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从他的西装内兜里摸到了一条光滑的东西后,迅速将它抽出来,然而却只是一条手帕。
她气得直接将手帕狠狠一扔。
轻盈的手帕落在了床下。
而黎雅博就那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一头无助的小困兽,在他身上着急地找寻摸索着。
这种感觉甚好,甚至是叫人兴奋的,哪怕她刚刚不知死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很新奇,他并不介意,甚至是喜欢的。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因为恼羞至极,而对他生出的恨意和反抗,甚至是掌控和威胁。
柔弱的女人也有獠牙,獠牙好像咬在他的脖子上,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反倒激起心口的一阵涟漪和酥痒。
方咛终于在黎雅博的西裤兜里找到了那可怜的布料,她松了口气,可松口气的同时,原本盛着怒火的眼眸却忽然变得湿润。
她颓败地跪在床上,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算是个人。
“黎雅博……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男人坐起身,抚摸上她的脸,大拇指腹从她的眉毛到眼睫,再到柔软的唇,一一珍爱且温柔的抚过。
她柔弱的埋怨是那么招人怜惜,幽暗而渴望的目光停在她的唇上,黎雅博捏起她两边的脸颊。
紧闭的唇微微嘟起,张开了一道小缝。
他突然呼吸一紧,一个念头与之而来,他盯着两片唇瓣之中那条不情愿张开的小缝,早已抬头昂首的野兽终于找到了比女人的手心更有趣的落脚之处。
冰冷的裤链打在方咛还滚着泪水的脸颊上,那只扣在她后脑勺上不许她逃离的那只手正在满足的发抖。
黎雅博从心底生出满足来,这种满足不来自于身体,而来自于心口,与此同时,他又有些烦躁和歉疚。
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长久的边缘行为已经让作为男人的他变得越来越燥郁。他曾冷眼看着女友的背叛而毫无波动,却在方咛这里忽然理解了沈司渝的放荡。
他觉得方咛的眼泪似乎没有那么美丽了,因为他无法再游刃有余地看着她哭,她给他的那种滋味简直美妙到他濒临失控。
美妙到、哪怕当时方咛真的想掐死他,他或许都心甘情愿。
方咛厌恶地推开男人,趴在床的一边干呕。
她擦了擦嘴,语气嘲讽:“你满意了吗?”
男人不语,神色复杂,第一次回答不上来她的话。
她给他带来的美妙,在她看来只是一种屈辱。
难道她和他父亲在一起时,就不觉得屈辱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对她的怜惜、心口的酥麻、以及身体残留的那股余韵与暧昧,顿时又成了他对她冰冷的凝视。
晚上用餐的时候,两人都换了身衣服,黎雅博带着方咛品尝了他最喜欢的意大利菜,可她的脸上还是没有半分笑容。
年末,圣诞将至,餐厅里已经有了节日的氛围,澳城气候一向温暖,即使年末,也仍旧没有任何下雪的迹象。
机场和口岸每日都会迎来和送走来自各大洲的人种,作为澳城数一数二的豪华酒店,为了吸引这些来自各国的游客,一到夜晚,巨大的圣诞树旁便会启动人工降雪。
装点着灯饰和礼盒的圣诞树在轻盈的雪花下,浪漫到无以复加,高层的贵客们无须在人群中找寻最佳的观赏角度,他们只需要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就可欣赏到这场雪。
方咛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无波地盯着窗外的雪。
反正都是假的。
她挪开眼,百无聊赖地端起桌上的红酒。
身边的男人眼神专注地看着窗外,镜片中映衬着纷扬的雪花和红绿相间的灯饰,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松弛和放松。
放松到让方咛觉得,如果这时候她拿着一把刀刺向他,或许他都不会有防备。
看来今天这场股东大会,让他彻底放了心。
才会有这样的闲心看雪。
红酒杯清脆的声音惊醒了男人,黎雅博回过神来,柔声叫她过来。
33楼落地窗的玻璃之内,俯瞰着整个澳城的夜景,套房内灯光氤氲,他将她抱在腿上,她的细高跟鞋与他发亮的尖头皮鞋紧挨着,就如同他们,男人修长的脚踝包裹在黑袜之下,与之对比的是女人小巧的脚踝,局促地夹在男人的皮鞋之中。
方咛浑身紧绷,而黎雅博却好像沐浴在温泉中,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他对她说:“我今天很开心。”
方咛并不言语,黎雅博又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咛这才开口:“为什么?”
“我终于得到了爹地的一切,他的集团、他的事业、他所有的财产,”顿了顿,他的眸光中闪过一道阴鸷,轻声说,“还有你,他最心爱的女人。”
方咛却想笑。
她哪算得上什么心爱,不过是他们父子俩活着时消遣的玩意罢了。
“所以认命吧,嗯?”
