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绕过桌子。
坐到了程灵身边。
身旁突然多了个人，本就不大的桌子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肩膀擦着肩膀，不用转头，余光里都是这个人。
他身上那股冷淡的味道传过来，不知道是香水遇冷还是什么，总之淡淡的，存在感又很强。
一下子超越太多的距离，马上让程灵无所适从了起来，她双腿局促地拢到一起，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
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你、你怎么过来了……我的意思是我……”
“不是说冷？”
男人肩宽腿长，踩在桌子横踏杆上，一手搭在桌沿，身子微侧，眼皮微抬看向程灵：“帮你挡挡风。”
“……”
他坐在旁边，就是极强的侵略感，尤其他这会儿面向她坐，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就在自己身上，程灵马上坐立难安了起来，仿佛她的小心思都难逃他的法眼。
撩汉秘籍说的没错，这样坐在一起……的确是很亲密。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实现方式啊！
明明是她要撩沈弈，眼下这样，确定有撩到他吗？
总觉得被自己搞砸了……
程灵马上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第一次尝试，失败也是情有可原，以后一定不要再说错话了。
至于这次……
虽然没能撩到他，但也算坐在一起了吧！殊途同归。
程灵对上沈弈的视线，故作轻松地笑起来：“谢谢你，坐过来以后感觉好多了。哦，你刚刚……跟对面那位说什么了，它不愿意换位置吗？”
她找了个别的话题，本意是想转移下沈弈的注意力。
沈弈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哦，它啊。”
“它说不乐意在这当电灯泡，走了。”
“是吗，那还挺好的。”
沈弈好奇地挑起一边眉毛：“好在哪？”
程灵抿了下唇，说：“毕竟我们，点餐没带它的份。”
她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沈弈的笑点，他坐在旁边，闷声笑了起来。
笑完，咳了一声，让自己恢复正常，可是眉梢眼角还是挂着笑意。
就这么看着程灵，肩膀微微倾斜，靠近，认真地对程灵说：“你知不知道你哪里最可爱？”
“？”
程灵眼神又茫然了起来，对上他的眼，摇摇头。
“这么多年，就只有你会陪我认真鬼扯。”
“……”
这算是什么理由。
程灵有点郁闷。
高中时，她只是有点迟钝，以及笨拙，不知道沈弈在鬼扯，所以说什么她都当真。
现在长大了，知道他这人说话不着边际，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只是因为喜欢，因为在意，才没有办法游刃有余。
就只好顺着他说。
想了又想，程灵扫清郁闷，手指抠着手指，鼓起勇气，说：“如果这样……能在你心里算有点特别的话，也不错。”
风过一瞬。
世界也在这一瞬间静止。
沈弈嘴角的笑意停住了，他盯着程灵，很认真地盯着她，似乎想在这一瞬间看进她的心底。
程灵说完马上后悔了，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冲动，竟然想什么说什么，沈弈又会怎么想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瞬间坐不住了，当即站起身，椅子被膝窝推向后方，她胡乱道：“我去看看泡面好没……”
说完，从小桌这里走向餐车，步伐还算镇定，心里已是慌得不行。
而沈弈，还停留在方才一瞬间的错愕之中。
他飞快舔了下唇角，收回脚，抬手按住心口。
第二回 了。
这小姑娘撩完就跑，已经是第二回 了。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沈弈想得嘴里发干，下意识去摸烟，又怕烟味惹人讨厌，忍住了。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也站起身，走到餐车前，程灵的旁边，开口：“面好了吗？”
“马上就好，喜欢煮软一点还是硬一点？”
程灵：“……没有中间选项吗？”
话一出口，忽然想到姚晚月说自己的话——你太极端了，要么
喜欢，要么不喜欢。
老板笑了：“那肯定有啊，就怕你们有特殊要求嘛。”
太极端确实容易造成困扰，姚晚月的话是对的。
想明白这点，程灵的眼睛亮了亮。
那她就，再努努力。
不要再逃避。
沈弈问：“我的可乐能上一下吗？要冰的。”
老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无糖可乐给他，沈弈道了谢，打开连喝了几口，这才有了解渴的感觉。
正打算再喝，开口处突然多了根塑料吸管。
抬起头，程灵堪堪收回手，稍微比划了下，说：“用吸管喝，对牙齿好。”
这时又来一对年轻男女，女孩穿的很简单，脖子上挂了个工作牌，看起来应该在附近上班的，似乎还没下班，她怀里抱了一束红玫瑰，和男孩勾着手，两人都带着羞涩笑意。
两人在他们隔壁的位置坐下，花被放在一旁，两人一起看菜单。
程灵已经回到他们的小桌上，沈弈也回来了，只是这次，坐的是对面。
没有再坐她旁边。
程灵松口气，同时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觉得身旁有点空。
泡面很快上来，圆形纸盒装，比泡面桶更扁更宽一些，上面加了煎蛋和烤肠和生菜，以及一片芝士，看起来还挺有食欲。
炸鸡和小食也一并上来了，连同程灵的饮料。碳酸饮料的气泡在瓶中碰撞，程灵正欲动筷，沈弈突然说：“等我一下。”
“嗯？”
他起身，走到隔壁桌，俯身不知说了什么。
再回来时，他坐下，变魔术一般掏出一支玫瑰递给程灵，勾起嘴角，说：“送你，圣诞快乐。”
程灵掩住嘴巴，一时有点不敢接：“这花是你……要来的吗！？”
沈弈：“嗯。”
程灵：“……”
她身子前倾，小小声问：“会不会不太好？”
他撩起眼皮：“没事，我跟他们说今天忘了买花，女朋友很生气，想借一支花来哄女朋友。”
“然后他们就送了我一支。”
“……”
“本来呢，觉得送玫瑰这事有点那个，但是没别的了，将就下吧。”
“……”
程灵的脸皮有点烫，手里拿着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特别不知所措。
见她这样，沈弈把一次性筷子给她拆开，搁到她面前，说：“快吃吧，面要凉了。”
“……好。”
程灵松了口气，把花放到一边，低头吃起泡面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这顿泡面的味道竟然不错，而且暖乎乎的，竟也没那么冷了。
程灵双手按在纸面碗上，用热汤的温度暖手。她转头看向餐车里忙碌的老板，还有这路边支起的简易小摊，以及桌面上要来的一支玫瑰，竟然感受到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浪漫。
毕竟，不会再有比这个还要特别的圣诞节了。
她拿起那支玫瑰，不由想到了什么，开心地说：“这已经是我第六个收到花的圣诞节了。”
沈弈顿了一下，抬眼看她：“是吗。”
程灵：“嗯，我大学时每年都有人在图书馆门口送花嘛，工作之后也是，今年在外地出差还以为不会有了，没想到今年收到了你的，连续六年诶……我还挺幸运的。”
沈弈问：“那你开心吗？”
“嗯？”程灵看他，“当然开心啊。”
沈弈笑了下：“你要是喜欢，以后我都给你送。”
他起身去买了单，顺便问了老板隔壁桌的饭钱，然后一并结了，让老板别声张。
两人向回走，沈弈看着她的脚踝，开口道：“我们打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