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柠问:“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婚礼流程是商窈杳塞进她手里的,改动后,一直都还没仔细看过。
裴时叙说:“交换戒指后,比上版多了一个环节。”
冯意柠微怔,坐到裴时叙旁边,稍稍侧身,看起交换戒指后的环节——世纪之吻。
这是要她跟裴时叙互亲吗?那人的性子冷清倨傲,嘴唇也很淡,是形状很薄凉的那种薄唇。
只是嘴毒的人,嘴唇会软吗?她甚至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场面。
“看来遇到难题。”冯意柠转念说,“可其实,这个难题,说难也不太难。”
裴时叙淡瞥着她,示意她继续。
冯意柠说:“总归婚事是我们私事,只要老公愿意出面,像不希望像外界展露隐私这类理由,长辈们还是会理解的。”
一口一个没几分真心实意的老公,这姑娘撺掇利用他在长辈面前做“恶人”的算盘太明显。
裴时叙听完,唇角极淡地微掀了下。
没
得到回答,冯意柠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过了几秒,裴时叙说:“犯不着。”
“那怎么办?只能真亲吗?我主要是担心老公你不方便。”冯意柠故意说得恳切,心里却在想,她倒要看看这人能有什么妙计。
裴时叙问:“哪不方便?”
冯意柠佯装很善解人意地说:“李叔不是说老公有洁癖吗?这是要交换唾液的。”
裴时叙说:“裴太太这样善解人意,很感动。”
“……”信你有鬼。
冯意柠有不好的预感:“所以?”
裴时叙将婚礼流程随意轻抛在茶几上,好整以暇地后仰了仰,有意逗她。
“现在开始练接吻,也不是不成。”
冯意柠:“?”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第12章
冯意柠承认,她一向自诩情绪稳定的处事原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遭遇到从所未有的滑铁卢。
尤其是这人随意坐在沙发,深色西装外套搭在扶手处,稍稍后仰,修长手指垂在身侧,神情无端散漫。
浑身散发着令人不爽的讯息——笃定她不会亲,也不敢接招。
他们这会离得不算远,仅半个人不到的身位,尤其是她刚为了看清婚礼流程坐得更近了些——此时她只要稍稍凑近仰头,就能咬上眼前这双薄唇。
不就是练习接吻吗?不过是嘴唇上下碰一碰的事情,她有什么不敢接招的?
靠近的时候,冯意柠又忍不住心想,弧度这么漂亮的嘴唇,怎么偏偏生在这般嘴毒的人身上。
有些暴殄天物啊。
就在冯意柠快要亲上的时候,却被男人偏头避开。
不算意外的反应,如果真让她碰上了,才真的要怀疑男人是被夺舍了。
冯意柠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微微弯着眼眸:“老公这是怕了?”
只不过在瞬息之间,伸来的大掌落在纤薄后腰,男人朝她俯身。
背光的高大身躯覆下大片阴影,拉长一段暧。昧不明的长镜头。
冯意柠一瞬心神都乱了,反应能力都被迫近的清冽气息裹挟。
脑海里不断冒出意乱的想法。
他的掌心好烫。
他离得好近。
他是要亲上来了吗?
那股滚热气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掌落在后腰,阻断了能够后退的余地。
隔着一层薄薄衬衫衣料,修长指骨覆住陷入弧。度,蒙上一层令人遐想的阴影。
别无他法间,冯意柠阖紧双眼,朝旁边猛地偏头。
交错的鼻息堪堪蹭过。
一片安静的客厅里,裴时叙垂眸,瞥着眼前偏过头的姑娘,紧阖着眼眸,薄薄日光下的眼睫微颤着,像是被染成一层蝉翼般的透明色。
就连撑在他胸膛前的纤细手指,无意识紧紧揪住衬衫,质地讲究的面料上,泛着一小团的显眼褶皱。
头顶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老婆,这是怕了?”
