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和汪晶晶异口同声开口。
正在写题的指尖微顿,顾宴白看了一眼黎殊。
她垂着眸,毫不犹豫的在长跑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翟旭收好报名单,笑了一下:“看来这白闻珺学长还真是有魅力,拖他的福,以前长跑几乎都没人报。”
顾宴白攥着笔的指尖泛白,胸口压抑到呼吸都变得沉重。
白闻珺。
又是白闻珺。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顾宴白就敏锐的感觉到,每次白闻珺来的时候,黎殊都透着一种开心又期待的感觉。
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由于时间紧迫,当天晚上,黎殊和汪晶晶就跟着翟旭去体育场训练了。
通过教室窗,顾宴白正好能看清体育场正中央的位置。
他心下烦躁,手中的习题册早已密密麻麻的看不进去一个字,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训练场上。
黎殊果然和白闻珺在一个训练场,碰面后,几人正说说笑笑的聊着什么,汪晶晶甚至还扶着黎殊的肩膀笑弯了腰。
练习跑步的过程中,翟旭寸步不离,全程跟在黎殊身边为她指导鼓气,黎殊也在咬着牙往前冲。
跑完两圈后,黎殊累得瘫倒在地,翟旭弯下腰将她拉起来,他贴心的拧开瓶盖将水递给黎殊,还上前帮她理了理衣领。
透过窗户,那双漆黑的眸静静的注视着她,眼底的寒意冷的刺骨,呼吸压抑沉重。
他面前放的还是帮黎殊彻夜整理好的错题集,他整整熬夜了好几个晚上才整好,还没来得及告诉黎殊。
真的是,可笑又可悲。
顾宴白面无表情的拿起错题集,将厚厚一摞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半个小时后,几人终于结束了训练回到教室。
走廊里汪晶晶的声音越来越近:“顾宴白真的很变态,以前还害得白闻珺掉到湖里去,那几只该死的藏獒犬还追着我咬过,他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嫉妒心强。”
黎殊立马替他解释:“当时他年龄小,他现在已经很多年不这样了。”
汪晶晶嘁了一声:“小黎殊你别替他说话,顾宴白本性就这样的,本性就是个疯子神经病,没法治的。”
“别这样,其实他本性没有那么坏的,他只是……”
越说到后面,黎殊语气越显得底气不足,顾宴白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她只是下意识地想替他反驳。
教室后门被推开,几人显然都怔住了,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黎殊愣了一下:“顾宴白,你怎么还没回去?”
她去训练的时候明明告诉过顾宴白,她晚上可以一个人走回去,让顾宴白早些回去休息的。
顾宴白合上书本,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
汪晶晶挽着黎殊的手臂,身旁还站着白闻珺和翟旭。
看起来确实像两对让人艳羡的情侣,倒显得他多余了。
或许是刚说完坏话有些心虚,汪晶晶滚了滚喉咙,抓住白闻珺的衣角,有些紧张的往他身后躲。
白闻珺则是一副壮烈赴死,有什么就冲着他来的模样。
黎殊愣了两秒后,走到座位上,开始熟练的收拾书包。
“你数学写完了是吧,那我就不装了,还有哪门作业写完了?对了,要不要给姨……孟叔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顾宴白没吭声。
黎殊:“顾宴白?”
他依旧没理她。
黎殊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那双漆黑的眸正一瞬不瞬的定格在白闻珺身上。
白闻珺也在看他,眉头紧紧蹙着。
两人沉默着,空气像是结了冰般压抑,气氛剑拔弩张。
半晌,顾宴白忽然弯起唇角,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
“你紧张什么?”
白闻珺挡住汪晶晶,满目警惕:“顾宴白,你又想做什么?”
第15章 她在怕他,为什么?
黎殊见气氛不对,立马上前打着圆场。
好言调节了好一会,双方才各退一步没吵起来。
晚上回去的路上,顾宴白一言不发,埋着头走在前面。
黎殊试图挑起好几次话题,顾宴白都面无表情,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后,他连饭都没吃,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黎殊看得出来。
跟从前的赌气不一样,这次顾宴白是真生气了。
她也尝试着去哄他,这人却完全没有给她机会。
每次在学校黎殊企图让他们关系缓和,顾宴白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但不管黎殊训练到几点,顾宴白都会在教室坐着等到她训练结束再一起回家,回到家又照旧关上房门。
她那段时间也确实太忙,白天上课,晚上还要训练,回到家基本都是倒头就睡。
真正哄顾宴白的时间寥寥无几,大多时候都是不走心的。
这样冷战的状态整整维持了一周,直到运动会的前一天。
那天是个周末,顾宴白闷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出门。
最近换季又逢淋雨,他不出所料的发烧了。
每次发烧事小,身上的神经痛才是最严重的,双腿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进去一般,原本死寂的双腿疼到颤抖,腰部更像是被人生生折断。
疼的浑身泛着冷汗,大脑几乎要昏厥。
吃多了止痛药对大脑不好,顾夫人宁愿让他生生熬下去,也不愿意让他碰止痛药。
对于顾家来说,那些药是禁品,他每次只能托黎殊偷偷为他买来,再藏到他碰不到的高层柜子里。
以前顾宴白也偷偷藏过,再隐蔽的地方都会被顾夫人发现。
只有藏到他碰不到的地方,顾夫人才会不怀疑。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身后的脚步声正小心翼翼的靠近。
顾宴白闭着眼睛,眉头紧蹙着。
他整整一天都在生病,不仅没出过门,连一日三餐都没碰过。
如果放在从前,黎殊肯定不到中午都发现了,现在都已经晚上六七点了,她总算想起来看看自己的死活。
一只手轻轻碰了碰顾宴白的被子,正准备摸一摸他的额头。
他心里还在闹别扭,蹙着眉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身后一道年轻的声音弱弱传来。
“少爷,您一天都没吃饭了,脸色这么差,我想看看您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声音,顾宴白立马警觉的坐起身。
“怎么是你?黎殊呢?”
小保姆小声解释道:“她还在训练,张婶他们让我进来看看您。”
顾宴白心脏瞬间凉了半截。
他眉头紧蹙,冷声道:“你出去,别再进来。”
小保姆明显也有些怕他,话音刚落,便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顾宴白紧绷的情绪这才松懈下来。
好疼。
大脑都快要缺氧了,贴身的衣服彻底被冷汗打湿。
顾宴白咬着牙,紧紧攥着被子。
双手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连手机都有些拿不稳。
他从通讯录里找到黎殊的名字,指尖碰上拨通的那一刻,顾宴白忽然停顿下来。
算了。
明天就要比赛了,她辛苦训练了这么久,每天累到倒头就睡,白嫩的脸颊上都被太阳蒸出了红印子。
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他不想让她功亏一篑。
窗外枝叶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涌入室内,地板上透着星星碎碎的光斑。
顾宴白眼皮难忍的闭上,呼吸愈加沉重。
太难熬了。
一想到未来这样的日子还要度过几十年,顾宴白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双腿生生截去,除了会给自己带来疼痛和不便之外,它们形同摆设。
明明以前这些毛病也一直存在,黎殊没来顾家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神经痛这么难以忍受过。
上次发烧,好像是一个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