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倾没法反驳妈妈,这点儿她的确做的不好。王姨端饭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看周源,周源只顾扒饭,什么也不知道。
周倾虽说不饿,但还是把一碗饭都吃掉了,因为王姨烧的辣椒炒鱿鱼太下饭了。
饭后苏荃果然说了她,“你谈恋爱谈的掉魂儿了?”
周倾知道妈妈始终对梁淙不满,但,她说:“跟他没关系。”
“那是怎么了?”
周倾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但是她仍然想到快解决的时候再坦白,因为总是想让父母骄傲的,无奈坦诚了事实。
不出周倾所料,苏荃几乎是全程皱眉听完,因为周倾犯的错过于离谱了。
但苏荃何许人也,做老板最不少见的就是蠢人,即使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女儿,苏荃也得承认她会犯蠢。
“你就一句简单的忘了?”
周倾说:“是,我不能给自己找理由,但的确就是事情太多,忙忘记了。”
“你当然可以给自己找理由,因为人都会犯错。看你给自己定的标准在哪里。”苏荃依然没有横加指责她。
周倾倒希望妈妈狠狠骂自己,她率先就自己骂自己,“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会顺利。”
苏荃看她这样,想笑,“倒也不用做样子给我看,你准备怎么补救了吗?”
周倾的确想了,但已经被毙掉了,于是她什么都没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苏荃摇了摇头,“你问我啊?”
“不是。”
周倾已经知道答案了,自己从她那里得不到帮助,苏荃肯定是要她自己解决的,解决不了,就说明她没有能力再拿钱出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拧开台灯,墙上映出她的身影。
有的时候人就是很奇怪,像被下了降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
第二天早上,她再次去一分厂找田厂长,要了版权持有方的联系方式,她决定亲自去拜访,就目前她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对方并没有要开发产品的计划和能力。
田厂长虽然给了她联系方式,但欲言又止,过后还是说:“那个,周经理一早就来了。”
果然,周倾还没走出那间办公室,周晋仁就火急火燎地从厕所飞过来了,“你说说你,稚嫩了吧。”
“先别指责我了,你有事直说。”
周晋仁知道这事儿以后,虽然嘴上骂周倾是个没用的东西,但一晚上都没睡觉,一双眼睛都熬红了,就为她想办法。
“什么办法?”
周晋仁说:“可以找纺织研究院合作,复刻出一款相似的面料啊,一样用嘛。”
周倾皱着眉,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在思考。
周晋仁举了个例子,“打个比方,那个功能性面料的混纤维比例是8:2,咱们就改成7:3;人家涂层功能是防水,咱们就改为吸汗。这不简单?”
然后周倾的眼神变得怪异,“你的意思是,人家叫雪碧,我做个叫雷碧的东西出来?”
“你这孩子,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周晋仁十分不高兴,“想赚钱就别装清高,这不是咱们大中国的特色吗?”
“但是你也不能一点儿版权意识都没有吧?”
田厂长已经有验,看这叔侄俩又要吵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有本事,你怎么还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周晋仁又开始翻旧账地警告她:“我告诉你啊,就你目前这能力,你妈是不能把倾虹交给你的。”
周倾不是没想过找替代产品,但被否决了,她翻手机,给周晋仁看了几个跨国大公司的侵权官司案例,“你怎么保证你的面料配方不侵权?”
周晋仁在这个行业久了,几条腿的猪没见过,那么多侵权的也没过几个赔钱的。
周倾认真跟他说:“近几年面料专利的纠纷越来越多,设计专利,印花商标都有,我们一旦侵权,赔钱下架算小事,竞争对手买个热搜倾虹就几年起不来,你想这样吗?”
“不是可以规避专利吗?”周晋仁的声音变小了点。
“那研发需要多久?到时候类似技术已经烂大街了。”周倾想说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但太糙了,琢磨了半晌才说了句装逼的话,“风口已经过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周晋仁的神经,他把周倾的话听进去了,无奈地蹲在地上揪扯自己的头发,表情为难:“那怎么办?前期兴高采烈的策划,筹建团队,临了发现是个大坑。”
周倾说:“你别急,让我想想,我肯定不会就这么完蛋的。”
你这个最大的赌徒!做事情全靠一拍脑袋临时想办法的吗?
晋仁又在心中
骂了句周倾,“就算你能跟人谈妥,拿钱砸吗人家狮子大开口得多少钱算够?”周倾听见转过头来,他又赶紧补救:“没什么,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大侄女!”