冯意柠意识到男人这是拿自己的话来回敬自己,这会她也意识到,其实这人根本就不会亲上来。
只是在这场意乱的博弈中,是她没能控制住地慌了神。
掌箍在后腰的大掌收了回去,冯意柠佯装镇定地睁开眼,坐远了点,心想这人的劲真大,刚刚她竟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会她的逻辑完全还在:“刚刚你避开了我,这次我避开了你,你一次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裴时叙说:“有一点不对。”
冯意柠不解地瞥去。
裴时叙薄唇微掀:“我避开,不是怕你亲上来。”
冯意柠语调轻柔地问:“那是什么?”她倒想看看这人还能有什么借口。
裴时叙淡瞥着这姑娘,视线自上而下,唇角微掀。
“瞧着不情不愿。”
冯意柠听了这话,忍不住腹诽,刚要亲上去的时候,这人明明还像个不能被玷污的贞洁烈男。
就算她不情愿,也不见得他情愿。
还在想着,又看到男人垂眸瞥了眼手机屏幕的来电,起身,只留下一句:“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怎么欺负了你。”
哪模样?
冯意柠扭头,看着走向阳台接电话高大背影,思索了几秒,借着男人没空管她的间隙,直直走向浴室。
三分钟后,冯意柠跟镜子里面的自己面面相觑:“……”
她才知道这模样到底是哪模样,两边脸颊微红就算了,可以用热的理由来解释。
可是耳尖却特别红,仿佛能滴下来。
她的耳朵,怎么这么就没有眼力见?
冯意柠很无奈地想,没想到竟然败给了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老男人就是有手段。
老谋深算。
一点都不真诚。
-
经过刚刚的插曲,冯意柠深知她今天的状态,不宜和老谋深算的某人过招。
于是在裴时叙讲完电话回来后,稍稍保持一小段安全距离。
“既然这里看完了,林姨不是说要我们去一趟吗?现在走吧。”
裴时叙没说什么,只应了声。
一路驶进裴公馆,林娴若早早就在等着他们了,特意备好了晚餐,见她来解释:“阿叙的爸爸和弟弟前两天出差,老爷子去山里钓鱼,晚上就我们三个人,一些家常便饭。”
冯意柠笑着点了点头:“老爷子大早就出门,说是跟裴爷爷约好了,还说回头带鱼回来蒸鲜给大家尝。”
林娴若由衷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两位老爷子关系还是这般好。”
吃完晚餐,冯意柠陪坐在沙发上,跟林娴若聊天,裴时叙就坐在一旁。
林娴若握住她的手:“柠柠,最近感觉怎么样?回临北有段时间了,听说你的工作室很忙,有事业是好事,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林姨。”冯意柠也回握住手,“也请放心,最近换季,林姨也注意身体。”
“千万别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林娴若说完,微揪眉头,又很担忧地说,“阿叙是不是很无趣,跟你说不上什么话,尽像他爸爸了,年轻时候工作狂一个,不懂得疼人,气人倒是特别有一套。”
亲妈的吐槽果然很致命,也不给自家儿子一丁点的面子。
冯意柠下意识朝着男人瞥了眼,发现这人神情如常,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对这话不甚在意。
林娴若也顺着看去,心中叹气,她这俩儿子没一个随她了,前世欠下的冤家,还是一来就一对。
又看了看眼前温婉含笑的姑娘,性子柔脾气好,忍不住怜爱起来。
“好孩子,以后阿叙要是敢欺负你,说给我听,我第一个帮你收拾他。”
冯意柠为自家资方爸爸说起客套话:“林姨放心,阿叙不会的。”
“你不用为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林娴若说,“他要是哪天惹你不高兴了,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新房写着你的名字,把他赶出去都行。”
冯意柠微微抿住唇角,想了一些难过的事情,才没有不厚道地笑出声。
“知道了,林姨。”
林娴若问:“这会还叫林姨?”
冯意柠笑了笑,改口:“妈。”
林娴若笑着“哎”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