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霓的住处的钥匙也放了把曾桢那里,在她回来前天,曾桢就让保洁阿姨到她那儿做过卫生,所以程霓回来,也不用再打扫卫生。将飞行箱丢到客厅里,洗了个澡,就出门了。
曾桢发来定位地址,是一家日料店。程霓打车过去,这会还不是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顺畅,到了地方,程霓下了车。
店里的装潢中式和日式风格结合,两层楼的格局,楼下是大厅,楼上是私密性较强的包厢,大厅里挂着竹编灯笼,灯光融融。
程霓和曾桢没有订包厢,两人直接在大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过菜单点了几样,这时日料店门口进来一对男女,男女气质不凡,由服务员引着往楼上包厢走去。
程霓收回了视线,问:“怎么不叫上柯斯文。”
曾桢:“又出差了呗,再说咱们闺蜜聊天,他杵在这儿,也不方便我跟你说他坏话了。”
程霓和曾桢边吃边聊,一个月没见面,两人能说的话很多,一顿晚餐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雨势很大,路边的树枝在风雨中摇晃。
程霓和曾桢在门口叫车,等了十多分钟,没看到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风裹挟着雨丝往身上飘,小腿被潲湿,两人往里头避了避,做好了一时半会,拦不到车的准备。
刚才上楼的那对男女这会从楼梯口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不如刚才进门时和谐,女人步履不停也不等男人直接出门开车走了,男人看起来也不太在乎,掏出钱夹到前台埋单。
曾桢:“我好像看到了赵医生,我去跟人打个招呼。”
曾桢走了过去,同那位赵医生交谈了几句,不知说到了什么,赵砚舟往她这边看来了一眼。接着,那位赵医生就和曾桢一起朝她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
曾桢走近,对程霓说:“赵医生说送我们一趟。”
两人在门口等赵砚舟将车子开来,他开的是一辆灰色的rx300,低调又不张扬,倒是挺符合他给人的感觉。程霓和曾桢坐进后车座,车里没有多余的车饰,车内的气味也很干净。
曾桢说:“赵医生,麻烦你了。”
赵砚舟一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侧过脸:“不用客气。”
曾桢住的地方比较近,开了半个小时也就到了。曾桢跟两人说了一声,就先行下车。曾桢一走,车里的气氛似乎更安静了。
车子快到她小区门口时,程霓忽然开口:“赵医生高中是不是在榆市一中念的。”
赵砚舟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开口,探究地看她一眼:“是榆市一中。”
他回答完,她又不接着再说什么,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把人凭空就吊在那儿,赵砚舟一怔,手指摩挲了下方向盘,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看了眼她的背影,将车子开出小区。
赵砚舟回到了住处,手机接到他妈梁施月的电话,问他和人女孩见面感觉怎么样,赵砚舟坐在沙发上:“不合适,下次您就别给我介绍了。”
梁施月追问:“哪里不合适?我看人小庄挺好的,样貌不错,家庭背景跟我们家也是相当的。”
赵砚舟淡淡道:“脾气太大。”
梁施月有些气馁:“我看小庄脾气挺好的,总归是没中你的意,算了,随便你。”
不等赵砚舟回话,就挂了电话,赵砚舟听着那端的忙音,拿下手机搁到茶几上。心知他妈这是恼了,但他也不愿再回电话去解释,不然往后这种事要没完没了,他闭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第6章 “那就麻烦赵医生送我一趟了。……
程霓在收拾飞行箱,手机收到了曾桢发来的微信,问她到家了没。程霓给她回了信息,正准备放
下手机,微信又弹出了消息,是榆市一中三班的班级群。
程霓瞄了两眼,群里这会很热闹,在组织同学聚会的事儿。
这个群是程霓前年在她跟组的航班,被一个男同学认出来,给拉入群里。那男同学后来还追过她一阵子,只不过程霓这个人有点颜控,对他实在不怎么感兴趣。
程霓没再管群消息,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清洗,起身到卫生间洗漱,敷了张面膜出来,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过响个不停的手机,再次点进微信,班级群有人艾特她,是体育委员,问她来不来。
程霓回:“具体什么时间?”
