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水面会不会起涟漪......
她看向谈亦的眼睛,那似乎是个一直安静的湖泊——她不知道。
可能,他只是希望她消失呢。
方瑅灵背对着林谦,她能感觉到,那道饶有兴趣的目光正在她身后。
她看着谈亦,用唇形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如你所愿。
饭局在下午五点结束。
方瑅灵跟随在谈亦身边,和他并肩走出餐厅,她状似无意地问:“谈总觉得,我做的选择正确吗?”
谈亦回复:“没有正确或者不正确,只要你有承受后果的能
力。”
随后,林谦也走了出来,外面天色已暗,空气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方瑅灵穿着无袖连衣裙,肩膀微微瑟缩。
在谈亦眼中,她这个动作是否出于故意无法分辨,反正很快,林谦很绅士地将臂间的外套递给她:“方小姐觉得冷吗?不介意的话可以披一下我的衣服。”
方瑅灵有点个人洁癖,不喜欢陌生人的东西触碰自己,但有时候,演员总要让渡一部分自我来成全角色,她接过林谦的外套:“谢谢。”
与其说接过,她是用拇指和食指把他的外套拎过来的,暗暗深呼吸了一遍,堪堪披在肩头。
手工定制的西装,淡淡的沙龙香水味道,林谦毕竟是林家事实上的二公子,林朔的哥哥,其实从各方面来说,他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她仍然觉得接受度不高。
接收到方瑅灵表达感谢的笑容,林谦在适当的时候向谈亦开口:“谈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一直生活在国外,在国内认识的人不多。今晚上我要参加一个晚宴,却找不到合适的女伴,不知道能不能向你借一下方小姐,陪我一起?”
谈亦脚步微顿:“现在已经不是工作的时间,她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行程。”他的目光淡淡掠过林谦和方瑅灵,“所以,你只需要征求她本人,而不是我的意见。”
林谦转向方瑅灵:“方小姐,可以吗?”
方瑅灵的答案当然是:“好呀,是我的荣幸。”
林谦的助理捧出一个精美的方形纸盒:“礼服已经为方小姐准备好了,您稍后可以换上。”
方瑅灵问:“在哪里换?”
“晚宴在半岛酒店的宴会厅举行,林先生在酒店的楼上有房间,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到那里换。”
林谦回国以后,没有回到林家,也没有入住林家为他准备的豪华公寓,而是长期住在半岛酒店的总统套房。
“哦,可以。”方瑅灵仿佛很随意。
一辆白色的幻影停在阶下,司机绕到后门,为谈亦拉开了车门。
方瑅灵还站在台阶上,和林谦说着话,他缓步走下去,将她落在身后,背影冷漠独立,仿佛她的事与他无关。
望着谈亦的车驶离,方瑅灵转过脸,对林谦笑笑:“走吧。”
林谦看着方瑅灵。
虽然,她的身份只是普通的助理,但她很美,并不落地的美,像建在空中的华丽宫殿,无一处不精致完美,但又轻盈不显匠气。
这份天赋的美貌,估计她也不甘心只在谈亦身边当一个助理吧。他愿意为她提供一条向上的通道——只要她听话。
和温润斯文的表象不同,林谦其实是兄弟三人中,最接近纨绔子弟的一位。
方瑅灵和林谦一起回到了他的房间。
原本,林谦的助理也在,但不过十分钟,他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半岛套件的窗外是临城最好的景观,奢华的程度不同一般。
林谦有注意到方瑅灵的反应,走进来,她的脸上依然是稀松平常的表情。
不过想想也是,谈亦的助理,怎么可能没见过这些。
方瑅灵进客房换好了晚礼服,林谦坐在沙发上翻财经杂志等她,当她走出来的时候,他眼中明显地流过惊艳之色。
金色礼服非常挑人,但方瑅灵很好地驾驭住了。
“我准备好了。”方瑅灵整理了一下长发,“现在要下去吗?”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和林谦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尽管她以前不喜欢社交,露面的频率不高,但难保宴会上没有认识她的人。
“不急,宴会八点钟才开始。”林谦双腿交叠,很闲适地轻靠在沙发上,轻轻拍了下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方瑅灵极度不喜他这种对待宠物般的召唤方式,但她忍耐了一下,坐到了他的身旁:“你不是说,最好是在七点前完成装扮吗?我以为这就是开始的时间了。”
“我说七点,是因为,我希望在你穿着礼服出现在大家面前之前,这一个小时是属于我的。”林谦说,“在这一小时里,只有我能欣赏到你。”
这人似乎是个调情的高手,方瑅灵蹙眉想着。
林谦抬起手,缓慢地倾身向前,方瑅灵看着那张和林朔相似的脸越来越靠近,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而他的手似乎将要落在她的大腿上。
方瑅灵盯着林谦的眼睛。
仿若男女间的对视,其实是她的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手指弯曲,突出骨节,已经默默做好了如果他敢随便碰她就打爆他眼球的准备。
进一步,她会表明身份,如果林谦真的敢违背她的意愿图谋不轨,那方家不会放过他,林家也会将他彻底放逐。
乱七八糟的想法,像雪片一样在方瑅灵脑中飞掠,与此同时,她生理上产生很强烈的抗拒和厌恶感。
在很短暂的瞬间,她自己先迷惑了。
她难以想象和林谦上床,甚至只是接吻,但是对谈亦,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在把他当工具,是因为太功利所以没有反感吗?
