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程云鸿面庞有一种自得的神气,瞄过空荡荡的桌面,看向他:“怎么?没吃饭?”
“没胃口。”程煜辉起身去倒水喝。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他热了两三样菜和一砂锅鸡汤端上桌,吃完也懒的洗,全堆在水槽里。往酒柜里取了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倒满,俩人坐在沙发里,边喝酒边看春晚。
程云鸿吐槽:“这小品一点都不好笑,一年比一年难看!”
“小叔!”程煜辉摇晃着酒杯:“我爱上一个女孩。” 没听出多高兴,倒觉有几分难过。
“让我猜猜!”程云鸿不察,反来了兴致:“是不是说喜欢你,又突然断掉联系的那个?”看表情果然猜的没错,他大笑:“你是该多交交女朋友谈谈恋爱,才不辜负大好时光。”又打量着他,促狭地问:“还是处男?你要加油啊,我像你这般年纪时,早身经百战,越战越勇了。”
程煜辉颧骨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暗红,佯装镇定:“我和她交往不是玩玩,是直奔毕业后就结婚去的!”
“你,认真的?”程云鸿偏头盯他的神情,不由吃惊地笑了笑:“那女孩何方神圣?什么时候领给我见见?”
“小叔你也认识。”程煜辉道:“今天还见到了!”
“不会是吴姨吧!”程云鸿仍在开玩笑,忽然意识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渐渐敛收:“唐馨?”
程煜辉默认了,他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你随便爱谁都行!就不能是她!”也不待程煜辉发问,说的直截了当:“你天天活在象牙塔里,不知社会艰险,孟毅仁是什么人?阴险狡诈,骄傲自大,爱玩女人,他看中的女人,可以说十个有九个难逃魔爪。唐馨不是有个亲姐姐,割腕自杀了,圈里都在传和他脱不掉关系!上次酒会你也看到他对唐馨的态度吧,我可听到风声,唐馨和他肯定不清不楚,这女人有手段,所以你瞧,他把她带进带出,就连今天,都要带着她过来。你爱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她!哥嫂去逝的早,他们要还健在,也不会同意你和她交往。”
他微顿,接着道:“看在你爸妈的份上,你也该听进我的劝。对了,还记得上次酒会吧,银通国贸、郭总他的女儿,叫郭雪吧,复旦才女,对你念念不忘,他爸一直要请我吃饭,估计就为这事!不是我说,郭雪就挺好,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学有才学,哪点不比那唐馨强!我奉劝你早日放弃,及时回头,免得愈陷愈深,最终最痛苦受到最大伤害的就是你......”
程煜辉忽然说不下去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虽然面庞发热,但眼神却是冰冷的,他看向刘家宏问:“你还不回去吗?”
“不回!老婆带菁菁回娘家去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这里跟你做个伴。”刘家宏解释完,抓耳挠腮道:“怎么不说了?后来你们和好了没?唐馨跟她继父真有一腿?嗳,你别走啊!把人吊半空就不管啦!”
他眼睁睁看着程煜辉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门锁死。
“做人真不厚道。”烧鸡已经吃的只剩一把骨头,酒瓶也空了,他去卫生间一面刷牙漱口,一面四面打量,宽阔又低调的奢华。
程煜辉还怪会享受。他也没去客房,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空调有些冷,随手扯掉铺在上面的麻将席,这沙发不错,表面看着挺新,偏染了一团陈年污渍,看着显眼,虽然色泽旧淡,但还在。
不过沙发够大,足够睡两个像他这样的壮汉。
舒服,他喟叹一声。
夜已很深了。
第二十八章 震撼
虞娇揉揉眼睛,缓解被长时间蒙住所带来的不适,她发现已置身于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水晶灯如一朵倒垂莲花,珠珠串串缀荡下来,闪耀着绚目多彩的光芒。往前十数步是旋转楼梯,铺着厚厚的金黄龙纹地毯,流丽的奢靡不遮不掩淌的到处都是。
萧龙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俩人沉默着等有片刻,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过来迎接,自称姓苏,是这里的经理,微笑着并不多话,引领他们往楼梯上走,二楼有很多描龙画凤的房间,他们沿走廊越走越深,直至一处门前停下,苏经理轻叩两下门,再抓住长柄把手,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非常夸张的把门拉开来。
一股龙涎香的味儿扑面,他俩才走进去,虞娇就觉眼前闪过一道人影,直朝萧龙的怀里扑,定睛一看,是个年轻艳丽的女人,双臂缠绕住萧龙的脖颈,两腿挟上他的腰,凑头热情的亲吻。
萧龙的手仍插在裤袋里,并不去接住她的双腿,女人舍不得唇齿分离,含混地问:“想不想我呀?”
