒也是。”黄毛说,“反正你不觉得不自在就行。”
“不会。”
黄毛还想说点什么,转念忘了,等走到吧台还没想起来,也就把这段插曲抛到了脑后。
-
钟自横上个月调回北京工作,交了个新女朋友,一直说要介绍给他们认识。
白行樾最近比较忙,好不容易得空,钟自横今晚火速组了个局,顺带给他接风。
九点多,宁夷然从公司出来,一直在路上堵着。
宁夷然点开发小群,发了条语音,叫他们先喝着,别等他了。
钟自横搂着女朋友出了电梯,边走边说:“你们都快点儿啊,我马上就到了。”
钟自横刚到,白行樾也来了,径直走到吧台。
黄毛不在,调酒师照例给他调了杯哈尔的心脏,笑说:“这酒半个月都不一定有人点,今晚倒好,一次性调了两杯。”
等杯里的火花灭了,白行樾呡一口酒。
一旁的钟自横说:“谁啊?居然和老白一样,口味这么独特。”
调酒师朝角落努了努下巴:“喏,就那姑娘。”
调酒师入职没多久,不认识周旋。钟自横一愣,凭印象说:“那不是老宁的前女友么?这么巧啊。”
白行樾放下酒杯,点了支烟,不紧不慢投去一眼。
周旋猝不及防,对上他浅淡的目光。
从他进门那刻起,周旋就注意到了,原本想走,不好跟何敏解释,又觉得没必要非走不
可。
直到看见白行樾,周旋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半个多月没联系过。
他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偶尔又无处不在。
灯光昏暗,周旋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知道自己不一定掩饰得有多完美。
白行樾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两秒,不动声色移开了,照常和钟自横闲聊,泰然自若。
他看她的眼神像陌生人,又或者,单纯在看宁夷然的前女友,交情不多,连问候都不需要。
他循了她的意思,把热城的一切抛在过去。
灯影交错,音乐声此起彼伏,周旋脑子里闪过那晚他说的话。
“周旋,我不是非你不可。”
第44章 再没有人足够入她的眼……
钟自横给女朋友点杯果汁,忍不住又看一眼周旋,“啧”了声,对白行樾说:“你说他俩还有没有可能复合?我瞅老宁不像放下了。”
宁夷然情史丰富,唯一一次谈婚论嫁是和周旋。这几个月,宁夷然除了工作就是买醉,心里压根没舒坦过。
外人不知道,身边人看得一清二楚。
白行樾掸掸烟灰,平静道:“没可能。”
钟自横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