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也清楚是自己太冲动,她抿了抿唇,小声道。
“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了。”
顾宴白垂眸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的他有些心疼。
算了,她伤口还没好,他语气确实太凶了些。
顾宴白轻轻叹了口气。
“饿了吗?”
黎殊点点头:“有点。”
“吃点东西吧。”
顾宴白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碗粥。
“我刚让医院送来的。”
黎殊正准备去接,顾宴白蹙眉躲了一下。
“你伤还没好,我喂你。”
“不用了,又没有伤到手。”
她再次准备去接的时候,顾宴白视线忽然怔怔的落在她脖颈处。
气氛瞬间沉寂下来,空气像是结了冰般凝固。
他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眸里满是戾气。
“谁干的?”
黎殊看向不远处的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白皙的脖颈间竟有一道明显的掐痕。
她慌忙遮住自己脖颈:“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顾宴白沉默的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深邃又沉寂。
“谁干的?”
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
黎殊垂了垂眸。
她知道,今天自己不说实话,他俩这坎绝对过不去。
黎殊轻声道:“就是刚刚,杨晓军爸爸在打他,我阻止了一下,他喝了些酒就掐上来了。”
说罢,她慌忙补充道:“但是你不准去找他,一切都交给警察处理,好吗?”
她知道,如果顾宴白去找杨晓军爸爸,那绝不会是一件小事。
所以她才瞒着不敢告诉他。
顾宴白盯了她几秒。
片刻后,他垂下眼皮,慢条斯理的吹了吹手上的粥。
“嗯,吃饭吧。”
黎殊试探性的观察着他的情绪,并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丝毫波动。
也是。
这么多年没见,他成长了许多。
应该做事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他们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顾宴白才带着黎殊返回学校。
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了。
他跟郑琪交代好让她帮忙照顾黎殊,这才重新下了楼。
顾宴白并没有回宿舍,反而去食堂摸了一把菜刀。
黑色鸭舌帽微微遮住那双漆黑的眸,他面无表情的将刀子拿在手里,朝着杨晓军家的方向走去。
第47章 你哪只手碰她的?
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
破旧的门板不堪重负剧烈震动着,连同呼啸的晚风一起发出砰砰的声响。
顾宴白面无表情的举起刀子,一刀一刀的劈在木门上。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下,几缕碎发从额前垂落,半遮住那双冷死寂的黑眸。
房子内的男人刚穿好衣服准备逃跑,顾宴白就砰的一声踹开了那扇已经被劈的稀巴烂的木门。
男人吓得腿都软了,依旧硬着头皮道。
“疯子!你这是强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
顾宴白眸光阴冷,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举起刀子,狠狠朝着男人的方向劈去,男人闪躲及时, 第一刀仅仅划到了他手臂的皮肉。
鲜血顺着皮肉涓涓不断的涌出,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
男人这才意识到这人是真疯了。
眼底没有半点活人的冷静,像是要将他剁成一摊肉泥才罢休。
他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祖宗啊,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了,我改还不行吗?!”
顾宴白拽住男人的头发,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他抓住男人的一只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狠狠拧翻他的手腕。
声音阴冷低沉,满是戾气。
“哪只手碰的她?”
男人这才明白这人到底是谁,他慌忙解释道。
“不是我,我没碰她,我不知道怎么她就掉到湖里去了!”
顾宴白脸色愈加阴沉,他举起刀子,刀锋正要落下的一刻,身后响起了稚嫩的童声。
“顾老师,您放过他吧。”
杨晓军跪在地上,眼泪横流的抱住他的大腿。
“我已经报警了,您不要因为这种人出事,杀人是要坐牢的,您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顾宴白冷声道:“滚开。”
“黎老师会难过的。”杨晓军哽咽道,“如果她知道您是为了她出事,她一定会愧疚的。”
是啊,黎殊会愧疚的,她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开心起来,好不容易才愿意接近他。
如果不是因为黎殊,他昨晚就要过来宰了这个混蛋。
顾宴白低骂一声,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空气中瞬间响起鼻梁骨断裂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鼻腔不断涌出。
他顺手拿起一根筷子,凶戾的朝着男人右手手背上扎去。
筷子几乎瞬间穿透他的手掌,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直到已经打的快要脱了力,顾宴白才松开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他慢条斯理的松了一下领口朝着门外走去。
或许是男人的哀嚎声太过惨烈,门外已经围了不少邻居,有的拿着铁锹棍子,有的拿着镰刀,皆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顾宴白掀起眼皮朝着人群看了一眼。
他扶着门框,慢条斯理的抹去脸颊上血迹,脚步有些疲惫的往门外走。
邻居们攥紧手中的工具,或许是这人气场太强,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瘆人。
人群下意识地从中间给他让出一条道,他就这么不急不缓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从人群中间走过。
回到寝室后,顾宴白扔掉带血迹的衣服,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黎殊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明天早上我们要回南城。”
助理愣了愣:“您这太突然了吧,总得给我些准备的机会。”
“我等不了了。”
顾宴白压抑着呼吸,声音低沉阴冷。
“她昨天差点就死在这,她要是出了事,我当场就从湖上跳下去你信不信。”
“我尽量,我一定尽量处理好这件事。”
助理有些无奈,他家顾总以前明明是做什么事情都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一个人,但是只要一遇见和这位黎小姐相关的,顾宴白就像是失了神智一般,做什么都极端又冲动。
“慢着。”助理忽然想到了什么,“您今天不会去找那个姓杨的男人了吧。”
顾宴白沉默两秒,问道:“你查的怎么样了?”
“他这种情况属于虐待儿童,情节严重的话,应该能判个六七年左右。”
“不够。”顾宴白淡声道,“时间太短了,最好让他一辈子蹲在牢里。”
电话对面有些犹豫:“可能有些难,不过我会尽量。”
挂断电话后,顾宴白正打算出门洗漱,他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黎殊正弯腰站在水池旁教小朋友洗漱。
她头上还有伤口,白皙的手臂上被蚊子叮了不少大大的小小的肿包,甚至还差点丧命在这座小山村。
但她从未抱怨过,对孩子们依旧耐心细致,甚至还愈加心疼他们。
大雨才刚刚停歇,小院内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枝叶上的水珠轻轻滑落,发出啪嗒一声声响。
顾宴白神色有些恍惚。
半晌,他垂了垂眸,唇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