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禾愣了一下, 威胁说:“那明天哪怕你真的感冒, 再叫我我也不过来了。”
“现在很热。”傅修辞平静说,“你刚刚把空调关了。”
宁书禾纠正他:“没关,就是把温度调高了点儿。”
“那也热呢。”傅修辞没好气地说。
“……”宁书禾幽幽瞥他一眼, 故意提起, “既然这么热,那你怎么还盖那么厚的被子?”
“哦。”傅修辞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想让我掀开。”
说着他就伸手去揿那被角, 宁书禾心里警钟轰响,立马去打他的手背阻止他, 他的笑意却是更甚。
傅修辞故作莫名, 表情可堪无辜:“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后不等她反应, 直接掀开被子站起身, 宁书禾吓了一跳, 赶紧挪开视线, 等他走到床侧, 才鼓起勇气看过去, 等看清以后宁书禾才松了一口气。
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有把裤子也脱了。
不然她真的要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修辞只套了条灰色的长裤, 走到洗手间,埋头洗了把脸降温。
她实在是没有搞懂他今天怎么回事。
没发烧,不像是生病了,但看着确实像身体不舒服,睡了一中午应该也是真,而且家里连个在旁边照顾的人都没有,可偏偏楼上楼下干干净净的,也不像是他自个收拾的,平时应该也有阿姨在,也是凑巧,今天阿姨应该是没过来。
宁书禾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透过镜子,看他正拿一块干净毛巾擦脸,未擦拭干净的水珠缀在发梢。
头顶灯光清洸,衬得他皮肤更白,他摘了眼镜后,清介到有些失去了人气,整个人浴在这亮白的灯光下,有种禁欲感,但宁书禾能猜到,他压根不是禁欲的人。
有些表里不一。
似乎是不太看得清她,但能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傅修辞微微眯了眯眼睛,没立刻戴上眼镜,反而转身走近。
宁书禾赶在他之前开口:“因为最近太累了才会不舒服吗?”
“嗯,可能。”
傅修辞脚步没停,拉着她往床边坐下,自己合被往里一躺,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上,微阖着眼睛。
宁书禾侧身看他,傅修辞的头发有点乱,眼下也隐隐泛着乌青,她还是更习惯看他掌控全局的游刃有余,哪怕是在围猎她时。
他孤伶伶地躺在这儿,好像空有一具肉身,灵魂不知游荡在何处。
本想说他要是没事,她就先回去了,但终究没忍心。
宁书禾垂眸,替他掖下被子,傅修辞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手臂一拽,让她倒在他身边。
警钟再次敲响,但她并没挣扎,傅修辞也只是手臂搂过来,将她裹着被子往怀里一合,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发,便安静下去。
她今天穿了件无袖的衬衫,手臂贴在他的腰腹,能感受到他微高的体温,她问他:“你一个人在这儿躺多久了?”
“没多久,睡了会儿。”含糊的说法。
“中午有没有吃饭?”
“没吃,不饿。”傅修辞闭着眼睛回答,而后低头,下巴抵上她的肩膀,嗓音沉沉地问她,“你中午在祈年家吃的午饭么?”
宁书禾忍不住笑了下,这两句话连在一起,他的目的太过昭彰。
“三叔。”
“嗯?”
没有下文的一段对话,傅修辞听见她笑,微微睁眼,她肩膀直颤,头发贴在他胸口,挠得心痒。
他忍不住低头,鼻尖碰她一下,感受到她的呼吸微缓后,再凑近些,以吻封缄她的呼吸。
纱帘外透进些暖黄色的光,窗户圈出模糊的光晕,宁书禾没有闭眼,看清他沉迷的神情,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再闭眼时,吻被加深。
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触觉敏锐,感受到傅修辞并没往常那般安分,他的手掌在她衬衫下摆,没有探入,耐心地在边缘摩挲。
动作隐秘而细微,试探的意味。
背后是柔软的床,她无处可逃。
温热的呼吸浮在耳畔,顷刻间耳后至颈侧的一整片皮肤就烧起来。
感受到一种生理性的、刻在身体里的人类本能,宁书禾有些难耐地缩下腿,膝盖下意识地顶起,只听见男人闷哼一声,下一秒微凉的手掌探进衣边,抚上她的腰。
宁书禾一瞬间微微弓起腰背,下一秒便清醒过来,及时伸手,掌在他胸口处,把他往后推。
被倏然推开,傅修辞的目光尚还迷离,表情有些莫名,手却还没从她的衣服里拿走。
“够了……”
今天的已经够了。
傅修辞一愣,目光深黯,气息有些不稳,是以表情问她,为什么?