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慑,黎雅博亲了亲她的嘴唇,说:“我会代替爹地好好照顾你的。”
“……”照顾?放他爹的狗屁。
第31章
她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黎雅博问:“你不相信我吗?”
方咛还是不说话,任由男人收紧手臂,直至将她箍得快喘不来气。
可她还是紧抿着唇不说话,像一种对他一种无声的抗衡。
黎雅博目光沉沉,看她许久,最终放弃。
算了,今天确实欺负她太狠,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将酒杯递到她唇边,轻声哄着她再喝一口,喝点酒更容易入睡。
每一场浪漫都需要成本的维持,窗外的人工降雪并未持续多久,澳城气候温暖,不出几小时,那些雪便全化了。
方咛在里面的卧室睡下了,黎雅博就那样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慢慢看着雪化成了水。
静静地浪费着时间,全心全意地欣赏着曾属于父亲、但现在已属于他的夜景。
当今天的股东大会终于向众人揭示了那个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答案后,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只有天主知道,这一天,他等了多久。
是时候处理那份遗嘱了。
他必须亲自处理,才能彻底放心。
黎雅博拨通律师的电话,半小时后,律师驱车送来了文件。
关上房门,黎雅博重新坐回到巨大的落地窗旁,在静景的笼罩下,点燃了一根雪茄。
咬着烟,慢条斯理地旋开封口条,那份不见天日的遗嘱终于在此刻重新露了面。
再次扫了眼遗嘱的内容,他捻着烟,用猩红的烟头点燃了遗嘱的一角。
他拿着遗嘱,直勾勾地盯着遗嘱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人名被幽蓝的火舌慢慢吞噬。
脚边燃着炉火,黎雅博将那份遗嘱丢了进去。
仿佛被投喂了食物,炉火忽然窜大,变得疯狂起来,他低着头,那跳跃的火焰映照在他的镜片上,挡住他深幽不见底的瞳眸。
随着遗嘱被烧成了灰烬,疯狂的火苗重归平静,像是终于完成了某个长久深埋在心底的愿望,黎雅博仰头靠在了沙发上。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去怀念母亲,也不用再怨恨父亲,金钱会填补上他所有的空虚。
就让他们夫妻在地底下相聚。
他们再也无法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当年他的父亲用英俊的外表和花言巧语,靠着他母亲带来的丰厚的嫁妆和家产成为黎氏最大的掌权人。
可他的父亲不知满足,爱的时候将他的母亲捧在心尖,不爱的时候说娶二房就娶二房。
还是母亲以死相逼,才终于阻止了情人进门。
他以为他的母亲会指责父亲,指责男人的花心和不守承诺。
可他的母亲实在令人失望,她被家族养得太过天真和单纯,受不得一丝挫折,更何况是爱情的挫折。
她爱丈夫,不愿丈夫娶二房,也不愿离婚,可她什么也不会,只会像个怨妇一样躲在家里偷偷哭泣,自杀是她唯一的武器,她只能靠着男人的那点怜悯和良心牢牢抓紧黎太太的位置。
黎雅博曾眼睁睁看着母亲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刀一刀地割出血口,而母亲似乎毫无痛觉,一边哭一边又笑着,好像只要能用这种方法将丈夫的心挽回,哪怕全身的血流尽都是值得的。
但黎雅博知道,在他的母亲疯狂割腕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在和他的班主任偷情。
就算母亲把一整只手都给剁下来也无济于事,父亲即使不娶二房也没有用,他只会有更多的情人。
男人一旦变了心就是永久的,她挽回不了。
当丈夫最后的那点怜悯都消失殆尽时,哪怕她真的死了,丈夫也不愿再看她最后一眼。
就那样白白消耗了美丽的容颜,因为丈夫的无情而迅速地老去,最终死在了病床上。
她死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出来,这个老态龙钟的女人曾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和父亲站在一起又是多么的郎才女貌。
黎雅博痛恨父亲的无情,又何尝不埋怨母亲的深情。
那愚蠢至极的深情。
她的愚蠢和懦弱甚至连累到了他这个儿子,让他在失去母爱之后,又被父亲一并厌弃。
失去了母亲,黎雅博只剩下父亲一个依靠。
他希望父亲能培养他。
父亲也确实开始培养他,他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让他失去了国中时期最好的朋友。
因为一个赌牌的竞争,为了垄断全澳城的博彩生意,前一秒还在觥筹交错的酒会上微笑的父亲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导致他的朋友一家破产,在父亲的施压下,没有人敢出手帮忙,最终朋友离开了澳城。
他去找父亲求情,而父亲却冠冕堂皇地告诉他,做生意不能太发善心,你对别人发善心,将来死的就是你自己。
父亲淡淡说,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和谁做朋友不好,偏和爹地竞争对手的儿子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