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骂了自己。”所以你没吃亏。
陈誉凌心情转好不同她计较这个,驱车去往酒店。
铂莱酒店在繁华市中心,临湖而建富丽堂皇,站在窗边可以看到湖对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奢靡到让人有种置身云端的错觉。
陈誉凌订的套房除客厅餐厅娱乐区外还有两间卧室,南晚吟住在他隔壁,洗去一身疲乏换上睡衣后早早上床睡去。
翌日用过早餐,提前预定好的服装被送来,店员耐心专业协助试衣,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陈誉凌肩宽腿长,平时懒淡的气质显得沉稳许多,搭配深蓝色绣有银色暗纹的领带,低调又不失精致,很有些业界精英的风范。
和印象里的陈誉凌很不一样。
作为助理,南晚吟的裙子也是提前定制好的,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腰间系一根细银链腰带,勾勒出纤细腰线。头发挽成低马尾,耳上配一对珍珠耳钉,知性柔美。
到会场时正是中午,大厅里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南晚吟跟在陈誉凌身侧,视线轻扫四周,在人群簇拥中看到裴泽州的身影。
陈誉凌侧头靠近她,“裴泽州身边那个穿白色西装裙的女人就是白静妍。”
不用他提醒,她已经注意到了,俊男美女的组合在哪里都是焦点。
“我们过去吗?”她问陈誉凌。
“为什么不过去?你不才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吗。”
他说着,脚步一转已经朝那边走去。
见到他来,那一圈人热情打起招呼,比起对裴泽州似乎更多两分热切。
南晚吟隐隐察觉到陈誉凌在港城商圈好像很受欢迎,她记得刘宁八卦时曾说过他的母亲是港城人,千里迢迢嫁到京市,没过几年好日子就和他父亲一起出意外去世了。
所以他才会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在吗,从昨天下飞机就看出来他情绪有些低沉,到吃面时出人意料地落泪,那个老婆婆对他而言也很特殊吧。
她一路跟在陈誉凌身后,脸上微微含笑,保持一名助理的专业素养。
裴泽州看来一眼,对她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印象里的她一直是清纯灵动的,像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而现在,这种印象被打破,纯净花朵披上黑纱,宛若夜幕下的浓艳蔷薇,摇曳花枝展露风情。
她有意在避他,笑容温柔得体,视线只专注落在陈誉凌身上,尽职又认真地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助理。
陈誉凌停在他面前,握手时笑得有些玩世不恭,“不打招呼把你女朋友带来了,不介意吧?”
白静妍脸上的笑僵住,目光诧异看向南晚吟,而后又去看裴泽州。
她不信,裴泽州怎么可能谈恋爱,这简直比她改变主意要跟他重修于好更离谱。
顶着一众人的视线,裴泽州得体应对,“抱歉,有些私事。”
他没有反驳,说完这话走向南晚吟,牵起她的手带离现场,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一对恩爱非常的情侣,有人调侃,“裴总怕不是得罪了佳人,赶着去赔罪呢?”
“我看是,裴总好事将近。”
白静妍蹙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圈人都在附和,独她暗生闷气,瞪一眼陈誉凌问,“裴泽州跟她来真的?”
陈誉凌唇角勾笑,“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啊。”
“我跟他有多尴尬你又不是不清楚,能开这个口还会问你?”
“你白静妍对他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裴泽州有一点表态吗?难道还用得着专门演一场戏给你看,他如果不想,谁能逼着他谈情说爱不成。”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白静妍总觉得有问题,裴泽州不像是会囿于情爱的人,她当初退婚一半是基于现实考虑,另一半是在他身上实在耗光了耐心。就算现在有了回心转意的打算,也不是对他这个人又燃起什么希望,倘若嫁谁都可以那当然要选个能力强且知根知底的。
裴泽州就是很好的人选。
所以现在骤然告诉她裴泽州居然老树开花谈恋爱了,比起危机感,她心里更多的是震惊和不知该朝哪输出的脏话。
什么意思!不是不谈,是有选择的谈?