宁书禾的视线定在他的唇角,借口准备起身,趁机把傅修辞的手抽开,她故作镇定地问他:“你肚子饿不饿?我去让人送点吃的过——”
不等她说完,傅修辞箍住她的肩膀将她按了回去,他始终没说话,呼吸沉而粗重,看了她半天,忽然低下头,埋首在她颈间:“肚子不饿,但是现在别的地方很饿……”
长长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她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时声音微颤:“那我实在爱莫能助……”
在她自己愿意做之前,傅修辞并不勉强她,但眼下……
他只能将她抱得更紧,试图让自己缓过来,却全无用处,贴近她大腿的某处让他的努力显得有些徒劳,嗅着她身上的玫瑰香,他更是难受极了,嗓音像揉了一把粗粝的沙:
“小没良心的……”
“好端端就骂人。”宁书禾无辜。
“也就你会管这情况叫好端端了。”傅修辞无奈笑着,低声道,“为了某人忙了这么些天,焦头烂额地还感冒了,结果某人也不想着主动联系联系我。”
“我……本来想过几天……”提此,宁书禾真有些愧疚,沉默一霎,也是今早时宁钰打电话过来,说宁文琮的事已经解决,宁忠则也完成卸任了。
她一时无言,伸手抱住他的背,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诚意:“谢谢你……”
“为什么是过几天?”傅修辞的语气几分微妙,鼻尖蹭着她的耳朵,“最近和祈年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宁书禾哑然失笑:“怎么又是这个话题。”
他不是很高兴地哼一声,好像在问,不行么?
宁书禾笑说:“最近在忙巡展,每天都有无数个电话和合同要签,是真的忙,最近和傅祈年也就只在微信交流,今天是伯母说大家一起送他去机场,中午才去他家里吃饭的。”
一长串的解释,沉默下去。
傅修辞仿佛释怀似的,歪头亲了亲她的脸,松手对她说:“我去冲个澡。”
宁书禾点点头:“去吧,我帮你订点东西吃。”
傅修辞应了一声,就直接往浴室去了,宁书禾也起身,把房间里的灯关掉,打开窗,揿开金属百叶,让阳光透进来,再打电话给她常吃的那家中餐馆,叫人送几道菜来这儿。
傅修辞换套衣服再出来,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动作一愣,去走廊里左右寻了寻,顺着楼梯往下,听见厨房的方向有动静,本以为她走了,他由来惊喜:“书禾?”
宁书禾闻声转头看过来:“你洗好了?有个汤送来就有点儿凉了,我再煮一下,你先坐下吃别的吧。”
傅修辞没去吃,径直挨近她背后,伸出一臂撑在台沿上,另一只手圈紧她的腰,低下头来,呼吸落在耳廓处,微微有些痒,宁书禾挣扎一下:“你别烫着……”
他也没过多干扰她,笑着亲她一口,便撤开了。
傅修辞的确饿了,早上只喝了两杯续命的咖啡,新陈代谢加快后反倒更容易饥肠辘辘,尝了几口,没过一会儿,宁书禾端汤过来,坐他对面,给彼此各盛了两小碗。
咸口的牛肉汤,比较清淡,他吃下去应该能舒服些。
食不言,傅修辞频频抬头打量她,但看她吃的挺香,就语气不咸不淡地问:“怎么饿成这样?中午没吃饱?”
“嗯。”宁书禾低着头:“昨晚和今早都没吃饭,中午也只吃了一点点。”
“大哥大嫂不招待你?”傅修辞微微蹙眉。
“没,阿姨做了一桌子菜,最后还剩下了。”宁书禾瞥他一眼,解释说,“去别人家少吃几口意思意思就行,又不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胡吃海塞。”
傅修辞笑着问她:“在我这儿就能放开,我不是别人么?”
“因为这是我订的餐。”宁书禾故意说,“钱也是我付的。”
“……”傅修辞放下筷子,一脸“不是给我订的我就不吃”。
宁书禾哭笑不得,刚刚不还说不饿不想吃么?
第30章 Chapter 30 无所谓,我都行
那天过后, 宁书禾忙着巡展的事,总抽不出时间,但傅修辞偶尔会来画室看看她, 说是路过,但她知道其实不是。
他同样忙得抽不开身时,也会隔三差五地送些东西过来。
之前宁书禾还跟他说送礼物要师出有名, 其实不过就是告诉他, 不用送, 但傅修辞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她也不再管他。
有时是从拍卖会上带回来的首饰,实用的不实用的都有,有时候也有裙子和衣服之类的, 前些天甚至还弄来了成套的画笔和颜料, 都不是特别常见的东西,但她也实在不缺。
后来宁书禾觉得,傅修辞给她送东西的举动,与其说是“送礼物”, 更像是一种标记行为,他在试图标记她。
无所谓她想不想要, 缺不缺, 亦或是什么节日。
说不清。
反正他们现在的关系很是怪异。
十一月下旬。
冬天的北城又干又冷, 好在今天下了些雪, 鼻子才没那么痛。
窗外风声呼啸, 一片银白, 画室里却暖气融融, 宁书禾整个人都懒得动弹, 抱着杯热柠檬茶, 披条薄毯坐在沙发上。
去莫斯科要用到的展品几乎已经都搬走了,准备工作基本结束,她中午请大家聚完餐,就给其他人放了两天假,其他人都已经回了家,现在就她一个人在画室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早些时候,傅修辞发短信过来,说晚上来接她吃饭。
看一眼手机,时间尚早,宁书禾踩上毛绒拖鞋,穿过花房,回到睡觉的房间,听见壁炉处正噼里啪啦地响。
电子屏,即便做得再真也是假的,伸手一按开关就安静了。
宁书禾坐在床边,被暖气烤得几分暖足的呆滞,实在撑不住,最后还是放弃挣扎,往后一躺,拽着被子滚了半圈,把自己裹进去,她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两声,宁书禾迷朦睁眼,意志力脆弱得可怜,不过两秒钟就又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