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涂了一点口红，又在脸上抹了一点颜色。
看起来好了很多。
驺吾提前结束了公司里的事务回来接她，看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才松了一口气。
“好些了么？”驺吾问她。
柳柳点头：“嗯，好多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抬头看他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仿佛也没有注意到驺吾与她对视的时候怔楞了一下。
米白色的基础款针织衫被柳柳穿出了一种毛茸茸的素感。
而恰到好处的微红脸颊和樱桃色的嘴唇，令她带上某种极其女性的艳丽。
偏偏那双眼睛淡得像是琥珀，和整体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花园里的小孩在用木棍敲玫瑰的时候，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柳柳。
女孩微微愣了愣，随即虚张声势似地凶狠起来：“你是谁！不准管我！”
女孩穿着黑色的裙子，公主头看起来乱糟糟的，一边蝴蝶结也掉了。
“我只是路过。”柳柳回答道，说话的时候，柳柳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小孩影响到，也没有露出震惊或者嫌恶，只是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小女孩拿棍子的手微微僵住，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屏住呼吸，在艰难等待柳柳离开的时候，柳柳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脚步声也停住了。
她不动了，她为什么不动了！小女孩在心里喊。
就在她怒气冲冲想要转身冲她发火的时候，柳柳朝她递过来什么东西，手心摊开，一个玫瑰色的蝴蝶结静静地躺在其中。
“是你的吗？”柳柳问。
她声音真好听。
小女孩下意识想。
但是她很快就别扭了起来。
“不是我的。”
她恶狠狠地说，尽管底气有点不足，但她确信面前这个递给她蝴蝶结的女人应该没有发现什么。
柳柳看向她的头顶，歪着脑袋说：“可是你的一边头发上有一个一样的蝴蝶结。”
“不……不是我的……就算……”她的声音弱了一点。
“就算是……我也不想要。”她低着头，不看柳柳的眼睛。
“那就干脆都摘掉。”
年轻女人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几分理所应当。
见女孩抬头看她，眼神带着几分诧异，柳柳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然而声音却很温柔：“我是说，如果不喜欢，就都丢掉，为什么只丢掉一只？”
她将刚刚捡起来的蝴蝶结放在女孩脚边，直起身来，自上而下看她。
“就像你喜欢黑色，你可以穿长袖和裤子，为什么非得穿裙子？”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说中了女孩的心事。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色？”
她语气有些紧张。
“还有……我确实不喜欢穿裙子。”
“但……”
柳柳：“感觉。”
她仿佛没有把她当小孩在说话，而是当做一个和她平等的人。
说话间，她弯腰拂去了她头顶一片碎掉的玫瑰花瓣。
“要和我一起进去么？”
小女孩犹豫了片刻，丢掉了手里的木棍。
朝柳柳伸出较为干净的那只手。
柳柳盯着她的蝴蝶结看。
想起什么似的，女孩将头顶的蝴蝶结发卡摘掉了，丢在了地上。
等柳柳牵着小女孩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涵回来了！”
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柳柳牵着的小女孩身上。
紧跟是两人牵着的手，最后是柳柳。
那个叫柳柳的女人，驺吾的未婚妻，怎么会和驺明涵这个混世魔王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进屋呢？
驺明涵可是连驺时砚的都爱答不理的。
可是现在怎么这样温顺。
“小涵，过来。”
坐在主桌中央的男人淡淡地开口，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柳柳看向被牵着的女孩，她脸上的表情别扭了一瞬，紧跟着她松开了柳柳的手，朝柳柳看了一眼，奔着喊她的男人小步跑过去了。
“你要是再晚一点回来，我就要叫警察来找你了。”
看着咬着唇不说话的驺明涵，男人语气带上了几分警告。
他显然脾气不好，耐心也不好。
大概在这个女孩面前，才压抑住了自己的真实性子。
柳柳回到驺吾身旁。
饭其实已经用完了，所有人在饭后闲聊的环节，桌上也是一些精致的果盘，点心，当然还有助兴的酒和茶。
柳柳不过是在去了一趟洗手间，顺便出去吹了一下冷风。
“柳小姐，麻烦你了，如果不是你带她回来，一会儿我得很忙。”
驺吾没来得及问柳柳怎么回事，坐在主位的男人先朝柳柳道了谢。
柳柳微笑：“没事，只是恰巧碰到了。”
“是这样么？小涵。”
驺时砚带着几分审视看向身旁站着的女孩。
“是的……叔叔。”
“吃点东西，有你喜欢的草莓蛋糕……”男人看起来有种成熟的气质，长了一张水墨画一样的脸，只是看起来太淡太冷，那股随和而内敛的上位者的气质几乎要蔓延出来。
而也许这句话伤到到了女孩的心。
她故作矜持地说：“叔叔，我不爱吃甜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男人诧异了一下，但很快风轻云淡地摸了摸女孩的头：“下次喜欢吃什么要自己说。”
女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显然对男人这种敷衍的态度表示鄙视。
出自于男人地位的特殊，有亲戚赔笑说：“找回来了就好，小孩年纪小，正叛逆，不过她和柳柳倒是有缘，又是一家人，以后可以尝尝走动……”
听到这话，驺母也立刻接话：“是啊，小涵要是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阿姨家玩。”
其实驺时砚和驺吾家并不亲，血缘关系也淡得很。
对于驺吾家而言，驺时砚是一颗大树。
尽管京都权贵遍地，驺吾家权势不凡，可是比起驺时砚那一脉还是差得太多。
如果柳柳能和驺明涵搭好关系，对他们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
况且，今天所有人聚在这里，聚得这么齐，也不过是得知了驺时砚要来的消息。
若是区分他们之间。
换简单的说法：驺吾等人去万木春吃饭可以去二楼最里头的包间。
可是若是驺时砚去，他能上最顶层的阁楼。
在万木春那样地方，包厢私密性越强，里头的人身份便越高。
听到驺母的话，驺时砚垂下了眉目，抬眼的时候，看向的方向是柳柳的座位。
似是意识到驺时砚的目光，柳柳抬头看他。
说起来，他的眼睛生的实在好看，如同用水墨的线条勾勒了一遍，清淡却又深邃。
两人的目光蜻蜓点水似地碰了一下。
柳柳咬了一口驺吾递过来的草莓，朝着驺时砚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笑意很淡。
她的嘴唇上带着淡淡的光亮，在这满屋的人中显得尤为不同。
白色的针织衫令她有种俗世的温暖，可是又清丽脱俗。
“如果小涵愿意，可以来找我玩。”
她带着笑意说。
说完，又回头和驺吾交换了一个视线，仿佛情人间的密语。
驺时砚还未说话，她身旁的小女孩便大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扣扣，电话也行！”
她说完之后，所有人又静了下来。
这话显然是对着柳柳说的。
柳柳吃完最后一颗草莓，看向驺明涵。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很懒又很温柔地望着她。
在他人的揣测中，如果柳柳想得到驺时砚的青睐，应该对驺明涵温柔有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