“不想!”萧龙语调似真又假难以琢磨。
那女人竟丝毫不生气,媚笑着从他身上掉下来:“你等着,我要你好看.....”突然瞟到了后侧的虞娇,话音倏顿,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变化极快,透出凶悍,嗓音满是狠劲儿:“啧啧,这女的谁呀?”像个被抢食的母老虎。
萧龙皱眉往房里走,被她不依不饶地用力拽住胳臂,阴沉起脸道:“我不在你就反了天是吧?还不说她是谁?别怪我的枪走火。”
萧龙止步,厌憎地盯着她。
“是你二哥找她来的。上次在 L8 的货、幸亏有她帮忙,否则人财两失。”说这话的秦北,不知何时倚墙柱而站,看到虞娇望向他,抬起手里的红酒杯示意。
萧龙彻底不理她了,去和坐在沙发里抽雪茄的男人打招呼,那女人自然不把虞娇放在眼里,低哼一声,转身紧跟其后。
秦北洒洒走到虞娇面前,他很高,和程煜辉相差不离,与她说话时会俯首,那真是个很迷人的角度,曾一度把她迷的神魂颠倒,总忍不住踮起脚跟亲吻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秦北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潮湿多情,心底竟然怦怦乱跳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欢喜充斥全身,好像她对他并非表面那样的不在意:“虞娇,我......”他才开口,就见这女孩儿似刚神回,表情充满惊吓地瞪着他,他索性直接问:“你刚才在想谁?”
虞娇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怎能在这样的场合犯这样的错误,恼羞成怒道:“想我爸爸!”咬紧嘴唇再不说话,转而视线迅速扫过房内的所有人,除秦北和萧龙外,抽雪茄的是毒枭刘星波,旁边还有三个男人坐在他右侧,指手划脚的交谈,应该是他的左膀右臂。缠着萧龙的女人她看过照片、刘星波的妹妹刘瑷。
虞娇此时心底大为震撼,她知道萧龙爱他的妻子,却又和刘瑷厮混在一起。
他们的亲密举止绝非一天两天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虞娇也知道,有些警察在贩毒集团卧底时,为更好的迷惑同伙不曝露身份,也不得不吸食海洛因。
她的脚踩到了拖线板,差点摔出去,亏得秦北眼明手快的拉住她,虞娇站稳后道声谢,不落痕迹地把他的手甩开了。
秦北低笑出声,这姑娘劲劲地挺有意思。
“虞小姐?”刘星波从来都是墨镜不离身,今晚却稀罕的没戴,他长的很凶相,看她的目光令人汗毛倒竖。另三个男人和他交头接耳,用的是缅甸语,没说两句话都笑起来,再看她时就变的不一样了,懒懒中透出些许玩味。就这些许玩味,令虞娇的脊背出了汗,她是经过一些事的,知道那里面有多不怀好意!用眼角余光斜睃萧龙,萧龙在抽烟,吐出的烟圈把他的表情模糊了,刘瑷伸手拔出他叼在唇边的烟,抽了一口又插进他的嘴里。
萧龙是听得懂缅甸语的,他很担忧虞娇,却要表现的漫不经心,此处堪比魔窟,尤其是对有姿色的女人来说。
他们既然冒险踏进这里,生死不可怕了,可怕的是生死不能的折磨。
“虞小姐那天为什么要帮助萧龙藏毒品?”刘星波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问。
虞娇表现的很慌张失措,嗓音都在发抖:“龙哥是 L8 的熟客,人很随和,常来店里喝酒,还给小费。他,他也没说那箱子里是毒品!”
“哦,那他说箱子里是什么?”
“他说是一箱金砖。”虞娇结结巴巴地:“他还说事成后,会分给我两块,可到现在也没给!”
