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了想, 回复她一句:[大概是这样。]
洗漱完毕, 从浴室里出去找人,但傅修辞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宁书禾披了条毯子, 径直走去他的房间。
准备敲门时, 发现门没关,只是虚掩着,她还是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里头显然是听出了她的声音,传来淡淡的一声笑:“进。”
直接把门推开, 走进去,她看见傅修辞刚褪了那身居家服, 只套着长裤, 正在挑衣服。
宁书禾微微一怔:“你要出去?不吃饭了么?”
“不出去, 换身衣服。”傅修辞说, “刚刚已经打电话订了餐。”
他背对着她, 她能清晰看见那片白皙皮肤上, 肩胛骨靠近肩膀的位置, 有几道再明显不过的抓痕, 泛红且凌乱不堪。
宁书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鼻子, 朝他走过去,背靠着桌台的边沿看着他,犹豫搞半天,最终还是问了一句:“还好吗?”
傅修辞转身看向她:“什么?”
“后面。”宁书禾没敢和他对视,声音渐渐弱下去:“……好像破皮了。”
傅修辞当然她在说什么,昨晚洗澡时就发现了,但假装不知道,走到她身边的那面落地镜前面,扭着肩膀看,又问她:“哪里?”
宁书禾碰了碰他身上轻轻泛出血印的地方:“你后背这里,不痛吗?”
傅修辞睨她一眼:“是有点痛。”
宁书禾:“……”
“某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被谴责的人没说话,伸手,很用力地拍了拍那两道抓痕,完全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
她掌心覆在轻度损伤的皮肤表面,那热度浸下去,傅修辞只觉得被划伤的部分再次微微刺痛,倏然转身,一只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去抱她,俯身。
没有进行到最后,因为某人饥肠辘辘,胃里发出的大声哀嚎打断了这一切。
宁书禾很尴尬,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早上偷偷吃了早餐,有点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臂,要回自己房间去,傅修辞没拦她,随手套了件毛衣,跟在她身后。
等餐的时间不算长,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餐准时送到了房间,宁书禾去查看菜品,傅修辞说,没别的选择,餐厅的客房服务有固定菜单,如果指定的话要提前一小时预定。
吃完东西,宁书禾把盘子收好,放回推车,再回头时,看见傅修辞拿了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她。
他笑着:“圣诞节,送礼物也算师出有名。”
宁书禾拿起盒子一看,不像是这东西原本的包装,像是重新包装过的,圣诞节红白配色的礼盒,她笑了笑:“那我可以现在就拆开吗?”
傅修辞坐她身旁,伸手拊她额头:“当然。”
解开丝带,打开盒子,是瓶香水,淡黄色的方形玻璃瓶,是Clive Christian和某艺术家的联名限量款,她打开盖子,先顺着喷口闻了闻,再喷一点在手腕上。
好像温暖的荔枝和橙花,如清晨枕边被阳光晒过的惬意。
傅修辞笑着拉过她的手腕,抬起,凑近他的鼻尖,宁书禾低头看他垂眸嗅闻,觉得他呼吸落下的地方迅速烧起来,看见他的唇微张,没听清,她问:“什么?”
傅修辞轻笑一声:“喜欢么?”
她的目光落进他的眼睛里,那里只有她的倒影:“……喜欢。”
傅修辞的表情没什么其它意味,只有,你喜欢就行。
宁书禾低下头:“可是……”
“嗯?”
“……我没有给三叔准备礼物。”
许久,没得到回答,宁书禾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神色过分温柔。
他说。
礼物他已经收到了。
/
在新年前的最后几天,傅修辞也让孟洵准备了几套设计俄罗斯全境的旅行计划,但给宁小姐过目以后,她嫌弃得很,觉得行程制定和餐饮店的选择都太过老套,中规中矩,若是为了旅行而旅行,很完美,但如果是为了开心,就不够看了。
“听宁小姐的意思,是要亲手做了?”傅修辞倒是高兴,把腿搭在椅子上看她。
宁小姐却是认真得很,不如干脆别定计划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后面两天就呆在圣彼得堡,傅修辞乐得清闲,直接当了甩手掌柜,任她牵着自己满地跑。
去波罗的海,逛叶卡捷琳娜宫,看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运气好赶上了马林斯基剧院的天鹅湖表演,因为是临时决定,座满的情况下想要订票,宁小姐还是费了好鼻子劲,还找了在列宾美院读研的同僚。
然后从圣彼得堡启程,落地摩尔斯曼克,除夕夜的前一天,他们住在冰雪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之前在北城时只存在于她想象里,却因为一个人能力不够而没能堆起的雪人完成。
宁小姐还吐槽他,三叔,你的堆雪人技术和你的生意头脑怎么完全成反比,我好不容易滚成的雪球直接碎了。
傅修辞早已经为这不凝固的雪耐心尽失,气急败坏地,干脆搂着她躺在厚厚的雪堆里:“宁小姐好不讲道理,我就动了两下,就把失败全归在我身上。”
白天,就包裹着最厚的皮草和羽绒服,陪她坐在石滩上看还未完全冰冻的海洋,天空是水洗过的蓝,触及彻骨寒凉的海水扑打在冰冷的石滩,宁书禾问及,傅总倒是难得觉得浪漫。
刻板地,沙子、海水、阳光还有椰子树,它们才是相连的关键词,傅修辞也曾以为如此。
但现在他意识到,到了晚上,阴云、海水、黑白的鹅卵石和几不融化的冰川也同样相连,而且这样的环境更适合接吻和做/爱。
这段日子,天天如此。
温柔的、暴戾的,宁小姐前几次会害羞,不论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擦/枪/走/火,她也从不主动,在最后的时刻,总是坚持要把房间的灯关掉,但今晚,宁小姐破天荒地问他:想要吗?我今天新买的睡衣,有蕾丝花边,很漂亮。
他们不知疲倦,一整晚都在重复同一件事。
不知道是谁先举了白旗,只能暂时休战,宁小姐无意间提起,她在佛罗伦萨时有位关系很好的朋友,每年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去捷里别尔卡追鲸、看极光。
“那我们也去吧。”
“嗯?”
