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星星蹦蹦跳跳走出来,跟朋友挥挥手说再见,一转头就望见孟纾语。
“姐姐!”小不点扑过来,孟纾语蹲下来抱住他,眉眼含笑,跟小孩卖关子,“猜猜姐姐身后是什么?”
星星木然摇头。
“是小狗哦。”
她把托特包拿到身前,喜羊羊从包里探头,小狗鼻子嗅来嗅去。
星星目光一亮,小心翼翼伸手摸它,它摇起尾巴。
方姨哎呀一声:“
小狗真漂亮,你什么时候养的呀?”
她轻笑:“是邢屹养的。”
“啊?没听说他最近有养狗呀。”
她大脑空白一瞬,坚持说:“养了的,他说是在纽约的时候养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在纽约根本没养宠物。之前老先生送他一只金刚鹦鹉他都没要,说,”方姨压下嗓子,“‘管它什么花鸟鱼虫,迟早被我养死,少给我塞这些活的,烦。’”
邢屹的漠然语气被方姨模仿得入木三分。
幼儿园门前一派温馨热闹,孟纾语默默消化这一事实,像小岛一样定在人潮中央。
原来全是假的,全是邢屹设计好的。
她又被骗了。
转角处,车流缓缓移动。
深色轿跑停在安全岛附近。
邢屹降下后排车窗,欢燥声响漫入车内。
“乖乖,今晚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妈妈,我这周拿了七朵小红花。”
“爸爸,我的牙齿松松的,它是不是要掉啦?”
...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走过斑马线,小孩子牵着卡通气球。没抓稳。
“妈妈它飞了!”
“没事没事,不要了,再给你买一个。”
邢屹安安静静看着他们走过,眼底是一只无所凭依的卡通气球,飘飘摇摇不知该去往何处。
人群中的孟纾语一手牵起星星,另手抱着装在包里的小狗,神情温柔明媚,一边走,一边低头听星星天马行空。
林泽扶着方向盘,对着远处露出姨母笑:“好温馨,像一家三口。”
邢屹眯起眼:“哪来的一家三口?”
“孟小姐包里的狗子呀,加起来不就一家三口嘛。”
邢屹一记冷眼刺过去。
林泽惜命改口:“不不不,我是说,一家四口。加上您,再算上狗,就是一家四口。”
“你的舌头迟早被我割下来炭烤。”
“......”
沉默间,邢屹看见孟纾语在跟方姨对话,有说有笑的,很快就跟方姨一起坐进了保姆车后排。
他眉心拧起:“她能说话了?”
“诶?”林泽反应片刻,“好事,终于恢复了。”
邢屹不搭腔,眉眼压紧。
哪里是终于恢复。
明显早就恢复了,期间一直故意不跟他说话。
林泽观察后视镜,看出邢屹心事沉重,他默默闭嘴,认真开车。
一切平静。
直到驶上一条清冷辅道,一辆小货车突然从左边斜坡冲出来。
林泽猛打方向盘,两辆车惊险擦过,小货车冒着侧翻风险迅疾转弯,车屁股一溜烟消失,仿佛心虚逃难。
一阵凌乱动荡,劫后余生的轿跑冲向护栏,林泽猛踩刹车。
应急灯疯狂闪烁。
终于,一切平复。
林泽僵着表情回头查看。
邢屹的额头不知撞到哪,渗了点血,他直接用手背擦掉,拧着眉心定了定神,眼底情绪百般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顿了很久才沉声说:“记下车牌号,立刻去查。别告诉孟纾语。”
“好、好的。”
-
孟纾语已经把星星送回邢老先生家,陪小朋友玩了会儿,天黑时由老宅司机接送,乘车返回别墅。
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早已精神恍惚。
监视的事是真的,puppy不是小狗,而是她。
她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狗。
小狗是临时演员,那——
避/孕针的事是不是也是骗她的?
她瞳孔震荡。
等等。
她的经期恰好推迟了五天。
心里没底,她顺路买了盒验。孕。棒,一回家就直奔房间浴室。
一切就绪,试纸正在缓缓变色,她站在马桶前来回踱步,手指捻着细支末端焦急等待。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
心头一颤,慌乱时手一滑。
噗通,验孕棒掉进马桶。
怎么这么倒霉啊!她立刻把马桶盖子盖上,闹出砰的一声。
动静一炸,门也被用力推开。
她紧张回头,邢屹保持着开门姿势定在门边,另一手拿着冰袋敷额头,眼神凌厉又错愕。
“你搞什么?”
孟纾语咽了咽喉咙,心虚摇头。
“少装,知道你可以说话。”
“......”
她往旁边退了几步,双手向后撑着洗手台边缘,毫无安全感:“你那天......真的打了避/孕针吗?”
“打了。”
邢屹目光坦荡,上前扔掉冰袋,托着她的腰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着,他嵌在她面前。
对视片刻,他的手掌忽然意味深长地贴下来,抚摸她平坦的小腹。
她心脏乱跳,邢屹却淡淡低眸,望着掌心轻抚的部位,语气波澜不惊:“如果有个孩子,是不是挺好的?”
他什么意思?惹得她心乱如麻。
“你疯了,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正好可以成家了。”
“......”无法沟通。
距离很近,发现他额角有伤。
不解地注视几秒,他西裤口袋忽然溢出亮光,她及时提醒:“你有电话。”
邢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泽。
他最后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若无其事出去接电话。
等他离开,孟纾语立刻跑过去掀开马桶盖。
完了。
显示指示标的那一面正好朝下。
真的要捡吗?虽然家里马桶很干净,但......
不行,硬着头皮都伸不下手。
而且被马桶里的水泡了这么久,结果一定不准。
邢屹很久才接完电话,回到卧室时,孟纾语正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一副世态炎凉人生完蛋的表情。
邢屹有点好笑地问:“你论文又被批了?”
“......没有。”
邢屹拿起搭在沙发椅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叮嘱:“我出去一趟。记得吃晚饭。”
她心不在焉:“嗯。”
邢屹走了几步又回头,不动声色说:“一会儿家里有人来,我让他们处理一些事情。你看见了也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