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喊人,许砚就跟着喊。
老夫妇看着站在时漾身边身形高大的男人,跟林丽说:“这就是你们家女婿?”
林丽一脸满意笑笑,“是啊,女婿。”
两人又八卦的问时漾什么时候结婚,林丽只是说孩子还没毕业,得等到毕业再说。
几个人欢欢喜喜上了电梯,邻居说到时候结了婚一定得通知他们去喝喜酒。
时漾跟许砚站在一起,小声问他,“真不要我帮你拎?”
许砚:“还没柔弱到那个地步。”
到了楼层,三个人下楼。
出了电梯,时漾就听到家里有人在说话。
林丽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你那姑姑还真会赶时间。”
“你刚到她就到了。”
林丽说完就走过去开门,时漾转身看了眼帮忙拎着大包小包的许砚,趁着开门间隙给他打了个预防针,“要是待会儿我姑姑说什么不好听的,我先跟你道歉。”
门开了,许砚没来得及回答,时漾就拉着他进去。
姑姑一看到时漾,立刻起身走过去,接过许砚手上的东西,还边说时漾,“你这孩子,人小许第一次来,怎么能让小许买这么多东西呢。”
许砚没有松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这是岳母买的。”
时雯还没习惯许砚说话的语气,一时间没接上话。
许砚说完,面色淡然的朝里望去,时漾伸手过去,“我来吧,我送到厨房。”
但许砚还是没放,看了眼林丽在厨房的身影,对她说:“我送过去。”
许砚说着,三步跨两步的走进厨房,林丽自然是注意到客厅的这一幕,甚是欣慰。
许砚出来,时国安已经帮他泡好了茶,许砚还没来得及接过,时雯就在一旁说:“小许啊你一定尝尝这个茶叶,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许砚还没回答,时漾直接说,“他不喝浓茶。”
时雯看了眼时漾,时国安帮着搭腔:“这茶叶是你姑姑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有钱买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许砚礼貌接过,但放在桌边没有喝。
时漾自己去客厅拿自己专用的小熊杯倒了杯水走过来,坐在许砚旁边的沙发上。
姑姑陪笑,姑父也跟在一边,几个人围着许砚而坐。
姑姑说是奶奶大寿那天没来得及跟许砚打招呼。
许砚也疏离有度的微笑应着。
时漾其实挺不喜欢这样跟他们聊天,毕竟平
日她都是帮老妈在厨房打下手的人,但因为许砚在,怕他应付不过来,也怕他被为难,就在一旁陪着他。
好一会儿,许砚身体前倾,直接拿起时漾那杯水。
“等等......”时漾顿了一会儿,许砚看着她,时漾话锋一转,提示的意味提醒那是自己的杯子,但又不能直接说,只好问:“烫吗?”
许砚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像不知道她的意思一样,“温的。”
他说完,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姑姑又主动说起话题,问他们结婚的规划,许砚也都一一回答,但回答的很模糊,时雯也不好再继续问。
然后就是彩虹屁,说他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只是在时雯说:“不过小许你一直在顾着你的公司,那许家怎么办?”