众人听后都笑起来,刘星波朝萧龙道:“这可是你说的,怎么着也得给她两块,不能食言。”又看向虞娇:“我替你跟他讨了。他一定会给你。”他跟萧龙他们说话都用的缅甸语,只对虞娇说汉语。
虞娇的神情仍显得惊恐:“谢谢老板。”她这句话不知怎地,又把他们逗笑了。
秦北递给她一杯果汁,她摆手拒绝,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喝那玩意儿,刘星波和那三个男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秦北也没生气。
刘星波接着问:“虞小姐,你现在知道那是毒品,按中国的律法,这是犯罪,死一百次不足惜。你说该拿你怎么办,为防你去公安局检举揭发,杀人灭口最省事了!”
虞娇倒吸一口凉气,吓出眼泪来:“我不想死!公安局.....公安局也不会只听我一面之词。”
刘星波似笑非笑说:“是个头脑挺清楚的小麻雀。”
众人看她的目光倏得变了,虞娇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泫然欲泣的望向秦北,眼睛湿漉漉的,明显把他当成救命稻草,秦北叹口气:“别再吓唬她!”改用缅甸语道:“小麻雀就是小麻雀,一捏就死了。”
刘瑷虽全程没有说话,却死死在留意她和萧龙的言行举止,却是没瞧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这才嘟囔一句:“别动不动就杀人灭口,不才死了一个么?公安局那边查的紧,再来一个,会是大麻烦。”又朝萧龙笑说:“你高兴吧?我救了你常打赏的吧妹。”
萧龙语气很冷淡:“要打要杀关我什么事!”
刘星波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向虞娇:“我做人一向奖惩分明,你帮助萧龙藏起毒品,立了大功,我会往你账户打一笔钱!虞小姐还没吃饭吧!”又朝旁边服务生道:“带她去吃饭,好生招待着。”
虞娇想趁机告辞,但话在嘴边还是全咽回去,此时多说多错,随时都会触及这帮人的逆鳞,顺从是最佳的保命之法。便道过谢后,跟在服务生后面离开。
她前脚才隐没于门外,那三个男人也慢腾腾的站起身,笑着跟在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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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惊险
虞娇被带进一间房,环顾四周,类似 KTV 的陈设,靠墙一圈高级软皮沙发,长桌台摆满酒水瓜果和点心,壁灯泛起幽暗黄光,似刻意营造某种暧昧诡谲的气氛。这和她所认知的吃饭南辕北辙,脑里警铃大作,回头欲问,服务生已不见踪影。她疾奔到门前,顿住,再慢慢往后退,和刘星波在一起的那三个男人前后走进来,顺手把门关紧,再一起看向她,目光充满兽欲。
虞娇退到无路可退,强自镇定问:“你们要干什么?”
三人的笑容渐次狰狞:“小麻雀,陪哥哥们玩玩。”其中一个迅速脱掉衣服,露出布满毛发黝黑的胸膛,急不可捺朝她走近,伸长胳臂来抓她的衣襟,虞娇快速捞起桌上的红酒瓶,朝他脑袋狠狠砸去。砰的一声巨响,瓶子破碎,狼牙齿状的碎口划伤了面门,鲜血和腥红的酒液混淆着往下流,男人吃痛,抹了把脸,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婊子,看我玩死你。”
另两人正站门前抽着烟看热闹,见情形不对,弹掉烟头快步过来,虞娇奋起反抗,抓起什么砸什么,如此毫无章法倒让他们一时近不到身前,却更激怒了他们,一边口出恶言,一边来回走动寻找伺机靠近的机会,桌上能扔的已不多,虞娇俯身拿玻璃盘时,其中一人趁其不备,跃上长桌,直朝她扑来,虞娇在警校时练过擒拿格斗,她突然抓住男人手腕,一腿躬起,用膝盖猛击他的手肘,再伸直狠劲踢中他的腹部,那人没想到她竟还有这一手,一时本能向后退两步,掉下桌面摔倒在地上。
虞娇看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知道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她此刻不过是拖延时间,望向满地的玻璃渣子,或许今晚真的要死在这里。
做她这一行的人从没把生死看得比命重,她也是这种心态,并不畏惧。只是想起了程煜辉,很遗憾不能亲自告诉他,当初的她,离开时有多么的迫不得已,她是有多么的爱他!