宁书禾正坐在床上,靠在他身边,空气的温度太低,不远处虽燃着壁炉,但效果甚微,他身上却很暖和,她直接手脚并用地抱着他,汲取体温。
“我说,我们一起去,天亮就走。”傅修辞从她手里夺过抽了一半的烟,咬进嘴里。
“可也不是每天都有极光的。”宁书禾笑着,权当他在开玩笑。
“或许我们运气够好?”傅修辞笑了声,伸手搂她,“至少这段时间我们的运气都不错。”
“万一没有遇到——”
“没有遇到的话……”傅修辞意味深长地垂眸看她,再轻声说一句,“新年第一天,就和你呆在酒店消磨时间也不错。”
宁书禾恼了一下,拍他不安分的手,而后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他抚在她大腿上的那只手。
她的注意力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手吸引,骨节分明、宽大而有力,用力时,手腕至指根的手背部位,会布着浅浅的青筋。
他右手的食指上总戴着一枚素银戒指,前几次见面时,她的目光就总定格在那戒指上,不像是很值钱的东西,但看起来已经戴了很久,边缘有很明显的划痕,她的指尖落在那银色的光里。
“这戒指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宁书禾下意识抬眸问他,“你好像一直戴着它。”
傅修辞的表情藏匿于夜色里。
她没办法判断他的心情。
就当宁书禾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沉沉开口:“圣诞礼物。”
宁书禾心里一凛。
谁送的礼物?
什么时候的圣诞礼物?
为什么他说这四个字时的语气如此沉重,好似千斤一般。
这些问题她都无从得知,因为傅修辞的话戛然而止,并没打算继续下去。
宁书禾知道自己不会听到任何解释,也没再继续问,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他们不仅不是能够分享情绪的关系。
更无法分享过去。
她不愿意袒露自己的,而傅修辞似乎同样不愿意说明。
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好似最后一点压力倏然消散,宁书禾轻轻叹了一口气,反而轻松下来,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
傅修辞始终垂眸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于床头揿灭手里的烟,顺手把眼镜摘了,俯身吻下去,宁书禾淡淡地笑了笑,手臂向上抱紧他的肩膀。
耳边有谁轻笑。
宁书禾不禁呼吸一滞,微微眯眼,看轻傅修辞正慢条斯理地转着那只戒指。
她有点紧张,实在忍不住闭上了眼,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手掌游离向下,冰凉的银戒触及肌肤,她忍不住颤栗得瑟缩。
“凉么?”
“凉的话,帮我取下来……”
第41章 Chapter 41 日复一日的,只能和他在一起
就这么被他半抱在怀里, 许久,宁书禾凭着本能将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手臂紧绷, 撑在他胸前。
她闭着眼睛,只觉自己像只气球,氧气被渐渐抽空, 脑部轻微的窒息, 只能任凭风吹拂而过, 随之无力飘落, 再被谁轻轻捞起,灌满清而热的水,渐渐抵达承受的临界值, 铮然炸裂。
呼吸渐缓, 宁书禾的视线聚焦,才意识到方才帮他取下的那枚银戒还被她紧紧抓在手心里,现在全身都骤然放松下来,她低头看, 掌心里被深深烙了个戒圈的印子,有缺口, 有磨损, 并非完美无缺的一个圆。
同他背后的抓痕一样, 像是某种印记。
体温升高时, 微微泛红且刺痛。
头顶有谁虚浮的笑意。
没有遮挡, 傅修辞的指尖轻抵她的一节脊柱, 不过多停留, 一只手臂就能圈紧她的腰, 带着她往后一躺。
宁书禾趴在他胸口上, 感受着身下与呼吸共频的起伏,她把手伸进被子里,准备默默地重新把戒指戴回他的食指,却倏然被傅修辞攥住了手。
而后他按着她的后脑勺,落下带着几分隐忍和克制的吻。
事情并没如她预想般发展到最后,傅修辞并没贪多,仿佛只是满足于这小小的吻,随后起身去了浴室,她听见水龙头被打开,水漱漱而下的声音,没过多久,水声再戛然而止。
他重新回到床边,身侧床垫微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