体育委员:“应该下周六,挺久不见的,程大美女,一起聚聚。”
程霓:“如果我没飞的话,那就去。”
等到下周六,程霓休息在家,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起来洗澡化妆,忙好也快三点。出门前,程霓接到了她妈程淑湄电话,电话里程淑湄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让她转两万给她。
不知道这是第几回了,自从她妈去年跟一个小她二十岁的男人在一起,便不时向她借钱周转,说是借,但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程霓冷笑:“妈,你是越活越过去了,年轻的时候,至少还是男人给你钱,现在老了,怎么就混到你给男人钱了?”
程淑湄被女儿这么毫不留情戳破脸皮,一时恼羞成怒:“程霓,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妈的,我一个人辛苦拉扯你这么大,就让你打点钱,你就不愿意了,非得说这些话讽刺你妈,你妈是老了,男人看不上眼了。那我这当妈的也劝你几句,你这都谈了几个男朋友了,趁着你现在年轻,也有点姿色,早点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不然,没准以后你也得混成你妈这样。”
程霓外貌上继承了程淑湄优越的五官,性格上多少也有点相似,母女两都是嘴上不饶人的,知道对方哪里痛就越发往哪里捅刀子。
程霓懒得和她妈再争,直接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后,糟糕情绪始终还未得到平复,连出门的欲望都顿失。程霓歪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程淑湄向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程淑湄的生活作风混乱,程霓小的时候,没少听那些邻居私下议论程淑湄,偶尔也会带上一句程霓,不知道有这样的妈,女儿以后会不会也有样学样。
所以尽管程霓长得很好看,但附近的邻居知道她家里情况的,很少愿意给她介绍对象。程霓并不想让自己在这样的情绪中沉湎太久,越是情绪很坏的时候,越不能一个人独处。
程霓回卧室拿了外套和包,打开门出去参加同学聚会。
群里一大早就发了定位地址,是在市中心一家挺高档的酒店。程霓到包厢的时候,才发现说是聚会,其实来的人很少,毕竟这会又不是临近过年,没什么假期,大家都漂在五湖四海的,很难凑得齐,也就十来人。
有男同学殷勤地上来:“程霓,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怎么聚会,不把你家那位带来啊。”
程霓:“哪位,我单身。”
男同学说:“不是吧,你这大美女还单着,用我给你介绍吗?”
“可以啊,有优质男青年,多帮我留意。”程霓笑笑说。
男同学半真半假道:“要不你看看我怎么样?”
这时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她转过脸去看,是班长孙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是那位赵医生,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有点眼熟,但这次程霓没想太久,在孙梁招呼着大家坐下时,程霓就想起他是谁来着。赵砚舟的好友杨卓,就是那个问赵砚舟她怎么样的那个“肇事者”。
赵砚舟多少也有些意外,会在这场合碰见程霓,但他面上没什么表现。
他和杨卓出来吃饭,在楼下大厅碰到了孙梁,孙梁说他们班级聚会,喊两人一起了。高中那会,赵砚舟杨卓孙梁是一个篮球队的,三人也算熟识。赵砚舟不怎么乐意来,但耐不过杨卓这人爱凑热闹。
桌上的气氛也算热闹,男同学给程霓倒酒,程霓也来者不拒,她身上穿了件贴身的黑色的高领短袖毛衣,露出一截修长莹润的手臂线条,同人说话时,手指搭在后脖颈,微微歪头看人,笑语松弛中,很有一点撩拨的意味。
孙梁拿着高脚杯碰了碰赵砚舟的杯子:“赵大医生,想什么呢,听说你去年到r国进修了,感觉怎么样?”
赵砚舟收回了视线:“就那样。”
孙梁:“你这人,以后我要有个头痛脑热,就找你啊。”
赵砚舟道:“我骨科的,不是全科的。”
聚餐一直持续到快九点,才准备散。程霓今晚没控制,一时有些喝多了,但好在还能走。她站在路边拦车,有男同学说要送她,程霓拒绝了,她虽然喝多了,但脑子至少还是清醒着,这会跟人上一辆车,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程霓瞄了眼,脸上的笑意敛了些许,信息里只有酒店房间号码,是刚才饭桌上同她聊得热络的那个体育委员,程霓也清楚今晚的自己有些过了,过于卖弄风情,放纵的缘由大概还是程淑湄的那通电话。
程淑湄说得也不错,没准她老了以后,也会成为程淑湄那种人,毕竟她身体里还流着她的骨血,似乎随随便便就能和男人睡。
散场的时候,赵砚舟接了个电话,等他一通电话打完,人走得差不多,饭店门口就剩程霓一人,身着黑色大衣。赵砚舟意外她会被落下,毕竟今晚,那些男人对她是倍献殷勤,而她也显得游刃有余。
程霓这时也偏过头,看见几步远的赵砚舟,赵砚舟见她脚下有点踉跄,不由开口:“我送你。”
程霓:“赵医生也想跟我开房吗?”