呵,男人,贱的很。
裴泽州将南晚吟带到僻静处,她身后是一整面干净透明的玻璃墙,午后阳光正盛,透过玻璃洒进会厅,在她皮肤上落下一层薄金光晕。
与他独处,她在人前强装的镇定也跟着卸去,有些不安地解释,“裴先生,我不是有意跟着你来……”
“我知道。”他少有这种打断人的失礼行径,非要解释的话,那便是他不想看她惴惴不安的样子。
裴泽州靠近她,身形高大,阴影笼在她肩骨,取代那抹薄金,“你有做任何事的自由,不需要向我解释。”
南晚吟目光怔怔,落在他深邃英俊的眉眼上,“我只是不想做会让你讨厌的事。”
圆润的眸盛着光,真挚诚恳,裴泽州想到裴沁雪养的那只金吉拉,很像她,会让人不由自主心软。
他做不到再同她说一次那样冷硬的话,沉敛的眸将她忐忑的样子收进眼底,轻叹一声,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不是讨厌,是不能,没有结果的事我不想伤害你。”
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做些许补偿,而她也似乎读懂他话语里蕴含的深意,故作轻松笑起来,“总之您不讨厌我就好,之前汪越的事让您为难了,过这么久还要帮我圆谎,您找个机会澄清一下吧,别让……别让有些人误会。”
他怕的从来不是别人误会,是怕自己会失控,她突然这样说不会没有原因,大概是听说了白静妍的事。
解释的话止于唇畔,开口便成了,“那汪越呢。”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不一定还记得我呢,您不用担心。”
她还是天真,汪越就是条阴冷毒蛇,盯上的猎物除非吃到嘴里,否则只会隐在暗处伺机而动,所以他不仅不会忘记,反而还会随着时间对她越来越垂涎。
“等你真正有了男朋友再澄清吧。”
顿了顿,他还是变相解释一句,“这件事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她眸底一颤,不敢看他,“那谢谢您,我先回去了。”
南晚吟赶在峰会开始前找到陈誉凌在他身边坐下,主持人上台介绍议程,身边尽是些正襟危坐的业界精英,独陈誉凌抱臂姿态散漫,格格不入到人群里找他不费什么功夫。
“好本事。”他凑近补充,“这次是真心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走她,就算是逢场作戏也未免入戏太深。
“您还是听一听吧。”她觉得陈誉凌像极那种老师讲课会在下面怂恿同桌八卦聊天的混子学生,从小养成在正式场合专注听讲的习惯令她不留情面制止。
虽然有点僭越,但也是为他好,忠言逆耳,她是良臣。
“轮得到你教训我了,谁是老板?”他塞来一颗茶水区顺来的葡萄,南晚吟猝不及防含在嘴里,想吐出来又怕被人发现,忍了又忍还是瞪他一眼。
她有理由怀疑陈誉凌存在精神分裂,昨晚有多消沉现在就有多让人咬牙。
作为嘉宾被邀请上台演讲的裴泽州视线掠过台下,轻易捕捉到第一排那两人过分亲昵的举动,她因陈誉凌的作弄腮边染上抹薄霞,含愤瞪去的一眼泛着水光而显得有些潋滟。
她在陈誉凌面前有着不自觉的放松,不似对着他时刻拘谨不安。
裴泽州觉得自己心里不该有波动的,她从来不属于他,和谁关系好,在谁面前更放松都是她的自由,他不能一边虚伪地告诉她找到男朋友再澄清关系,一边又因她与人稍有亲近便生出莫名的占有欲。
这样实在太卑劣。
第32章 那双深邃沉郁的眼眸里多了……
峰会议程安排的紧凑有序,裴泽州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地阐述着对金融行业未来的看法。
几位行业领头人依次上台演说,之后是圆桌讨论环节,南晚吟聚精会神做记录,陈誉凌依旧那副散漫姿态,将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做派贯彻到底。
