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超说:“啊,熹子说要......”
阮熹打断石超的话,压下胸腔里的悸动,以及伴随悸动而来的酸楚:“程岱川,谢谢!”
程岱川仍然是温柔的笑腔:“生日快乐。”
就是因为程岱川的温柔,阮熹才在上个学期把自己搞得异常忙碌。
阮熹压抑着自己疯狂滋生的爱慕和想念,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今天是这个活动,明天又是那个志愿服务,周末都不肯好好休息。
连阮熹的大学室友都躺在床上感叹:阮熹的精力真的好充沛啊,羡慕。
室友不知道的是,阮熹以前经常在周末犯懒,面前铺着各科作业,捏着碳素笔,没长骨头似的趴在程岱川家的桌子上。
她磨磨蹭蹭很久,也写不完一道阅读理解题。
程岱川敲一敲阮熹的作业卷子,示意阮熹,该回魂落笔了。
阮熹侧脸压着手臂:“程岱川,你替我写吧。”
程岱川哼笑,把手机翻到外卖页面:“啊,牛肉面我也替你吃了吧?”
石超在旁边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熹崩溃地捂着脑袋:“可是作业太多啦!我一辈子也写不完啊!”
石超在旁边随声附
和:“对啊,十辈子也写不完啊!”
艾斯嫌人类聒噪,不满地“喵”了一声。
阮熹很嫉妒艾斯。
她翻着堆积如山的作业,根本看不得艾斯蹲在柔软的沙发里、舔着爪子的悠闲模样。
阮熹像邪恶版的亲戚,戳一戳程岱川的手臂,特别坏心眼地怂恿人家:“孩子总这么在家待着可不行,还是给艾斯找个学校上吧。”
后来的某天,阮熹和程岱川通电话时,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怂恿。
她随口问程岱川:“艾斯在做什么呢?”
程岱川笑着调侃:“送去上学了。”
阮熹忍不住大笑,笑完,欢欢乐乐地和程岱川商量:“程老板,下楼帮我提超市袋子吧!饮料买多了,真的好重好重啊!”
程岱川举着手机下楼,阮熹则遇见水果店老板家自来熟的大金毛。
阮熹有心理阴影,对不太熟悉的长毛动物还是难以亲近。
大金毛拦在楼门口,摇摇尾巴,试图靠近阮熹。
阮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程岱川走过去,拉着阮熹的手臂,把阮熹藏在自己身后,顺手接过阮熹手里死沉死沉的超市购物袋。
他温声安慰她:“别怕,不咬人,我先送它回水果店里,等我。”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程岱川总是这么温柔,所以阮熹总也无法从暗恋里抽身。
像戒不掉的瘾。
越是小心翼翼地躲避,越是在暗处生根发芽、野蛮生长。
将近半年没见过面的时间里,本来阮熹靠着那些忙碌,还算克制。
每次在群里聊天、打视频或者通电话,她都努力维持着过去做好朋友时的样子,没露出过什么蛛丝马迹。
今天却有些不灵了。
就像现在,程岱川穿着那件被阮熹不小心印到唇釉污渍的短袖,撑着脑袋,看着阮熹。
阮熹莫名就涌起一股冲动。
她甚至想要问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以后想和什么样的女生谈情说爱......
究竟是阮熹自己放纵了、疏忽了?
还是说,有其他因素......
也许游轮餐厅里的考核制度严苛,服务生总是过分周到。
阮熹捏着金色的小叉子,刚把最后一块水果叉起来,服务生已经走过来。
服务生端起空盘,礼貌地询问他们是否还需要喝些什么。
餐厅靠落地窗边的位置,视野很好。
能看见明媚晨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也能看见落在围栏上眯着眼睛休憩的海鸥。
时间还早,离舞蹈表演有一段距离。他们的确可以点一杯饮品,坐在窗边欣赏海景。
能静心看看饮品单的话,也许阮熹会有不同的选择。
但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在饮食上动脑筋,还是老样子,举着水果叉,抿一抿西柚色的唇,点了自己的旧爱:“就......橙汁吧,谢谢。”
服务生点头:“好的女士。先生,您呢,需要什么果汁?”
程岱川不知道在想什么:“西柚。”
阮熹总觉得西柚里有种苦苦的味道,也没见程岱川吃过西柚。
服务生走后,她问他:“西柚汁好喝吗?”
程岱川说:“不知道。”
“那你怎么......”
他捏了捏眉心:“点错了。”
阮熹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
坐在对面的程岱川垂着眼睑,看了眼衣襟,忽然问阮熹:“你的唇釉是西柚色?”
阮熹那颗总是动念的小心脏,非常不争气地悸动了一瞬。
像被静电打了一下,酥酥的。
这要怎么克制?!
她咀嚼着酸甜适中的橙子块,蓦然抬眼,很委屈地盯了程岱川一眼。
程岱川捕捉到了阮熹的表情:“嗯?”
阮熹咽下橙子,摇头,什么都没说。
舞蹈表演开场前,阮熹去了一趟医务室,复查脚踝。
走到医务室门口,程岱川拉了下阮熹手腕。
她回头:“怎么了?”
他调侃:“今天想怎么和医生解释?”
阮熹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岱川指了指衣襟上的唇印:“不是男女朋友,弄成这样?”
医务室门口的走廊铺满阳光,透过窗子,能看见围栏上蓝白相间的黄昏号旗帜随风飘荡,搅得阮熹的心脏也跟着轻飘飘地荡。
没有认真吃早餐的报应来了,阮熹感觉自己可能饿出来一点错觉——
程岱川似乎、好像、貌似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
第41章 诱因分不清是嘴唇还是舌尖。
阮熹这个想法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些发怔地想:
或许不是饿的,是小馄饨馅料里的香菇丁没有煮熟吧?
她被致幻了吗?
阮熹慌里慌张地反驳:“不是说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么!”
程岱川笑了笑:“也对。”
程岱川那只指过唇印的手已经虚拢起来,只剩下食指曲着,指背关节叩上医务室的门板,很礼貌的三声。
门板里传来应答声,“请进”。
他推开门,就好像刚才调侃他们之间关系的人不是他一样,泰然自若地往门缝里斜了斜额:“走吧。”
看吧看吧,程岱川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阮熹缓神,径自摇头,暗嘲自己又自作多情,可能是疯了。
真该让医生给她做个脑部CT,瞧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医务室里的坐班医生换了一位,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年轻的医生戴着口罩,在阮熹描述完脚踝情况之后,点点头。
随即,阮熹敏感地察觉到——
医生的目光轻轻地移开,瞥向坐在她旁边的程岱川的衣襟,停顿两秒钟,又轻轻地移回到她的脸上。
阮熹挺直脊背,都不敢想人家会怎么推测。
医生淡定地说:“不用再冰敷了,可以改成早中晚做三次热敷,促进血液循环。”
这位医生并没有说过“女朋友”之类的话,但阮熹还是脸皮发烫。
阳光只是虚张声势地穿透玻璃窗,落在游轮内的墙壁和地毯上,却无法在中央空调的冷气里作威作福,只有光,没有灼热。
阮熹脸颊上的温度却一直持续着——
观看舞蹈演出时,阮熹和程岱川挨坐在一起,他们手臂距离很近,偶尔会因为要给舞蹈演员们鼓掌而触碰到。
肌肤在充斥着冷气的空间里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无声地传递着体温。
这种触碰是不经意间发生的,总是打断阮熹观看演出的专注,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无法再全神贯注。
也因此,直到舞蹈表演结束,昏暗的剧院天花板上霎时亮起无数灯盏,阮熹的脸颊上的烫只增不减,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