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枝没管,只发了句:【睡了,晚安。】
南乔这人不记仇,果然,下一秒就也回了个“晚安”。
外头雨势渐大,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莫名有些瘆人。
许南枝拉上窗帘后,走向床,向后一倒,将自己往床上摔,还微微回弹了一下。
长发散在床上,像开了朵花。
她拿着手机,打开微|信,打算看看明天的排课,她向下扒拉,眼神略过一个群。
怔了一下后,她又往回拉,眼神停在一个名为“一点半 19:00”的群。
许南枝手指停了几秒,魔怔了似的点了进去,点开那三个点,查看了群成员。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孤零零的“江”字,上面顶着一处风景的头像。
手握成拳,纠结了许久的人最终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头像。
在界面快要出来的一刹那,许南枝一下子将手机埋在胸口,心虚撺掇,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偷窥者。
挣扎了一会儿后,她又举起手机。
果不其然,正如南乔说的那样。
——一片空白。
虽然早有准备,但莫名的,她还是有些失望。
四年前分手的时候,江悬将她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留余地的意思。
而许南枝也没有找他,更是没有加回他的联系方式。
也许在江悬看来,他们只是短暂地爱了一场。
殊不知少女的秘密藏了许多年。
外头风雨不断,心里头也雷电交加,许南枝烦躁地将自己蜷在被子里,企图将自己溺死在睡梦中。
昏昏中,她听见楼下有一声车鸣,像是锁车的声音。
但她没在意,很快睡意就占领了她全部的意识。
此时楼下有一阵敲门声,一个男人擦着头发出来开门。
见人来了,他侧了侧身子,让人进来。
“诶不是,我说江悬,你这么晚还让我给你买吃的,还让我爬五楼给你送上来,是何居心啊?”钟诚边进来边抱怨,“要不是看你第一天回来,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做苦力。”
江悬:“那明天我继续叫你。”
“去你的,”钟诚将吃的放在茶几上,黑着脸,“你还真想让我死啊?”
“何尝不可?”
“……”
“你在国外是不是很孤独啊?”钟诚讽刺道,“嘴这么毒肯定没朋友。”
说完,钟诚就拆开了包装,伸手就想拿一块炸鸡吃。
岂料江悬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声道:“去洗手。”
“啧,我的手干净着呢。”
江悬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感受到威压,钟诚只能起身:“行,我这就去洗,行了吧,江医生?”
江悬点了点头,看他去了厨房。
钟诚洗完手后,一扭头就看见江悬站在后头,吓了一跳。
“你是鬼吗?”
江悬惜字如金,递给他一瓶洗手液,嘱咐道:“用这个洗。”
钟诚人都傻了,再一次被江悬的龟|毛程度刷新了认知。
“行!”钟诚为了吃上一口东西,憋屈地忍了。
用洗手液洗完后,钟诚举着半干未干的手,说:“你告诉皇上,这是本宫亲手洗的,洗得手都要脱皮了。”
江悬这下才心满意足,嘴角勾着笑,递给他那盒炸鸡:“吃吧。”
“你不吃吗?”钟诚问。
江悬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道:“我不爱吃。”
“……”
钟诚震惊,感觉自己被耍了:“你不吃?你不吃干嘛叫我买了送到你家?”
“奖励你的。”
说完,下一秒江悬就给钟诚转了账。
钟诚见江悬给自己转了一千,不可思议:“不是,去国外四年,回来我怎么更搞不懂你了呢?”
江悬不在意道:“你搞懂我干嘛?你先搞懂搞懂你女朋友吧?听说最近又和你闹分手呢?”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钟诚的痛处,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回击道:“干你屁事,你自己不还是单身汉?”
说完这句话,他还不忘领了那笔转账。
“诶,对了,你怎么改网名了?你以前不是叫什么挂、挂,”钟诚忘了,半天说不出,最后只道,“就是挂啥枝来着,还挺晦气一名。”
江悬没搭理他,只垂着脑袋,看着手机,像是在翻朋友圈:“吃完就走吧,我爸妈都睡了,你别吵醒他们。”
听见江悬说他爸妈睡了,钟诚调低了自己的音量:“就不,我就要赖在你家今天。”
“行,”江悬说,“那你打地铺吧。”
“……”
“你让我这个唯一的兄弟打地铺,你有没有心啊?”
“我要是没有心,”江悬起身,睨了他一眼,说,“你现在这只手已经被剁了。”
钟诚看了看自己的手,骂道:“靠,我做什么了你要剁我的黄金右手。”
江悬留下一句“自己想吧”就回了房间,翻了翻柜子,找了床被子丢给钟诚,然后铺了张席子给他。
钟诚晚上还真的就在江悬房间里打地铺睡觉,这地板有些硬,他大半夜有些睡不着,就想找江悬聊天。
“悬?”钟诚试探性地问,“睡觉了吗?”
江悬轻轻“嗯”了一声说:“睡着了。”
“就知道你没睡,”钟诚来了兴致,说,“诶,今天你送那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回家了吗?怎么样?有没有见到她长什么样?好不好看?”
江悬没说话,沉默了很久,久到钟诚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的时候,只听他轻声说了两个字。
“好看。”
第6章 挂南枝
夏日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原本爆大的雨,下到半夜就气势渐颓,到了第二天一早,直接偃旗息鼓,而朝阳冲破阴翳,露了脸。
许南枝在一阵闹铃声中醒来。
因为睡得晚,今天闹钟响了三遍她才揉着眼睛悠悠睁开。
许是睡前喝了点酒的缘故,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脑袋比往常更加昏沉。
疲惫感将其绑架,许南枝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头的小人在打架,纠结着今天到底要不要上班。
思忖片刻,责任感还是占据了上风,逼得她起身。
可能在床上躺得安逸了,她忘了自己的伤,因起得太猛,精致的小脸直接皱成一团纸。
一句“靠北”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手摸着尾椎的位置,缓了很久才继续起身的动作。
简单梳洗后,许南枝挑了身宽松的衣服穿上,想着上课反正会出汗,到时候妆花了反而难看,也就懒得化了。
开门临走之前,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几点,打开的一瞬,手机的时间刚好跳转到“8:00”。
这个点应该不会碰见吧?
许南枝咬唇想。
但随后又想起昨天钟诚说的,江悬是刚刚回国,所以这个点应该还在倒时差。
意识到这个,许南枝松了口气,心下轻了不少,大胆地开了门。
可就在她锁完门要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恰巧从楼上下来。
定睛一看,是江悬。
许南枝收钥匙的手一顿。
心想这墨菲定律在自己身上也太灵验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悬今天穿着件短袖卫衣,头带着顶黑色帽子,是一种俊出青春的穿搭。
但帽檐下的眼瞳曜黑,看人的时候永远带着桀骜的锋刃。
而此刻的锋刃正落在自己身上,早已捅破了她的伪装。
二人像是两军对峙,最终还是许南枝不敌,先败下阵来。
她挂上了个自以为还算得体的笑,扯扯嘴角,来了个极为平平无奇的开场。
“好巧。”
“是挺巧,”江悬默了几秒,随后若有所思道,“第二次了。”
许南枝消化了几秒,如果没听错的话,他的语气里莫名带着几分嘲讽,就好像在说她是故意为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