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小小一只坐在琴凳上,合上曲谱,骄傲道:“这些我都会弹了,姐姐,可以教我别的吗?”
孟纾语翻了翻曲谱本,里面都是最基本的曲目,难怪他已经瞧不上了。
结合他的演奏水平,孟纾语静下心来教他弹奏新曲,他很高兴,学得格外积极。
转眼就黄昏。
她正准备给何太发消息,反馈一下今日情况,窗玻璃突然砰地一声响。
被人拿石头砸了。
她立刻开窗往下看,别墅院子外聚了三个小男生,也就六七岁的样,性子却嚣张跋扈:“死白痴!出来啊!你妈妈又不在了吧?没人保护你咯!死白痴死白痴!”
讥讽声传到房间,何星突然抱紧了胳膊,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在害怕。
孟纾语果断关上窗子,安抚他一会儿,径直下楼来到院子外,逮着那群臭小孩,她直接把小老大手里的石头抓来扔了,低头盯着他:“有没有家教?谁教你们拿石头砸别人窗户的?还有,谁允许你们随便给别人起侮辱性外号?”
小老大充耳不闻,给她做个鬼脸:“略略略,去死吧!”
骂完转头就跑。
其余几个孩子已经开溜了,他晚一步。
下一秒,他突然被人揪着衣领拎了起来,双脚腾空,他吓坏了,登时哇哇大叫:“啊!!滚呐!放开我!”
孟纾语怔怔站在原地,看邢屹单手提溜着坏小孩,跟提一袋垃圾一样轻松。
他下午应该是陪外公前往正式的社交场合了,身上半熟凛然的休闲西服还没换,他不顾小孩挣扎哭闹,另一手从兜里拿出金属打火机,砂轮蹭一声点起火。
孟纾语后背一凉,只见他阴沉着眼眸,拿着骇人的火焰靠近小孩惊恐的眼球:“刚说什么,让谁去死?”
第19章 回吻撞过来
要被吓死。
“邢屹你别这样,放开他!”
孟纾语上前制止,从他手里把坏小孩解救下来,又夺了他的打火机。
坏小孩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邻居家的狗都被他惊动了,连连狂吠。
孟纾语捏了把汗,转身惶惶不安看他一眼:“你干嘛吓唬人家呀?”
邢屹懒坐在车头嚼口香糖,两手随意向后撑着,垂眼睨着那孩子,眼神恨不得把死小孩一脚踢飞。
“没掐死他就不错了。”
“......你真的好吓人。”
孟纾语心有余悸,把坏小孩从地上拉起来,不想揍他,只想好好教育他:“别哭了,你刚才做错事了你知道吗?”
坏小孩哭出两个鼻涕泡,惜命地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我不该骂人......”
“好,知错就要改,现在道歉。”
坏小孩可怜巴巴看着她:“对、对不起!”
“不是向我道歉。”孟纾语把他带到院子里,让他抬头对着二楼窗户,“自己看看,要跟谁说对不起?”
坏小孩慢半拍会意,抬头大声说:“何星,对不起!你不是死白痴!”
孟纾语蹲下来看他:“下次还欺负何星吗?”
他哽咽:“不欺负了......”
“不许撒谎,要说到做到。”孟纾语站起来拍拍他脑袋,“好了,回家去吧。”
坏小孩撒丫子逃走,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妈。
孟纾语上楼回到房间,确认何星没事之后,她发消息给何太太说了一声,避开刚才发生的事,只反馈教学情况。
何太太:[好,非常谢谢你。一会儿有
保姆上门照顾星星,你可以安心离开了。]
随后给她结了两小时的薪水。
[好的,谢谢何太太]
孟纾语放心离开。
夕阳余晖蔓延,倨傲的银灰色GT停在原地。
驾驶座车窗完全降下,邢屹靠着椅背玩消消乐,脱下的西服外套直接甩挂在窗沿不管不顾,衬衫衣袖挽至臂弯,一副离经叛道你奈我何的样,偏偏手指还在划着手机里的猫头狗头,欢快的游戏音效连连响起。
她觉得这人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定时炸。弹。
待在他身边压力巨大。
她想趁他不注意,绕过车身离开别墅区,再悄摸摸坐公交车回去。
此刻的自己像只心虚小鼠,贴着墙根加快脚步。
不幸,转眼就被捉住了。
“我不介意下来陪你走路。”邢屹忽然出声。
“......”
