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出门随时都有人接送,大小姐不需要自己走太远的路。
后来她发现自己需要走很远很远的,很辛苦的路,鞋柜里就很少有这样的鞋了。
难得穿一次,给她卡在泥里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而盛知洲往前走了两步,根本没等她,像是故意的,等她陷进去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宋老师。”
宋若尔:……
盛知洲继续说:“刚才我问你的时候,是你一定要自己走的,我有跟你再三确认。”
宋若尔沉默了半天,大脑高速运转,最后选择叫他:“盛!知!洲!你给我过来!”
他又换了个称呼,勾着个调调:“怎么了?尔尔 。”
更想咬他了。
想咬死他。
“过来!”她命令他。
“你现在很凶。”盛知洲点评,“撒个娇,我就过来。”
“撒不出来。”宋若尔快气炸了,是一点都装不下去了,“我现在杀了你可以。”
盛知洲站在离她只有两步路的距离,还是欠欠地继续感叹:“这么凶啊。”
宋若尔见他站在原地没动。
行啊,臭男人,站在这里看她笑话是吧!那她——
宋若尔一鼓作气,用力、飞快地把自己的鞋跟从泥土里拔出来,随后猛地朝他那边扑过去。
她是真的拿命在搏。
两人之间明显还差了一点距离,盛知洲的反应极快,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
他伸手接住了她。
惊魂未定。
宋若尔的心跳明显是快的,但她根本不带任何缓神的,被盛知洲接住的瞬间。
她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肩膀不方便咬,隔着厚厚的衣服,脖颈的神经没那么疼,并且有一层皮肉。
于是她仰头,咬他的下巴。
盛知洲倒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恩将仇报。”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但这还没完。
宋若尔不仅咬他,还直接踩在他的脚上。
用细高跟踩他。
“盛知洲,你自找的!”她说,“刚才你就是故意的!”
“我提醒过你了,昨天下过雨。”
“你就不能说人话吗?!”
“是么,我以为你会再聪明一点。”盛知洲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没想到——”
他一边忍着疼,一边还要继续说她。
盛知洲甚至停顿了会儿,宋若尔以为他是感觉到疼了,结果盛知洲只是在找对她的形容词。
“没想到宋老师,这么呆、萌。”
宋若尔气得直接一脚,叫他:“走啊,怎么不走了?”
她踩着应该挺疼的,他这么爱带着她一起走,那他就这样,被她踩着走。
盛知洲不回应,反而也是问她:“怎么,现在发现自己走不了了?想让我抱你了?”
“谁让了?”宋若尔不服气。
“没关系,你只需要稍微松个口,撒娇就免了,我就抱你上去。”盛知洲继续提点她,“毕竟这也是我作为你老公的责任。”
两人各说各的,但就是谁都不让这谁。
“我才不要,我就要自己走!”
“等会儿高跟鞋又陷进去了怎么办?”
“我踩在你鞋上就不会陷进去了,那你就稍微忍一忍吧,这也是你这个当老公应该做的。”
“这路一定要自己走?”盛知洲嗤了一声,“我抱你,是最方便的,这样你的鞋也不会弄脏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倔什么,甚至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但就是怎么都不松口。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折腾,话咕噜翻得有些累了。
宋若尔发现盛知洲这硬茬是真的难收拾,她犟,他也一样,这么下去看来是没个结果了。
盛知洲以为他们之间还会在僵持一会儿。
跟宋若尔争吵辩驳,就像是一场很难打的游戏对局,但再难的对局,双方再怎么势均力敌。
总会有一个人胜利。
所有的对抗都会有个结果。
但他没想到,在这个他给她YesorNo的选择之间,宋若尔其实会硬闯出一个新的选择。
她突然肩膀力道一松,盛知洲以为她要服输,叫他抱。
他敛下眸,已经准备好伸手。
下一秒,他手里什么都没抓住,宋若尔直接下去,往后退了一步。
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脱下了这双高跟鞋,拎在手上。
在这满是泥泞的草地里。
宋若尔吹着迎面而来的风,直接光脚踩在这扎人的草坪上。
盛知洲的瞳孔颤抖。
“宋若尔。”这次他认真叫她名字了,“穿上鞋,地上会有很多碎片,你踩到会划伤。”
但宋若尔根本没理他,她不仅继续往前走,甚至拼命地奔跑起来。
迎着风,踩着肮脏又危险、充满泥泞的道路,她直接越过他身边,甚至没伸手要他扶。
他回头,看到她跑到更高的地方,然后,跟他耀武扬威地说——
“盛知洲。”
“你太小瞧我了。”
第31章
十二月的夜晚,风钻进衣裳的时候是凉的。
但宋若尔以这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看着盛知洲的时候,心间的畅快让她无视了这股凉意。
盛知洲似乎被她震住,站在原地抬眸看她许久,宋若尔转身要继续往前走。
她又回头,迎着冷风往上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这样走到山顶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窣作响的动静,他跑起来的声音擦过耳廓。
宋若尔已经跑得很快,但还是被盛知洲逮到。
她被他拦腰抱起。
“啊——!!盛知洲!”宋若尔又吓了一跳。
他很轻松地又把她架起来,宋若尔在他的怀抱里挣扎,对他又叫又大打出手的。
但盛知洲根本没松手。
她还是很倔强地拒绝,说:“我说了要自己走,这点距离根本难不倒我!是你觉得我太柔弱!”
宋若尔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觉得女性是脆弱的,易碎的。
她当初和晏信鸥不合。
也是因为这一点。
那天拍戏,她因为工作繁茂而不准时的月经,推迟了半个月后突然造访,那次刚好疼得不行。
宋若尔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弯着腰,叫助理去帮忙买止痛药。
当时那个助理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她说不舒服,这助理转头去把这事告诉晏信鸥了,结果晏信鸥当天就要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
跟导演组商量,说要不给宋若尔放半天假呗,先休息休息。
宋若尔自己吃下止痛药,到片场准备开工的时候,导演组惊讶地问她怎么来了。
宋若尔觉得奇怪。
这是她的工作,她来有什么问题?不来才有问题吧。
导演组这才把前因后果跟她讲了,宋若尔当时就气得头晕,叫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起过来。
但是那个助理从那天起就被宋若尔给开了。
至于晏信鸥。
他等着宋若尔去小鸟依人,去夸他,想等着宋若尔说他这人真体贴,不像别的男人只会对她说多喝热水。
结果,宋若尔找过去,直接一份台词本砸在他面前。
“少自以为是地帮我做事情,我对自己的人生和身体有全部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