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睡梦中毫无防备的被抓,甚至还没有藏好从温槿安手里夺来的两件古董。
现在,他不仅要负责温槿安的死,还要承担私藏古董的罪!
两罪并罚,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彻底毁于一旦,甚至可能再无翻身之日!
第6章 所遇
温槿安自是不知道,广市的温福耀如她所愿,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这两天的颠沛流离让她身心俱疲,简单梳洗之后,躺到床上,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一夜无梦到天明。
她是被热醒的,刚醒来就感受到室内的闷热。
蹙着眉头,她眼皮撩动,侧头看向室外,窗外光线白炙,已是艳阳高照。
随手掀开毯子,她低头穿上拖鞋,走到门前,用力打开大门。
阳光洒落在脸上有瞬间的灼热感。
此时,她才真实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故乡,身处在陌生的异乡。
她眼眸半遮、神情恹恹,走向露台边缘,看向广市方向。
温福耀虽说只是革委会的小科长,对付她还是轻松。
她不走,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温槿安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愿深想,只希望温福耀一家受到该有的惩罚。
“最好被关起来,免得祸害其他人!”
她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休息了一夜,她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走到水池旁,捧起自来水用力搓揉着脸。
刚收拾好,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妹妹,起来没有?”
曾亚美人没到声音已到。
她双手托着托盘出现在露台,托盘上放了一碗糖水,一碟虾饺。
看到房门大开,小姑娘清清爽爽地站在屋内,不禁笑出了声。
“妹妹,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温槿安笑的软糯明媚。
“阿嫲,已经不早了!”
曾亚美把托盘递给她。
“垫垫肚子,吃完我跟你说点事。”
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找到胡敏涛家。
从胡家姑娘那摸清了小丫头的基本情况,确认最迟后天,小丫头的临时身份就会批下来,她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真是让人料想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竟然敢独自一个人凫水来港。
想到那片蔚蓝深海,曾亚美没来由地心生感慨和敬佩。
她知道的几波人中,就没听说过谁是一个人来港,大多都是成群结队,互相扶持。
这姑娘绝对不是一般人!
温槿安把托盘放到桌面,见温阿嫲不说话。
她正襟危坐,眼眸灵动,余光不时扫过托盘上的虾饺。
虾饺特有的鲜香袭来,她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见小姑娘视线不停下移,曾亚美轻笑出声,沙哑的声音带着愉悦。
把托盘向前推了推,抬手揉了揉温槿安的头发,感受着掌心下顺滑的发丝。
“妹妹饿坏了,快点吃,不够楼下还有!”
“够了够了,谢谢阿嫲!”
温槿安声音清脆,笑语嫣然,毫不客气地拿起碗筷小口吃着。
尝到第一口,她眼眸微弯。
“阿嫲,好吃!”
她吃得极快,不一会儿,碗已经见底。
“看来是真饿了!”
曾亚美笑眯眯地收拾着餐盘。
“妹妹,你等等,阿嫲厨房还有,我下去给你拿。”
“阿嫲,不用不用,我真吃饱了!”
温槿安面颊微红,不好意思地连连拒绝。
她自小跟着奶奶,向来都是吃到八分饱,这个分量刚刚好。
她掏出口袋里的丝帕,擦了擦唇角,起身朝着曾亚美深深地鞠了个躬。
“谢谢阿嫲!”
“坐下坐下,哪里要这么客气!”
曾亚美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坐在她身侧,语气带着试探。
“妹妹,你港城有没有其他亲人?”
“没有!”
温槿安缓缓摇头,脸上划过茫然。
从知道温福耀的打算,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身安危。
此时危机已过,一时不知何去何从,随之而来的,还有生存问题。
她手里确实有黄金和古董,没来之前,有想过变卖度日。
不过从踏入港城地界,感受到这里的陌生和繁荣,她就转变思想,轻易不会考虑变卖手里的东西。
这些都是自己存活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底气!
独身来港城,人生地不熟,她不敢信任任何人,怀璧其罪,不论是自己的身份还是外貌,只要被有心人盯上,她很难逃脱,可能会万劫不复。
她情愿暂时艰苦,也不敢轻易尝试。
考虑到自己擅长的地方,她试探地看向曾阿嫲。
“阿嫲,我会点针线,您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所谓的会点针线,其实是她跟着奶奶学的刺绣。
奶奶擅长苏绣和湘绣,她从小跟着奶奶,自然学了几分。
虽不精通,但奶奶偶尔会感慨,说自己手里的针线有悟性有灵气,哪怕是三天打鱼也学到了八分精髓。
“针线?”
曾亚美略感无奈,低头笑出了声,抬手捏了捏小姑娘脸颊上的嫩肉。
“你这姑娘,在外可怎么生活啊!”
她叹息一声,眼底藏着怜悯。
“妹妹,这里是港城,到处都是制衣厂,以前的针线活已经用不上了。”
说话间,视线无意间扫过小丫头手里的丝帕。
“咦!”
她被丝帕上栩栩如生的竹林翠鸟所吸引。
“这是?”
曾亚美小时候生活在长沙,没战乱前,家里曾经也是小有资产。
那个年代,能手工做的很少会去买成品,接触过各类绣帕和绣服,她保留了几分眼力,自然看出对方手上的绣帕绝对不是制衣厂的成品。
顺着曾阿嫲的视线,温槿安低头看了一眼,拿起丝帕在桌面上展开。
“曾阿嫲,这是我去年绣的,您喜欢什么告诉我,有时间我给您单独绣一幅。”
“这是你绣的?”
曾亚美面露惊奇,伸手抽出丝帕,对着阳光展开,眯眼仔细地看着。
寥寥几笔的双色竹林翠鸟图,不论从构图还是色彩留白上,都带着娴静幽深的意境!
哪怕她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绣技的精湛。
曾亚美目光感慨,她抬头看向端坐在身侧的小姑娘,眼底满是惊叹。
“你这丫头,我以为你说的针线活~”
她以为小丫头口中的针线活就是简单的缝缝补补,哪知道是绣技啊!
温槿安垂眸笑得腼腆。
“小时候跟着奶奶学过一点。”
“好!”
曾亚美猛然起身,来回走动。
“我认识一个老裁缝,是我老乡,店铺离这里不远,隔着几条街,专门给一些大户人家的先生、太太们缝制西服、旗袍,你给我一幅手帕,我拿去给他看看。”
“那太好了,阿嫲!”
温槿安满心欢喜地用力点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