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出任务?”
“嗯。”
“……”
出任务出任务出任务,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任务要执行?
不去会怎么样?地球第二天就要爆炸吗?
他的假都还没休完,他们的旅行都还没结束啊。
钱多多又难过又郁闷,想挑起来叉腰和他闹几句,但转念一想,出任务这种事,根本不是陆齐铭自己能决定的。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也没办法。
和他闹有什么意义?
所以……
还是算了。
思索着,钱多多整个人如同霜打茄子般蔫下去,别过头,垂低眼帘不看他,只闷闷地回了句:“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的飞机。”
陆齐铭语气低柔,“情况紧急,只能直接从这边走。”
钱多多:?!
钱多多听完,差点当场哇的一声哭出来。她看着他,这次是真的无言以对,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女孩刚被狠狠疼爱过,眼尾和两颊都还泛着妖异红潮,再配上这副雾蒙蒙又委屈的眼神,惹人怜到极点。
陆齐铭对上她的目光,心都一紧。
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对不起。”他手指轻抚过她的颊,“随你怎么骂,我听着。”
“骂你,你就能不走吗?”钱多多问。
陆齐铭:“不能。”
钱多多肩膀一塌,叹气,嘟囔着道,“对啊。那还不如祝你任务顺利,早去早回。”
陆齐铭莞尔,贴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夫人深明大义。”
钱多多脸腾的更红,轻嗔:“谁是你夫人。脸大。”
*
陆齐铭买的机票,是从东北这边直飞西藏亚束。
航班的起飞时间比钱多多回南城要早。
和陆齐铭分别后,她独自一人在机场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决定边打游戏,边消磨等航班的无聊时光。
第一局,她操作失误,导致团灭,队友开麦骂她菜。
第二局,她操作失误,导致大龙被抢,队友问她是不是来报复社会。
……
一连三局游戏,全输。
“哐当——”
钱多多放下手机,脑袋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郁闷地想:都怪陆齐铭那个坏男人。
出任务也就算了,居然还告诉她,归期待定,少则二十天来天,多则两个月?
不能两天就搞完任务,飞奔回她身边吗?
害得她好难过,精神萎靡跟个游魂似的,连游戏都不会打了……
正悲催地思索着,忽地,手机响起。
钱多多看眼来电显示,眨眨眼,将电话接通。
“喂妈。”她笑着问,“怎么啦?”
“多多,你是不是今天回南城?”听筒里传出张雪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
钱多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蹙眉道:“对,我下午一点就到。怎么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的张雪兰像是再也崩不住情绪,脱口而出:“你和小陆在外面旅游,我怕影响你们心情,本来打算不想说的,本来准备瞒到你回来的……”
钱多多心急如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奶奶两天前突发脑溢血,病情危重,这会儿还在ICU。你那个大伯妈,她简直疯了?居然要逼着你爷爷在医院写遗嘱,还要硬拽着奶奶的手摁手印,想把那套拆迁房的赔款全拿走……”
钱多多大惊失色,手指都发起抖,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道:“爸爸呢?”
张雪兰:“也在。早上幸好有你爸,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钱多多沉声道,“妈你别害怕,你和爸爸先安抚好爷爷。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
钱多多闭上眼,最快的速度镇定下来,开始在网上搜索起老人立遗嘱的相关法律规定。
正查阅着,叮一声,张雪兰的微信弹出来。
张雪兰:【女儿,你要不带着小陆一起过来?】
张雪兰:【你大伯家那两个小子牛高马大的,我们这边就一个你爸,他腰腿还不好,万一……】
钱多多:【法治社会,他们敢动手,我马上报警】
张雪兰:【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切出对话框,点开纯黑色的夜空头像——
【家里突然出了一些事……我有点害怕】
钱多多轻咬唇瓣,迟疑再三,还是将对话框里的内容删除干净,熄灭手机屏。
算了。
陆齐铭是去执行紧急任务。
告诉他这些糟心事又能如何?他回不来,只能干着急。不仅给他徒增烦恼,还可能让他分心,从而影响到工作。
想到这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钱多多全身。
她疲惫地合了合眸,忽而又轻牵唇,泛起丝微苦的笑意。
此时,她多希望他在。
第62章
下午两点多。轰隆隆, 惊雷划破南城上方的天际。
黑云压城,大雨倾盆而下, 整座城市都被笼罩进一片暗色。
市人民医院, ICU病房外的走廊。
钱海生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检查报告单,头埋得很低, 教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一旁,张雪兰两手紧紧交叠在一起, 沿过道来回踱步, 眉头深锁, 面容憔悴, 眉眼间满是焦灼与不安。
过了大约三分钟, ICU病房的门打开,一个年轻护士端着治疗盘走出来。
见状,张雪兰赶紧大步迎上去, 颤着声询问:“你好,请问余秀清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看她一眼:“几号床?”
