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视频吵架根本不过瘾,她探身到极限,脖颈僵硬。到后面,干脆从她的床上上翻下来,爬上了程岱川那张单人床。
阮熹跪坐在床边,两只手握着程岱川的手腕,扭头找证人:“程岱川,你也听见了吧?”
程岱川笑着:“啊,听见了。”
“罪臣石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阮熹一项一项罗列石超的罪行:“只同甘,不共苦、吃独食、装病......”
石超摸了摸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喊着:“冤枉啊大人,我那不是没吃早餐饿了么。”
程岱川就任由阮熹和石超这么胡闹了一早晨,适时提醒:“说到早餐,差不多到时间了。”
罪臣石超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来了精神:“我刚才就想问,你俩住一个房间啊?”
阮熹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灭了。
她张了张嘴,比拿着空的作业卷子对上班主任视线时更紧张,干巴巴地解释:“就......第二个人半价,住一个房间肯定更便宜......”
阮熹好担心石超会调侃。
但石超听完,双眼放光:“这么划算,住一个房间好啊,你俩熬夜打炉石了么?对打啊,输的人贴纸条。”
阮熹说:“我能打赢他么?!”
程岱川又在旁边笑。
基于话题的敏感性,她有些心神不定,匆匆说让石超慢慢羡慕着去,他们要洗漱去吃早餐了。
挂断视频,程岱川忽然问:“和我们两家的长辈们说过么?”
阮熹还在程岱川床上发愣:“说过什么?”
程岱川说:“一个房间的事。”
怎么可能说啊?!
阮熹没有那么坦荡,所以头皮瞬间就麻了,紧张地问:“怎么了?”
程岱川说:“没怎么。商女士看见你半夜发朋友圈,今早打电话给我,嘱咐我多去你房间坐坐,别总分头行动,她担心你会无聊。”
阮熹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岱川反而坦坦荡荡地开起玩笑:“要不要和商女士说一下呢?”
她下意识去捂他的嘴,身手如同艾斯一般,矫健地扑过去:“你别说。”
程岱川被阮熹扑倒在床上,也不挣扎,悠哉地把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嘴唇开合,在她掌心的覆盖下慢条斯理地说话:“不说。穿着裙子呢,就这么扑人?”
阮熹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睡裙,像被火燎到,慌张地从程岱川身上弹下来。
程岱川说:“去洗漱吧。昨天不是留了纸条,说今天有一万个计划要带我体验么?”
这句话打断了阮熹的慌乱,惊喜地问:“你看到纸条啦?”
“嗯。”
“生日礼物的事你也看到咯?”
程岱川从床上起来,走到冰箱旁:“看到了。”
阮熹穿着睡裙跟过去:“那你想好要什么了?”
程岱川打开冰箱门,往阮熹合不拢的行李箱那边一抬下颌:“就那个吧。”
“羽绒睡袋?”
阮熹十分意外,她小腿皮肤感到冰箱里扑出来的冷气,退了半步,“那个东西很热的。”
“露营可以用。”
自古许愿都是浪漫的,怎么程岱川就只要个羽绒睡袋啊?
许愿让她请客出去玩或者请客吃饭什么的,都可以啊。
眼看着程岱川拎着矿泉水走回床边,阮熹有点不死心地跟过去。
她凑近些,重复昨晚写过的话,“真的只要睡袋吗?只要你开心,需要我做什么都行哦。”
程岱川忽然抬眸。
程岱川的眼睛向来是清润的,包容又温柔,只是这次他和她视线相撞的瞬间,眼底似乎浮动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阮熹
怔住。
程岱川盯着阮熹看三秒,忽然笑了笑:“还是算了,睡袋真不错。”
总觉得程岱川今天有点怪怪的,但心情好像又莫名其妙的不错。
话比前几天多,笑容也比前几天多。
他能想开点最好了。
只不过这个生日礼物,到底还是和她以后没什么交集。
露营又不会约她一起。
阮熹洗漱完,换完衣服,准备出门吃早餐的时候还在嘀咕着:“生日礼物就要睡袋吧?两个都送给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大出血一次的噢,不珍惜算了。”
程岱川拿出钱夹。
应该放身份证的透明夹层里,放着阮熹的千纸鹤和被折叠的纸笺。
他说,“珍惜了。走吧,该吃饭了,好朋友。”
第21章 振动阮熹不敢说自己腰酸腿软。……
或许是因为程岱川说“珍惜”,也或许是因为程岱川把千纸鹤和纸条放在钱夹的行为。
去餐厅的路上,阮熹已经不再纠结礼物的事,步子特别轻快。
她还是穿了奶黄色的连衣裙,背着肩带细细的斜跨手机包,走在程岱川身边,喋喋不休。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可能有些晚,没注意时间。”
“哦,去哪里了?”
“十层甲板。”
阮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话比石超多,但她又耐不住想问:“都那么晚了,甲板上还有活动呀?”
“没有,吹吹风。”
“我放在你那边的口闭合胶带,好像没拆封哦?”
“啊。”
“这说明什么呢?”
阮熹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像动物园里刚吃被喂食过的鹦鹉,声调欢快,“嗯?嗯?嗯嗯嗯?”
程岱川配合地说:“说明你睡觉不打呼噜,也没有口呼吸。”
阮熹满意地点头,给了程岱川一个“真懂事”的赞许目光。
她拖着长音总结:“说明——我睡相很好!”
想了想,她用眼睛斜着他,补充,“如果有人说我睡相不好,那肯定是诽谤。”
程岱川笑笑:“是吧。”
走出电梯间,已经能闻到烘烤食物的香气。
主餐厅的早餐会供应各式各样的面包和糕点,都是新鲜出炉的。
该酥脆的酥脆,该蓬松绵软的蓬松绵软,想想就令人食指大动。
之前阮熹吃到过一个苹果肉桂卷,第二次去拿已经没有了,搞得她总有些惦记。
阮熹往餐厅里探头,也和程岱川商量起担心了一路的事:“我们住一间客房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要和长辈们说......”
阮熹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让程岱川保密,因此有些忐忑。
程岱川却什么都没有问,只说可以。
他们走进餐厅,各自端了白瓷餐盘,往食物摆台区域走。
阮熹夹了煎蛋,蹦到程岱川那边:“有苹果肉桂卷,我真幸运。”
程岱川捏着面包夹转身,把苹果肉桂卷放在阮熹的餐盘里:“再来一个?”
阮熹秒答:“当然!”
程岱川于是笑着又夹起一个苹果肉桂卷。
他们坐在靠窗的餐桌,看海,聊天,拍丰盛的早餐照片逗石超......
程岱川看着手机在笑,阮熹就知道肯定是石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噎下肠仔包,又喝橙汁顺了顺,伸手:“给我看看。”
程岱川把手机递过来,于是,阮熹看到石超对他们这顿丰盛早餐的唯一评价——
“这满满的一大盘子,啧,熹子是真能吃啊。”
“这绝对是羡慕,是嫉妒!”
程岱川靠在餐椅里拱火:“骂他。”
这似乎是气氛很好的早晨,吵吵闹闹,又恢复了以前读高中时的样子。
程岱川没再表现出有心事的样子,话不多,也会偶尔开开玩笑。
一切都很好。
但阮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种怪异的感觉不可名状,横亘在阮熹和程岱川之间,也隐匿在程岱川每一个带着浅淡笑意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