*
梁淙和周倾几天没见面,知道她在为专利的事烦。
这天他途径过园区,去了一趟办公楼,周倾果然不在。他的办公室没有撤掉,但是他也并没有停留的必要,连公司里的人都摸准了其中规律。
林薇只喊了声梁总,水都没给他倒。
下楼的时候看见陆珂在公司,陆珂看向他,梁淙略抬下巴。在他出去后,陆珂也跟着出去了。
走到园区外面的马路上,上了他的车。
梁淙知道陆珂上周跟周倾去了北京谈店铺,开门见山地问店铺投进去多少钱。陆珂说了一个数字后,脑袋抓狂,她不确定要不要再汇报周倾的行踪给梁总。
来的时候也不算间谍,只是常总告诉她和张宇,这个公司是梁总很看重的项目,将来有机会上市的,但是梁总并不信任这个周总,因此需要人稍微盯一盯。待之后就提两人的职。
老板嘛,都是多疑的,公司内部之间尚且有勾心斗角,梁自然比周有实力多了,傻子都知道谁能赢。
谁知道干着干着,前阵子就听说梁总把股权都转移给对方了。
陆珂在心里骂了句操蛋,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未必回得去原位置,如果回不去不知道周倾会不会放过她。她想,周倾虽然防着她,但只要好好完成工作,倒也没多加为难。
梁淙又问了诸多细节,陆珂不想回答,但奈何梁淙的施压很强,她没法不答。过后梁总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陆珂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下车。
“张宇呢?”他竟然还记得另外一个人。
“出去见客户了吧。”
梁淙略作停顿,然后说:“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是继续留在RB还是离开。”
这个结果好突然。
陆珂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梁总,这是什么意思啊?”
梁淙说:“考虑好之后告诉常总,如果离开RB,可以回总公司保留原有职位;如果留在RB,今后不需要再回去述职,也不需要向他或我汇报工作。我会让常总多批你一笔季度奖金。”
说什么话要大喘气?陆珂点点头,“张宇呢?”
静了片刻,梁淙说:“我会让常境跟他谈。”
在陆珂下车之前,梁淙多说了一句:“我们这次的谈话,不要告诉周倾。包括之前的。”
“好,梁总。”
梁淙开车回了自己公司,他知道周倾确实资金出现困难,不知道苏荃会不会给她钱。如果她有这方面的困难,他可以帮忙解决。
前天晚上说给周倾钱的时候,意思都不是借,而是给。这么一大笔资金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利息和还款期限,说出来的一瞬间自己都被震住了。
他不希望周倾完蛋,也不喜欢她为一件事苦恼的样子。其实想想,将来他会赚得更多财富,股权全都赠送给她都不算什么。跟别人争就算了,跟她争什么?
他之前对利益寸步不让,是因为知道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像泻闸一样,毫无原则。
*
周倾还是希望能把专利全都转过来,通过钱的方式。
这次出差她不仅带了周晋仁还带了林薇。
和林薇坐在一起,就不用听周晋仁的絮絮叨叨了。这次人不多,但每个都有用处,比如林薇很细心不需要她过多的解释,一个眼神就知道要拿出什么。最其次的作用,也是隔绝了周晋仁的聒噪声。
所以这一路上还算安静。
对方公司在江苏,并不远,比她离供应商还近。也难怪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是间只有销售功能的小型品牌商,所以周倾才以为构不成威胁。
得知了来意,对方前台恭敬地把他们请进了会议室。而负责人见着他们,却一脸头大的样子,勉强维持着礼貌:“你们未免太执着了,之前不是来过一个厂长,又打电话来叫价,知道你们财大气粗,倒也不必上门来强买强卖吧。”
田厂长来的那一次周倾知道,但是没叫他打电话。
周倾不好多问,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道:“其实坦诚来讲,我知道,你们公司还没有开发相关产品的体量,与其放在手里,倒不如把版权转销,创造效益。”
对方看似有了点兴趣,“比如呢?”
周倾说:“开放独家生产授权,我们可以谈一个理想的授权费用。当然,我们也可以协定出一个合适的年限,区域,保证双方的利益不受侵害。”
眼前这人不为所动,周倾怀疑他不是能够拍板的人。
“周总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啊。”
周倾听出来这个“聪明”不像什么好话,静观其变。
“向你们独家授权几年,到时候市场也有了替代品,性能更优,对你们大公司来说就是产品迭代,你们的确毫无损失。我们赚个仨瓜俩枣授权费,图什么?”
周倾:“……”
她喝了口水,叹道:“你对这个条件很不满啊。”
对方刚要说话,就来个电话,他起身去外面接。
周倾看了一眼,说:“这个人很面生啊,完全没见过。”
“废话,你以为你是公安机关的档案啊,扫一眼就出身份信息了。”周晋仁立马接话。
周倾说:“不对,江浙地区的品牌商峰会,我最近代表倾虹也参加了不少,见过的人不说都记住了,至少会有个印象。”
“听你吹牛。”周晋仁笑她。
等那人进来,周倾直接问:“可以叫你们负责人来谈吗?接下来的事你不好做决定。”
对方有一秒的迟疑,“我就是负责人,你直接跟我谈好了。”
周倾更加确信他说话不算数了,也更加确信中间有猫腻,她都还没自我介绍,就喊她周总。就算前台讲过,但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谁惯常会被认为是老板呢?
很快,周倾摆出一副负责人不出来,就不罢休的架势,双方僵持不下。
那人犹豫了下,说:“周总,我也坦诚布公地说,今年年初,你被邀请到互联网行业峰会上讲话,我去听了你对未来两年行业形势的预判,也非常相信你的眼光。所以,我们先下手为强,你懂我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