“三号。”钱海生也起身走过来,竭力镇定,“三号病床,是个78的老太太。我们是她家属。”
“还没醒呢。”护士忙着干活, 也没多说,留下一句话后便快步离去。
钱海生闭眼捏眉心, 颓然地重新坐回长椅,两只手用力插进头发里。
张雪兰见丈夫这模样,心里也难受得厉害,上前轻抚了下他的肩。
“你也别太担心了。”张雪兰哑声说,“妈的身体一直都挺硬朗的, 一定能逢凶化吉。”
连续两天没合过眼,钱海生眼睛里全是血丝。
听妻子这么一说,他整个人的精神似是略微振奋,背脊稍挺直几分,点了点头。
须臾,钱海生想起什么,转头看张雪兰:“你中午那会儿送爸回去,爸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张雪兰不愿让丈夫焦虑,柔声安抚,“爸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他老人家比我们稳得住。虽然妈现在情况不好,但爸说他相信妈,相信老太太能挺过来。”
说到这里,张雪兰想起什么,语气微沉几分,续道,“只是……杨美玲早上闹的那一出,确实把爸气得不轻。你是不知道,回去的车上爸一直在顺心口,说他一辈子没做过坏事,遇上杨美玲这种儿媳妇,不知道是哪辈子的孽障。”
一听这个名字,向来温厚的钱海生也脸色骤寒,愤然道:“大嫂这事做得实在过分。我以前一直觉得,她这人也就是嘴碎市侩,爱搬弄点是非,爱占点小便宜,本性不会太坏……居然硬逼着爸在医院立遗嘱分财产,亏她干得出来!”
张雪兰怅然叹气,道:“西三环的房子赔了那么多钱,杨美玲早就在打主意了。她那两个巨婴儿子,一把岁数连婚都还没结,突然掉下来几百万,她当然眼馋。”
钱海生气结:“她想要钱,就不能等妈出院了,大家再坐下来慢慢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一家三口又不是不讲理。”
“你把杨美玲当一家人,她不一定这样想。”张雪兰摇头,只觉无比寒心,“这些年我们体谅了她多少难处、给了她多少帮助,你以为她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只是她并不感谢咱们,她只觉得我们家条件好、我们女儿收入高,她恨不得趴在咱们身上把血吸干……”
话说到这里,夫妻两人的心情都愈发沉重。
钱海生一面担心病房里的老母亲,一面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父亲,想了想,又道:“这段时间不知道杨美玲还要闹什么幺蛾子。你跟吴姐说,让她这段时间别带爸来医院了,气大伤身,让她多给爸做点好吃的,补补。”
“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张雪兰挤出一个笑,手握住丈夫已不再年轻有力的大掌,“吴姐是我亲自选出来的护工,又专业又机灵,她知道该怎么做。”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走廊那头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碾进声。
张雪兰闻声抬眸,只一眼,眸光亮起。
“爸、妈!”年轻女孩飞奔而至。
钱多多拖着行李箱,满头满脸全是汗,不知是累得还是急得。她紧皱眉头,和父母打完招呼后,抬眸看向紧闭着的ICU病房门。
“奶奶现在怎么样?”
张雪兰眸光黯淡下去,没出声,只是朝女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