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闭目眼神,感觉到车速很慢,过了不知道多久,车突然停了。
宋若尔依旧没有睁眼。
她想要整理思绪,却一直没整理好,她很少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候,今天却一直没有压下去这种烦闷的感觉。
车停了,路边的灯照进来。
宋若尔觉得自己的掌心有些火烧的疼,玻璃片划破掌心的时候好像不会觉得痛,这种痛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愈合痛。
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风灌进来,后座的车门开了,她缓缓睁开眼。
没有看清现状的时候,先听到他的声音。
“手给我。”
宋若尔愣了一下,眼神对焦才慢慢看清,盛知洲将车停在路边,身后是药房,他的手里拎着白底蓝字的塑料袋。
路灯将他的身影氤氲出光圈,车载音乐刚好放到一首慢调苦情歌。
「一直在等你,说声我爱你。」
「哪怕是句谎言我都相信。」
盛知洲钻进车里,无视她的出神,直接把她的手拉过来,他低垂着眼帮她涂碘伏消毒。
碰到手心的伤口的时候,宋若尔疼得下意识收回手。
但盛知洲抓得紧,一把力将她的手拉回去。
“动嘴就能解决的事情,动什么手?”盛知洲皱眉,他顿了顿,还特地补了一句,“宋若尔,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麻烦。
行,对他来说,这是给他添麻烦。
要离婚了不装了。
宋若尔闻言,伸手掰开他的手指,自己抢过包扎工具,她的语气也很冷淡且不善。
“我自己可以搞定,不劳烦你费心。”她拉开距离,也故意强调,“我们可能没有熟到需要你帮我处理所有事情的程度。”
之前他们还处在漫长的婚姻关系中,或许要维持体面。
但现在不同了。
往常盛知洲这个时候总会调侃她两句,或者哄她几句,但今天,他只是松开手。
像个陌生人,问她:“你确定自己可以处理好?”
“我可以。”宋若尔说,“这种小事情我一个人当然会处理,我说过很多次,请你不要小瞧我。”
盛知洲点头,只应了句:“行。”
他没有再强硬地要帮忙,只是看着她,看到她自己略有些
吃力,但还是顺利完成。
盛知洲退出去,关上车门,重新回到驾驶室。
一路上,两个人依旧没有多余的对话。
盛知洲没有主动解释,她也没有再提,没有再问。
只是宋若尔好不容易略有些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有些乱糟糟了,她实在看不懂盛知洲的行为逻辑,也不懂他的态度。
她以为他们的离婚场面会更和谐一些。
到了约定的日子,说这些年合作愉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别扭地僵持着,像冷战但又不是冷战。
宋若尔不明白,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离婚前的原形毕露,毕竟不用再维持任何体面和协议。
一路沉默着回家。
宋若尔先去简单的冲洗,因为手伤了不方便,她先将内衣扔在了旁边,洗完澡出去的时候重新下单了一个内衣洗衣机。
家里之前那个内衣洗衣机坏掉了。
她本来一直想着买个新的,但老有别的事情打扰,就忘记买。
回家的时候,盛知洲没有跟她一起上楼,而是去了书房,这会儿她洗完澡,考虑片刻,还是给盛知洲说了一声。
-【我洗完澡了,你可以上来洗漱。】
他回了句好。
两分钟后,盛知洲从楼下书房上来,只是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去洗澡之前。
盛知洲将这一沓文件递给她,他疏远又平静的语气,说着。
“离婚协议,内容我已经拟好了,你可以看一下,有问题可以等我洗完澡后讨论。”
拟定一份离婚协议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宋若尔咨询过律师,所以她知道…
他也一定提前找律师写好了,而不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才临时写的。
她伸手接过,神色没变:“好。”
宋若尔以为他会转身,没想到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床边看她,盛知洲问她。
“宋老师,你现在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没有。”她说。
“是吗?”盛知洲片刻停顿,“我倒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宋若尔做好准备:“你说吧。”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青宜?”在盛知洲的记忆中,她现在肯定是在拍戏的。
“剧组放假两天,我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宋若尔说,“顺便陪别人看一下你的比赛。”
“顺便?”
“是的,顺便。”
宋若尔说话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盛知洲跟她对视了几秒,宋若尔印象中,她上一次被盛知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是他蛊惑式地跟她开玩笑。
他问她,你会不会爱上我啊。
但今天,他只是看着她,随后笑了:“那就好。”
“那就好什么意思?”宋若尔下意识接话。
她不知他话里的含义。
随后,盛知洲微微弯腰,他弓着腰跟她平视,尾音勾起懒散的弧度。
“你突然出现在比赛后台,我难免误会你是专程来看我的比赛,还表现得那么在乎的样子。”
在乎他为什么没上场,为什么什么都没说。
“宋若尔。”
“我们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盛知洲似乎很急着甩掉她这个麻烦,他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只剩下无情的冷漠,像是警告。
“我相信你是很识趣的人。”
“你没有爱上我,也不会爱上我,对吗?”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有一瞬间突然被人砸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她感到有些钝痛。
手心药膏的冰凉感受还在蔓延。
没有爱上,也不会爱上吗?
宋若尔突然无法回答。
她有时候会觉得他们相处挺好的,凑合着过下去,也不是不行,有时候会有这样的瞬间。
在那些他对她好的时候。
但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游戏,都是她偶尔自作多情了些,或许——
盛知洲从来都没有觉得他们之间可以凑合。
他讨厌她。
不,或许是恨她。
宋若尔看着他,忽然笑出声,她瞬间觉得自己偶尔的片刻动摇果然是一个笑话。
还好,她是个有坚定方向的人。
就算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也从未影响过她的理智判断和选择,从未被心动冲昏过头脑。
对自己和对对方都没有意义的心动能称得上是爱吗?
宋若尔将它否认了。
她看着他,单单只回答了一个字。
“对。”
第59章
不带有任何感情地开始一段婚姻。
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不带有任何感情地结束。
不要有爱,也不要有恨。
这是宋若尔一开始就期盼的结果,所以她才会选择在一开始为自己捏一个乖巧的人设。
“离婚协议我后续会找时间看。”宋若尔将文件放在床头,“离婚证可能需要等我拍完戏再去领,OK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