赵砚舟皱眉看向她,似在辨别她这话是酒醉胡言还是清醒的,他认真往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的神情竟带着某种置气的意思,有些纳罕,语气稍显平静道:“不是每个男人看到你,脑子里想着就是这件事。”
程霓笑了笑,突然间泄了劲儿,接受他的好意:“那就麻烦赵医生送我一趟了。”
赵砚舟又看了看她,似乎有些诧异她这多变的态度,一会儿跟竖起刺的刺猬,一会儿又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车子停在饭店旁边的停车场,程霓落后赵砚舟一步,跟着他去找车子,男人的背影很宽阔,几乎能将她整个人给遮掩住。赵砚舟开的还是上次那辆车子,程霓这回没坐后车座,径直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两人没有交谈,程霓窝在副驾驶上,闭着眼休息,酒意上头,她这会觉得脑袋一胀一胀的疼,有点后悔晚上的不节制。窗外的光线划过她的脸,赵砚舟打量似的看了她一眼。
她确实有让男人献殷勤的资本,这会这么缩在座椅里,拢在耳后的长发被压得有点乱了,几缕碎发垂在额侧,勾勒出一张脸,潋滟中又流露出几分柔色。
车外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鸣笛声,赵砚舟移开了目光,程霓皱着眉睁开眼,她没想到自己在车上能睡着,一时有些瞠然。待稍微反应过来,她稍稍坐直了身体,去看驾驶座上的人:“快到了吗?”
她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像跟恋爱中的男朋友交谈,竟让赵砚舟察觉出一点点撒娇的意思来,他微微一顿:“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第7章 “我不怎么看朋友圈,是错过了……
赵砚舟那晚送程霓回去后,隔了快一周,某天忽然接到程霓的电话。那天,他刚做完一台骨肿瘤手术,由于肿瘤位置长得及深,又靠近血管和神经,操作难度大,一台手术下来,赵砚舟后背的手术服都汗湿了。
那是串陌生号码,赵砚舟有两个手机号,一个工作用的,一个私人的。他以为是哪个病人的家属,接听了,那边确实程霓的声音,她打来的电话的原因很简单,问他哪天有空,说想请他吃顿饭。
赵砚舟不解:“如果是为那天送你回去的事儿,那倒是不必。”
“不是那事。”程霓缓缓道,“是为我外婆的事儿,那会赵医生人在国外,不方便,这会回来,无论如何是该请你吃顿饭。”
赵砚舟稍稍一怔,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她又说:
“赵医生,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赵砚舟换了只手拿手机,推开眼前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细雨倾斜,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的:“那就这周六晚上吧。”
程霓:“赵医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赵砚舟:“没什么忌口的,随意点就行。”
这通电话很快就结束,赵砚舟挂了电话,没急着回值班室,站在窗口,兀自点了根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赵砚舟电话里说随意点,却没想程霓还真挺随意,请他吃火锅。在赵砚舟的观念里,火锅这种还是适合关系较亲近的人一起的。
不料人姑娘一坐下就说:“其实这种牛肉火锅,我是吃不得的。”
赵砚舟不知她何意,抬眼瞧她:“要不换个地方?”
程霓抬手招来服务员:“那倒不用,只是这火锅太燥,我每回吃完后必感冒,今晚就当舍命陪赵医生了。”
赵砚舟笑了:“你这么一说,这顿饭,我吃得倒是挺有负担的。”
程霓说:“不用有负担,小感冒而已,还不到舍命的程度,再说你还是医生,怕什么。”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他。
赵砚舟道:“你也说了我只是医生,自然有怕的了。”
这顿饭两人吃完,时间还早。程霓说火锅是赵砚舟埋的单,便提议两人去看电影。这会并不是春节档,没什么可选的,程霓挑了部爱情电影。
只是提议看电影的人,进了影厅没撑过半个小时,便睡着了,不过她睡着的样子也很好,一动不动的,呼吸都调得很轻。
赵砚舟侧脸瞧她,她的长相趋于明艳亮丽挂的,只是这么睡着的样子,少了那点轻佻,反倒多了几分柔和与温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