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枝一撇,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人还有两幅面孔。
那妇女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从您钱包里掉出的相片吧?”
江悬一看,有些忙乱地抽过来,指腹刚好盖住了照片里的脑袋。
那看着像一张证件照。
妇女抬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许南枝。
许南枝见她看着自己,就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
她也回了个笑,紧接着就识趣道:“那江医生我就先去病房照顾我儿子了,这钱等我筹够就给您。”
“嗯,”江悬将照片放进钱包,“这钱不着急,等你宽裕了再还我。”
待那人走了,许南枝好奇地问:“你钱包里为什么放一张证件照?”
江悬将钱包放进口袋后,盯着许南枝看了两秒,确定她没看见是什么照片,就随口胡扯道:“辟邪保平安的。”
“……”
什么人会拿一张证件照辟邪?
这位哥说谎能打个草稿吗?
江悬像是看出了她的无语,将手往兜里一插,继续胡说一通。
“这张相片啊,鬼见了都得害怕。”
“……”许南枝狐疑,“有那么丑吗?”
江悬缓缓吐了四个字:“惨、绝、人、寰。”
许南枝听着听着,觉着有些不对劲,看江悬那眼神,好像是对着自己说似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和江悬在一起那三个月别说证件照了,两人连合照都没有一张。
“好吧,”许南枝说,“那我就先去医院餐馆吃个饭。”
“吃饭……”江悬尾调拖着,闲闲开口,“我刚好也没吃。”
许南枝眉毛一挑,看着问,无声地问了句所以呢。
江悬见她这么不上道,就出口提醒:“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许南枝眉头一皱:“不是说……”
江悬打断道:“你不会真想自己煮吧?如果你这么想做的话,那就……”
“没,”许南枝笑着打断他,想趁早把这个人情还了,于是道,“那就一起吧。”
第17章 挂南枝
医院食堂在大厅后面那栋楼的三楼。
两人到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
“你想吃什么?”许南枝问。
江悬下巴朝一家面店一抬,爽快道:“就那家吧。”
“行。”
这家面店排的人比较少,没一会儿功夫就排到了他们。
付完款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二人的吃相都很好,就算是吃面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许南枝抬眼间撇了撇江悬,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许南枝下意识低下头。
她忽然听见对面笑了一声,随后闲闲开口:“怎么?看帅哥比较容易下饭吗?”
许南枝面至嘴边,顿了一下,正想忽略这句极其不要脸的自夸时,对面又继续道:“想看就看,不收你钱。”
许南枝小声咳嗽了一声,缓缓抬头,唇角一弯,温吞地叫了声:“江悬。”
江悬眉梢一扬:“怎么?”
许南枝:“你牙上沾了菜叶。”
“……”
江悬眉峰收敛,原本弯着的嘴角回收,冷道:“食不言寝不语。”
接下来的时光还算安静,在快吃完的时候忽然走来一个医生。
“哟,江医生,和女朋友吃饭呢。”
那医生戴着眼镜,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长得一副很受患者信赖的样子。
江悬抬眼,解释:“李主任,不是女朋友。”
“不过……”江悬顿了一下,说,“差不多。”
许南枝:“?”
这也能差不多?
“啊?”
李主任有点处理不过来这个逻辑关系,什么叫不是女朋友,但差不多?
年轻人的世界是他不懂了。
最后,李主任只留下了一句——年轻真好。
许南枝全程没说话,到了最后两人都吃完打算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叫住了江悬。
江悬望着她:“怎么了?”
许南枝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女朋友和前女友,还是有挺大差别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轻不重,但字字句句都砸进了江悬的耳朵里。
江悬听完后先没有出声,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许南枝,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
而许南枝也不避不躲,像是铁了心要让他把这两点分清楚。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过了良久,江悬淡声说了个“好”,然后就站了起来,打算要走。
许南枝还坐在座位上,思量着自己刚才的话。
好像有点急着撇清关系的意思。
忽然间,她有些后悔。
“喂,”江悬在后头懒懒开口,“怎么还不走,前、女、友。”
许南枝:“……”
她收回她的后悔。
-
出了餐厅,许南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医院大厅门口,而江悬则是去住院部巡房,两人在餐厅楼下分道扬镳。
还没到门口,许南枝就看见了林雯站在那,手里还提着个果篮。
大概当真是母女连心,林雯恰巧也回头,看见了许南枝。
上午那通电话并不愉快,这让她面对自己的女儿时还带着些尴尬,而许南枝则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在哪个病房。”许南枝率先开口。
“哦,”林雯嘴角扯出个笑,“住在院部三楼的病房。”
许南枝淡淡道:“那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
林雯好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明白她们母女二人的关系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心里有愧疚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毕竟许南枝说的没错,她的难过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一个畸形的夫妻关系让这段本就淡薄的母女之情更加如履薄冰。
在煎熬之中,她们到了三楼的住院部,拐过几个弯就到了病房门前。
许南枝站在林雯的后头。
林雯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有个女人出来开门。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张思德的妻子,刘眉。
刘眉一见到林雯就很热情,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客套道:“都说了,来就来,不用带什么东西,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随后刘眉注意到了后头的许南枝,先是怔了一下,而后道:“这是南枝吧,好多年没见,出落成大姑娘了,比小时候还漂亮。”
许南枝唇角礼仪性地一弯:“谢谢刘伯母。”
“对了,老张呢?”林雯看着空荡荡的病床问。
刘眉:“哦,他现在去外头抽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这时候门把手拧了一下,走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病号服,长相斯文,戴着副黑框眼镜,因为上了年纪,胡子有些发白,但丝毫不影响他儒雅的气质。
他开门先瞥见了林雯,随后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许南枝。
他愣了愣,随后虚弱地咳嗽两声,笑道:“你们来了。”
“哎哟,老张,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啊。”林雯说。
“什么老样子啊,”张思德坐到病床边上,“我现在就是个病秧子。”
说完,他还咳嗽了一下,像是在证实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