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阴暗恐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
压迫感极强,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像是她再动黎殊一下,就会活活把她掐死。
这并不是单独对谁的防范,而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像条护主的恶犬,只要谁敢靠近黎殊伤害黎殊,就会被生生撕碎。
这样的人实在太危险了。
他对黎殊的爱太疯魔太极端,已经到了近乎扭曲的程度。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门还没关,段梅被他的气场吓到,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她扯着嗓子喊道:“黎殊,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三更半夜带男人回家,我以前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怪不得给你介绍樊江你不愿意,原来早就跟他睡了,你实在是——”
顾宴白冷声打断她:“段阿姨。”
他正要开口,黎殊忽然拦了他一把。
她面色平静,白皙的脸颊上依旧带着掌痕,眼底却多了几分倔强。
“是,我是跟他睡了。”
顾宴白微微蹙眉看向她。
“而且不只睡了一次,您大可以去看看,客房都是顾宴白的东西,他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
黎殊语气极为平淡,像是这件事完全根自己无关。
段梅愣了两秒,又要叫嚷着上前打她,被顾宴白拦住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觉得您没有资格管我。”
黎殊看着她,眼神极为冷静:“我今年二十五岁,您养了我十年。剩下的十年我都是在寄人篱下,我每一天都在小心翼翼,害怕一不小心会惹顾宴白不高兴,害怕顾夫人会讨厌我将我赶走,这样我就不能凑齐黎途的医药费了。”
她停顿了两秒,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可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呢,黎途和我生疏的完全不像姐弟。我心疼您,所以想让您不再遭受那个人渣的家暴,您反倒因为这件事记恨起顾宴白了。”
她说:“我不是傻子,谁对我好我分得清。您明明知道大家族吃人不吐骨头,还是二话不说送我进去当奴隶。要不是因为顾宴护着我,那些佣人保姆都能把我欺负的抬不起头来。”
段梅眼眶也通红:“我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小途当时心脏病这么严重,我必须得救他啊。”
“那后来呢,您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樊江,还非要逼着我和他相处,理所应当的接受他的礼品。”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夺眶而出,黎殊面无表情的抹去眼泪。
“我一点也不喜欢南城,一点也不喜欢待在您身边,和您在一起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顾宴白目光有些怔愣,唇角微动,又抿的很直。
这些委屈,黎殊从来没说过。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情绪爆发。
不知已经在心里压抑了多久。
说完之后,黎殊快速抹去脸上挂着的泪痕,面无表情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段梅依旧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
顾宴白掀起眼皮,黑眸定格在她身上。
“是我死皮赖脸非要住在她家,黎殊并不欢迎我,段阿姨,您打错人了。”
“还有。”他眉骨微挑,眼底带有几分警告。
“您是不是忘了,您早就把女儿卖给顾家了,她现在是我的人,您打她就是在打顾家人。”
两百万,十年前为了帮他丈夫还债,段梅亲自去借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那张合同现在还在他抽屉里放着。
这张合同黎殊到现在都不知道。
当年她非要从顾家离开的时候,顾宴白大可以拿出这张卖身契威胁她,这明明是让她留下最有效的方法。
可他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顾宴白知道,黎殊是很重情义的人,她非常在乎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不想让她知道,早在十年前,其实自己就已经被她最爱的家人抛弃了。
五分钟后,顾宴白是在小区的竹亭边找到黎殊的。
雨势越来越大,枝叶在狂风中摇曳,雨水滴落在水洼中溅起一层层水花。
黎殊蜷缩在台阶上,雨水打湿她的肩膀。
十几年前,顾宴白和顾夫人发生争吵,黎殊被赶出来,也是窝在这样一个狭小的角落里。
顾宴白找到她的时候,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寒冷的冬天,他们蜷缩在一起共同取暖。
顾宴白内心被猛地刺了一下,眼皮有些发涩。
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蹲下身轻轻拭去她挂在眼角的那滴泪。
“明明知道下雨,出来的时候也不打伞。”
他语气很轻,带着几分嗔怪,眼神却柔的不像话。
“总让人这么担心。”
“跟我回西城吧。”
顾宴白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顾夫人很想你。”
第59章 睡过一张床的室友
当天晚上,即使是情绪有些敏感,黎殊依旧理智的拒绝了。
她现在的生活圈交际圈在南城,工作也在南城。
都是成年人了,忽然换一个环境生活工作哪有这么容易的。
顾宴白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轻声说了句好。
第二天下午,等黎殊去了学校,顾宴白带着助理,敲响了段梅的家门。
看到顾宴白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段梅显然有些懵。
顾宴白唇角弯弯,笑得人畜无害:“这是我助理,段阿姨,我们来聊聊黎殊的事情。”
经过昨晚那件事,段梅现在看见顾宴白都有些发怵,下意识的想把他往门外赶。
“我还有事,没什么好聊的,要聊就叫上黎殊一起,你单独过来找我算是怎么回事。不聊不聊,你们走吧。”
“段女士,我们还带来了有关于您丈夫黎衡阳的消息,您确定不聊吗?”
身后的助理推了推眼镜,语气极为严肃。
段梅愣了两秒,立马打开门,给他们让开位置。
助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翻开手中的文件夹。
“前段时间,我们得到了您丈夫的消息,黎衡阳先生和您离婚后便离开江城,前往北城和他那位女朋友生活在一起,不出两周两人分手。仅仅工作了半个月后,黎先生又重新混入赌场并且欠下了高额欠款,八年前,他因为出入风月场所□□被抓,后又因偷盗被判五年,前两年从狱中出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过黎先生的消息。”
段梅神色微怔,她紧紧攥着手指,不再吭声。
顾宴白视线定格在段梅身上:“我知道您因为黎叔叔的事情恨我,如果他对黎殊好,我一定千倍百倍的报答他,可他对黎殊不好,甚至是很差,我自然没有管他的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黎衡阳能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他自己行为不检,自己作的。
顾宴白只是没管他,并不是给他背后使了什么绊子。
其实段梅心里很清楚。
顾宴白喜欢黎殊,从她还在西城生活的时候就喜欢了。
因为段梅是黎殊的母亲,他才会这般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不然她连见顾宴白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段梅抬起眼,试探性问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顾宴白微微偏头,助理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卡递了过去。
“黎途打伤了人,对方要五十万赔偿,不然要将他送去少管所。”顾宴白淡声道,“您昨天去找黎殊,是为了这个吧。”
段梅抿了抿唇,嘴硬道:“好久没见小殊了,我去看看她不行吗?”
顾宴白懒得戳穿她,语气淡淡道:“这张卡里有两百万,足够您还了钱后再给黎途找一个好一点的私立学校。”
段梅捏了捏手指:“你不可能只是来给我送钱的吧。”
“当然不是,段阿姨果然很聪明。”
顾宴白眉骨微扬,慢条斯理的抬起手。
助理立马将文件递到他手上。
顾宴白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眉眼半压,慢悠悠翻了一页。
“我是来算算,我和段阿姨这些年留下的一些债。”
段梅心里咯噔一下,自从黎殊住到顾家之后,她从顾宴白那里借的钱早都数不清了。
从黎衡阳欠下的那些债,再到黎途做手术要花的钱,还有各种买房修房装修花的钱,不用算也能想象得到是一笔极为庞大的数字。
“不用算了!”
段梅开口打断他,眼底满是警惕。
“你到底想要什么?”
文件被顾宴白随意扔在茶几上,他慵懒的靠在沙发椅背上。
“我要黎殊。”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