陈景骁就坐在他对面,期间几次眼神暗示他收敛一点都被无视,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闷。
陈誉凌不成器是他和父亲
期望看到的,只是他不分场合我行我素的叛逆样子也实在让人头疼。
整场活动结束时天色已暗,晚宴定在芳洲公馆,一座被历史洗礼过的老洋房,几经易主落到港城首富林家手里。
林家作为东道主,为招待宾客连一向宝贝的芳洲公馆都献了出来,足可见诚意。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男人西装笔挺,女人衣裙精致,水晶吊灯璀璨夺目,为金字塔顶端的一群人镀上层奢靡光彩。
陈誉凌被陈景骁强制挟去社交,他不情不愿态度敷衍,话还没说两句酒已经灌下去不少,指望着喝醉了就能脱身,明目张胆耍小聪明,落在陈景骁眼里就成了烂泥扶不上墙。
见他眼神迷离身体打晃,陈景骁无奈朝南晚吟招手,“扶他去楼上休息。”
南晚吟架起陈誉凌胳膊艰难扶他上楼,他的重量大半压在她身上,几步楼梯走的摇摇颤颤,好不容易进了廊道才觉身上一轻。
她侧目去看,陈誉凌脸上迷醉之色已经尽数褪去,眼底清明冷锐,走在这里如同自家,都不用问路就找到客房。
进到房间,南晚吟问,“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陈誉凌脱掉外套,抽松领带,随口回,“你回自己家不熟吗?”
“芳洲公馆,你的?”她由震惊转为气闷,他昨天还说在港城没有房产。
她一脸吃惊的样子着实少见,陈誉凌还以为她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镇静,临时起意和她多说了些。
“这公馆原本是林浩东的,赌输给我了。”
“你不怕被陈景骁知道?”基于合作关系,她不希望他输给那父子俩。
“这消息林浩东不敢往外说,传到林家人耳里他少不了掉层皮,外人眼里芳洲公馆还是林家的。”
“你经常来港城?”
陈誉凌看穿她心思,无非是想多知道一些才好对他估价,既然是自己人,他不介意告诉她些实情。
“一年一次,陈仲对我严防死守,在京市陈家手眼通天,我想有什么动作很容易被监视到,但港城不一样,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防不住。”
所以他就是这样隐秘地在陈家父子眼皮底下羽翼丰满的吗。
那么他装醉甩开陈景骁除了做样子,是不是也还有别的打算在?她不急着去猜,既然留下她,就说明他的打算里用的到她。
陈誉凌当着她的面走到正对着床的红棕色实木衣柜前,打开柜门拨动背板,衣柜后便呈现出通往另一处空间的通道。
这是一处暗门,陈誉凌就这么摊牌给她了,南晚吟觉得心跳骤然加速,到这一刻她彻底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贼船。
说是贼船也不尽然,说不定他真有本事翻盘呢,到那时候她怎么也算得上功勋之臣吧。
这样看也算是又给自己找到条退路,紧张稍有缓解,她站在门边耐心等他进行下一步。
“我要离开两个小时去安排一些事情,我那大哥一定会来旁敲侧击我是不是真醉了,你得帮我拖延过去。”他说。
南晚吟不觉得自己有这本事,“如果我拦不住他怎么办?”
他用玩笑口吻告诉她,“等着给我收尸啊,或者也可以直接去告密,这样不仅可以给我收尸,你的秘密也不用担心暴露,一劳永逸。”
试探还是玩笑她已无心分辨,同类之间只要互相有价值就不用担心背叛。
“尽快回来,别忘了答应过我的。”
她在提醒他裴泽州的事,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她不会脑子不清楚在这时候出卖。
陈誉凌离开后,南晚吟把衣柜门关上,看了看房间,思索片刻后将他随手搭在椅背的外套和领带丢在地上,然后解开自己腰间的银链扔在门口,脱下长裙与他的衣服堆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