如果她这么抗拒林谦和她接近,那她的目的又算什么?
......
车停在公司的楼下。
有一件公事需要谈亦回来处理,徐锐还在半途中上了车。
临下车前,徐锐接连拨打了两个电话,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谈亦问他。
徐锐如实说:“有一份合同,方瑅灵现在还没发给我,我想打电话问问她怎么回事,但她电话也不接,这大小姐真是!”
他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向老板抱怨:“对不起,谈总,我......”
谈亦坐在后座,街灯的光与车内的阴影在他下颌处形成一道分界,他沉默着,并没有下车。
徐锐猜测着,他可能是有点累了,于是保持安静,不敢打搅。
是谈亦先给他下了个命令:“你打个电话给林谦。”
徐锐不明所以,但遵照着做了,手机打开免提,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在车厢里扩音。
连续两次无人接听。
谈亦轻轻揉了下太阳穴。
自从方瑅灵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从未理解过,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热衷于制造麻烦。连她说的要消失,也只不过是带来了一个新的麻烦。
虽然,他可以选择无视。
手机有新的通话拨打进来,是谈念。
谈亦现在不想听见妹妹过于活跃的吵闹声音,挂断了她的电话,但脑子里作出了一个比较——他绝对尊重个人选择,但,如果今天方瑅灵是他的妹妹,即使他对她再疏于管束,也不应该允许她为了报复,把自己当成工具。
但方瑅灵不是。
她与他无关,这就是他对于她做出跳进火坑的愚蠢行为冷眼旁观的理由吗?
他之所以同意今天的饭局,也只不过是让她自己去经历选择带来的结果。
但他不喜欢被借着过桥的感觉。
何况,如果方瑅灵真的出了意外,那一部分是由他的先行行为引起,所以,他有必要去解决。
徐锐已经下了车,却发现谈亦还留在车里,不知所措之际,听见他对司机说:“去半岛酒店。”
车在酒店前停下,有戴着白色手套的门童,弯腰上前,将要开车门。
车门自内打开了。
谈亦穿深灰色的西装,从车厢内倾身而出,门童观察到车牌的号码,动作小心。
谈亦迈开长腿,径直往酒店内走去。
酒店的厅堂古典庄严,象牙白与灰绿色调相衬,辅以当季的新鲜花卉做点缀,厅内有乐队在演奏。
在南城出差时,他和方缇灵住的也是同品牌的酒店。
总统套房内,女孩眼睛里的神采,像水面上蔓延着烧过去的火光,她执着地将一双腿,缠在他的腰间。
此刻的情况,是会更好还是更糟。
酒店的经理笑着迎上来,先被男人冷肃的神情和气场慑住神。
“谈总......”
“谈亦!”
快而稳重的步伐,因为这一声带着怒气、指名道姓的喊声而停下。
他回过头,看见方瑅灵提着金色的礼服裙,一步步走下中央楼梯。
她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来,每一步间,都有淡金色的光在她的裙身上流动。
第20章 过界你是讨厌我,还是担心我?……
谈亦的第一个想法是:还好,她没有变成需要人拯救的狼狈样子,那和她的气质非常不合。
他的第二个想法是,既然她没有出事,那他就不应该再在这里了。
但方瑅灵没有给他离开的时间,她很快走到他面前,狠推了他一下。
谈亦未被她推动,仍稳定地站在原地,方瑅灵一股脑地输出:“为什么我打电话你不接,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交易的物品?我是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被你说推给别的男人就推的吗?”
在套间的沙发上,林谦靠近她,然后停了下来,问她能不能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