时漾还没想过这件事,也看向许砚,许砚看时漾一眼,平淡回答,“目前我父亲跟大哥在,用不上我。”
那天听梅姨说许家大少爷的事,时漾就上网查了一下。
许家大少爷就是许砚父亲哥哥的儿子,掌握惊鸿集团一半的命脉,而另一半,则在许砚父亲许怀山手里。
许怀山去年年初接受过一个财经新闻的专访,透露过想让自己儿子接班。
但说到许砚的时候,采访人问许砚全身心都在自己经营的公司上,会放弃自己的事业,继承家业的问题时,许怀山却沉默了。
也许许砚是不愿意的,但许怀山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来承担这份责任。
但时漾知道,许砚不会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标,从来都是。
陪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时漾起身说是想去帮妈妈打下手。
许砚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拉着她的手腕,然后跟着起身,“一起。”
他们家的厨房跟客厅是分开的,厨房门一关,有些隔音。
林丽系着围裙,看着两人过来,连忙说:“你带小许来做什么?这里油烟重,地方又不大,你们去玩儿吧。”
林丽把切号的菜装进盘子里,又瞄了眼客厅,“要是不想跟你姑姑他们唠嗑,就待小许去楼下转转。”
时漾从林丽身后抱着她,“不要,我就要在这儿帮你。”
时漾撒娇说着话,许砚就站在一边看着。
林丽笑她,“多大人了,还跟妈妈撒娇,跟你老公撒娇去。”
时漾一听到老公这两个字,就下意识的心虚,也感觉到许砚在看着她。
林丽拍拍时漾的手,“我得炒菜了。”
时漾松开,站直身体,“我帮您。”
林丽笑,“你会什么啊?哪次见你做过饭,以前就盼着你能找个会做饭的老公,至少两个人在一起饿不死。”
时漾一惊,林丽没注意到时漾脸上的表情。
她从刚刚买回来的袋子里拿出毛豆,递给时漾,“真要帮忙,就把这个剥了。”
时漾一手拎着毛豆,一只手拿着一个塑料漏框从厨房里出来。
许砚跟在她身后。
刚刚来的时候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儿天已经放晴了。
时漾去了厨房旁边的阳台,还示意许砚把一旁的两个小马扎拿过去。
两人面对面坐在阳台边,时漾一边拿起一颗毛豆准备剥,看许砚准备拿,时漾就伸手握着他的两根修长的手指,又下意识的松开。
“你在这儿陪着我就行。”时漾说:“你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在我家一直指使你干活,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了,我怕他们说我虐待你。”
许砚还是拿起一颗毛豆,剥开,把里面的豆子放进一旁的漏框里,边说:“我妈看我干活,估计更兴奋。”
时漾笑,点点头,“周阿姨估计是。”
时漾想起刚刚在客厅的话题,就说:“许砚,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砚看她,“指的哪方面?”
时漾:“工作啊。”
许砚顿了一下,用平淡的语气说:“没有想好。”
时漾意外的看他一眼,想到高三月考后的一个晚自习,因为一直纠结没写出来的题,晚自习放学半个小时后她才收拾书包离开。
走廊的灯都快熄灯了,时漾有些害怕。
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许砚从楼下上来,时漾开心的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许砚说自己走到半路上发现忘记带作业回家了。
时漾推着他去教室,“赶紧去拿,我在教室门口等你。”
从教学楼到学校门口的一条悠长的路,两人的身影慢慢往前挪。
时漾看着两人的影子,问他:“许砚,你这么聪明,肯定把自己的未来安排的很好吧。”
许砚:“要是真的很好,不至于走到现在。”
时漾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可能呀。”
她当时理解他为什么考第一,又为什么不考第一,一次次的重塑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又亲自打破,他不想被任何人定义,也不愿意被任何人猜透。
所以那次月考后到现在,他从没考过出色的成绩,可他在物理竞赛,奥林匹克竞赛拿的金奖也一个不少。
一年下来,流言蜚语也一直断断续续。
可对他,对许砚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即使四面楚歌,他也只会享受当下的处境。
许砚见她看着自己,说:“我爷爷告诉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就按部就班的往前,你会遇很多不想做但不得不去做的事,同样也会遇到想要去做的事。”
时漾忽然面对着他,倒退着走,“那你现在有想做下去的事吗?”
许砚沉迷片刻,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遇到了一部分。”
“你呢?”他问。
时漾一想到自己,就叹了口气,“我好像属于那种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就算是鸡蛋碰石头,还是想要努力去做的人。”
“可是勤真的能补拙吗?”
许砚:“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时漾心一跳,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她是一个有天赋的人,还是自己以前很讨厌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
时漾笑,“那我就要好好学习,我要考上想考的大学。”
“你呢?目标是清大还是京大?”时漾幻想着以后,“那这样的话,估计以后我们学校在一个大学城,等周末了,我们可以找余星还有蒋煊一起出去玩。”
许砚却沉默了,“我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时漾心一跳,有片刻的恐慌,“你不想上大学吗?”
许砚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不知道。”
时漾反应过来,“是啊,你都从少年班退学了,不就是因为大学生活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吗?”
许砚:“退学前的生活都是我父母乃至家人所期望的,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