三个男人开始采取包抄战术,越围越紧,其中一人出手如电,箍住她的胳臂,她另一只手拿着玻璃盘向他头上猛砸,却没注意一只手向她的脚踝抓来,突然被另个男人箍住使劲一拽,她站立不稳跌倒桌面,又被毫不留情地拖拽到沙发上,那被她砸破额头的男人走近,掐住她的脖颈,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她颊腮红肿,骂道:“臭婊子,挺能耐啊!今晚非搞得你见血不可。”
让另俩男人将她的双腿掰至大开,摁住手腕和脚踝,他用餐巾布堵住她的嘴,往下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露出圆润的胸脯,再将裤子也一并撕开,胡乱摸了一把,触手滑嫩柔腻,顿时兽性大发,立刻站起脱裤子,虞娇看着他手扶丑陋下身凑近,眼里不禁流出泪来。
刘星波要乘私人飞机回缅甸,秦北送他下楼,待房中只剩萧龙和刘瑷后,萧龙将烟蒂丢进酒杯里,开口道:“你救她一下!”
"救谁呀?"刘瑷的脚翘在他的腿上,自顾欣赏鲜红的指甲,慢吞吞的问。
“虞娇。”萧龙耐起性子说:“只有你可以救她。”
刘瑷抬眼盯着他,语调阴阳怪气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俩有问题,萧龙你好呀!我才不在跟前几天呀,你就被那吧妹勾走魂了。她这么需要男人,就让古力他们伺候她个够!”她曾在中国呆过数年,讲起话来与国人无异。
萧龙皱起眉宇:“胡说什么!一句话,你倒底救不救!”
刘瑷很有城府的笑了:“哪有求人还这么不耐烦的!我告诉你萧龙,别看我什么都惯着你,你就蹬鼻子上脸爬我头上拉屎撒尿,你旁的怎么样都行,我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不能有其它女人。这会儿她也被玩的半残了吧,救也来不及了,你就当长个教训,下次别再这么干就成!”
萧龙听她这么说,愈发心急如焚,冷冷地将她的腿用力一推,站起身来,刘瑷猝不及防,一时没坐稳,差点从沙发上滑到地下,手指急忙抓住桌子腿,不小心把指甲给劈了,痛地咧嘴,看他也不来扶一把,自顾大步往外走,气的声色俱厉道:“你为了那吧妹就这么对我?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不要后悔!”
萧龙微顿,神情阴沉地回头看她:“你哥怀疑我是卧底,设了陷井让我钻,若不是这个吧妹,12 公斤的海洛因,够判我死刑了吧!你不救,我自己去救!”语毕即下旋转楼梯往一层走,忽听见一声枪响,怔了怔,沿着走廊飞奔而去。
他赶到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北的枪口还在冒烟,那叫古力的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他屁股挨了一发子弹,鲜血汩汩直流。
另两个男人吓傻了眼,赶紧松开虞娇。
秦北朝萧龙简短道:“你带她回去!”
萧龙板着脸没说话,径直来到虞娇的面前查看,暗自松口气,虽是被凌虐的惨不忍睹,但好在及时来了。
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压低声问:“能不能自己走?”
听她说可以,便伸手扶她站起来,却见她腿一软要往前扑倒,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朝外走。
接他们来的车依旧把他们送到 L8 酒吧门外,萧龙去把自己的车开过来,载着虞娇东拐西转到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才停下来。
他先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虞娇默然摇头,其实受到的惊吓远比身上的伤要严重的多,但......她是卧底缉毒警察,神圣的使命感不容她过多矫情,过了片刻,慢慢道:“我休息一会就好!” 她摸了摸脸颊。
萧龙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骨节分明,愤怒使他眼睛生起红雾,咬紧牙根道:“终有一天,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会的!”虞娇附和着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的!”
萧龙原还有话要问她,想想算罢,打算先送她回家,她看到路边有一爿外贸出口的服装小店,便说把她放在那里就好。
第三十章 因为他
萧龙知道她的用意:“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虞娇摇头:“我家就在不远......让我一个人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