避免他再次发疯,孟纾语不情不愿坐进副驾。
他游戏还没结束,她干坐半晌,忍不住埋怨:“那个孩子确实没什么家教,但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拿打火机吓他?万一真的烧到他眼睛,你让他今后怎么办?”
邢屹无动于衷,指尖消完一排狗头。
“那么小就犯贱,就该直接弄死。”
“......”她浑身一凉。
兜里还揣着他的都彭打火机,沉甸甸的,她拿出来直直递给他:“还你。”
邢屹毫无动作。
她转头看他:“不是要抽烟吗?”
邢屹把座椅往后调,懒洋洋躺坐着消灭猫头,烦心倦目的样,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我家小语不让我抽。”
“......”怎么就成你家的了,“不在我面前抽就好了,我不喜欢烟味,你私下抽烟我又管不着。”
“戒了,私下也没抽。”
“哦......”孟纾语收回手,摩挲着打火机的冰冷纹路,忐忑不安地问,“别人一旦惹你不高兴,你就会用极端的方式对待他吗?”
晚风灌入车窗,邢屹消完最后一排小猫小狗,兴致缺缺说:“得看那人是谁。”
说完,他迎着风把座椅调正,拿回窗沿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她懵了一下。
他手扶方向盘,目视后视镜掉了个头,车子离开别墅。
孟纾语沉默不语,邢屹开口问她今天如何,她说还行。
她发现,其实邢屹一直在刻意引导,让她向他敞开心扉,最好把每一天的日常都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他,满足他强烈的占有欲。
虽然他这么做有点变态,但她心里确实憋了些话,想借机倾诉。
“我的雇主,就是这家的何太太,她儿子何星有自闭症,我在教何星弹琴的时候,发现他的指甲边缘不太完整,他手臂上也有很多细小的掐痕,不是大人掐出来的,应该是他心里难受的时候自己掐的,有的都破皮出血了,指甲也是自己咬缺的。这位太太人挺好的,好可惜,她的孩子天生就有心理缺陷。”
邢屹闲闲开车,忽然冷嗤一声:“报应吧。”
“......怎么能这么说。”孟纾语抱着他的外套,悄悄把衣服当成他本人,搓成一团掐来掐去,“你今天好像忘了吃药一样,一言不合就犯病,而且不是说好让林助来接我吗,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来了,还跟小孩子发那种火,吓我一跳,下次你再这样我就——”
突然急刹打断。
完了完了,她攥紧安全带,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她只想开门逃出去。
邢屹突然倾身靠近,她避之如猛兽,挣扎时被他掐住后颈,气息撞过来。
一个突如其来,但异常温柔的吻。
她睁大了眼,眼底波澜晕开。
邢屹呼吸微沉,半阖着眼在她唇上吻了会儿,哑声说:
“今天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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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纾语一直不懂,那种喜欢到变态偏执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
次日晚,许莓又一次拉她去baiser看打碟。
酒吧光线迷幻,孟纾语趴在卡座桌上神游天外,迷惑不解:“莓莓,你每天都来看他打碟,不会觉得很腻吗?”
“不腻啊。”许莓说,“当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他把一件无聊的事情重复一千遍,你也会觉得非常有趣,而且,哪怕他在你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废话,你也不会觉得烦,甚至很想亲他。”
“......这样吗。”
她还是无法理解。
许莓扫向不远处,戳戳她胳膊:“你看,那边是不是邢屹?”
孟纾语往十点钟方向瞥了一眼。
又蔫了吧唧地收回视线。
怎么哪儿都有他。
许莓嗅出一丝不对劲,八卦兮兮地问:“你跟邢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他三天两头来听哲学系的课,还总是坐在你旁边,跟你借书借笔什么的,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诶。”
“......他眼睛那么好看,就算看着小猫小狗也是很不一般的吧。”孟纾语有点心虚地说。
此刻,邢屹正用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越过斑斓光线盯着她。
眼神极具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