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
何辰只是扫了眼地上的盘子,按铃叫服务生来打扫。
气氛凝固,服务生就差没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蹲下收拾,不敢喘气。
只听包厢正中的男人缓缓开口:“只要他想,燕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陈江沅僵着身子看向何辰,后者叹了口气,站起身:“即便是我想要同陈小姐合作,也得确保我自己安危不是吗。”
“陈小姐,今天我还有事,下次再见吧。”何辰抬脚想要离开,站在包厢门口,他偏头喊人,“俊鸣,一起走啊,李珩川晚上搞了个小型聚会,要叫你来。”
季俊鸣原本想要安慰陈江沅的手顿住了,他有些狐疑的抬头:“叫我去?”
他和李珩川分明并不熟悉。
何辰装作不知情的摊手催促:“要不要来啊,不去我先走了。”
“去吧。”陈江沅低声说,“我没事。”
“好,那你晚上到家的话,记得给我发个微信。”季俊鸣没有多说,尽管他和李珩川不熟,但以那个人在燕城的地位,向他发出邀请,他不可能拒绝。
偌大的包厢转瞬间只剩下两人,服务生低头打扫着碎片,陈江沅坐在软椅上,无声的看着,目光放空。
“陈小姐,已经收拾干净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陈江沅回神,慢吞吞的摇头:“不,我也要走了。”
“呃陈小姐。”服务生探出半个身子,巧妙的拦住她,表情复杂,“隔壁刚刚吩咐,说希望您饭局结束后,可以赏脸见一面。”
“隔壁?”陈江沅蹙起眉,“是谁?”
服务生摇了摇头:“好像是海城来谈生意的。”
海城?
服务生将人带到隔壁包厢门口,却罕见的没有替她开门,只是微笑道:“就是这里。”
然后端着刚刚收拾的碎片离开。
陈江沅有些莫名,抬手礼节性的敲了下,这才开门。
两处包厢虽挨的进,可内里装修却大相径庭,餐桌上干干净净,旁边屏风遮挡住休息室,内里看不清,只依稀辨认出一道人影。
“你好?”她狐疑的往里走了两步,绕过雕栏屏风,在看清那个人的瞬间,浑身血液倒流,陈江沅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朝门口狂奔。
面前玻璃倒映重影,陈江沅亲眼看见那道迫人的身形几步追上来,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恐惧侵袭进骨子里,过度受惊让她双腿发软,陈江沅慌不择路,险些撞倒软椅。
离包厢门只差一步,手臂猛地被晏绪慈抓住,轻而易举的将人拉回,门哐的用力关死,断绝了陈江沅逃跑的念头。
陈江沅吓的失声,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晏绪慈一把攥住了她两只手,拦腰直接将人扛起。
“放开…呃.”陈江沅话都说不完整,天地翻转,男人一脚踹开碍事的椅子,将人抵到石台上,一条腿强行挤进陈江沅双膝之间。
“晏绪慈……”
高大的身形笼罩,陈江沅拼命想要往后躲,抬腿想踹他,但脚腕被晏绪慈抓住,猛地一拉,小姑娘整个人撞进怀中,无处可逃。
“不要、救——”陈江沅张嘴便要呼救,男人却用手捂住她的嘴,将声音堵了回去。
畏惧和恐慌让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嘴被堵住,连呼吸都没敢。
“你觉得求救有用么。”
晏绪慈一手撑在石台,居高临下的审视陈江沅。
哪怕包厢门是开着的,整个餐厅也没人敢阻止这个男人。
不会有人帮她……
“不想惹我生气,就别说我不爱听的,能做到么。”
她疯狂点头,只剩迷糊不清的呜咽。
“别憋气,呼吸。”晏绪慈松开手,力道从身上撤离,陈江沅一个字音都说不出口,浑身抖个不停,只勉强喘着气。
“防我很久了,是不是。”嗓音冷的没有情绪,直直往陈江沅耳朵里灌。
“既然怕跟我扯上关系,还要盛誉投资做什么。”男人始终将人困在怀里,陈江沅怕的厉害,手搭在他小臂,想要将人推开。
“非把你手绑起来才会老实么。”晏绪慈丝毫未动,只凉薄垂眸。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吧陈江沅,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会躲,嗯?”晏绪慈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刚刚在别人面前不是挺能讲的,你自己说。”
“我.”陈江沅勉强发出声音,话都乱了,“我只是怕、想公司多条出路……”
晏绪慈冷眼看着小姑娘吧嗒吧嗒掉眼泪,抬手替她擦掉,无可奈何的叹道:“该拿你怎么办啊,陈江沅。”
温凉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她的后颈和发丝,陈江沅死死咬着唇,僵着身子待在男人怀中,浑身战栗。
“董事会没通过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朋友吧。”头顶声音慢条斯理,“我记得是叫…徐图。”
他在威胁她!
凉意从脚底蔓延,陈江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晏.”
“这么看,我还是挺好说话的,对么。”
小姑娘手指死死拽着他衣角,分明怕的要死,但听见别人名字的一刻还是打算拦住他。
啧。
晏绪慈视线幽冷
,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对陈江沅的桎梏,将人抱下石台。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晏绪慈退开两步,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做派,“但今天的合作别想了,何辰不敢答应你。”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别再乱折腾。”
小姑娘惊魂未定的缩在后座,直到人彻底站在自己家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腿一软瘫在地上。
到了这个地步,她要是再不明白晏绪慈是什么意思,就真的蠢到家了。
过度惊吓和混乱逼的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陈江沅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林樾和徐图不能再掺和进来,晏绪慈已经是明晃晃的警告她,可她还能怎么办?
经纪人的电话在此刻打进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哭腔咽回去:“……怎么了?”
“你没看手机吧?”经纪人听起来有些兴奋,“今天下午你不是替晏总选了几幅画作参考,你猜怎么着,刚刚他助理说,晏总不打算挑选,全部买回去了!”
经纪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说着,陈江沅却听不见了,嗡鸣声将一切淹没,她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挂断的电话。
几幅画是第二日一早让经纪人包装好,余舟亲自去取的,站在画廊门口,他朝里望了望,询问道:“陈小姐人呢,不在吗?”
经纪人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告诉他:“说是身体不太舒服,不过她平常也不是总待在画廊,见不到人才是正常的。”
“身体不舒服,生病了?”
“可能是吧,她本来就.”经纪人话锋一转,没有继续说,“反正有时候为了躲着我催稿,装病什么的简直是得心应手。”
余舟将经纪人的原话转述给晏绪慈,男人眸色微冷,长辈寿宴没法耽误。
他沉思两秒,偏头吩咐道:“叫医生去她家看看。”
窗帘严丝合缝,卧室没有透光,陈江沅将头埋进被子里,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几次,她也不知道,只一味迷迷糊糊的睡着。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等了片刻见不到人,再度敲响。
陈江沅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探出,眼睛都没挣,只竖起耳朵听了下。
“咚咚咚。”
又是三声。
陈江沅缓缓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手机,这才趿着拖鞋往门口走:“谁?”
“您好,请问是陈江沅小姐吗?”门外一道陌生却温和的声音响起,让她脚步一顿。
陈江沅警惕的问:“你是谁。”
“我是医生,听说陈小姐病了,晏总派我来看看陈小姐的情况。”
尽管隔着一扇门,陈江沅仍然被吓到了,她猛地捂住嘴,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知道她生病的事。
“我没事,不需要看医生。”她咬住唇,心跳的飞快。
“陈小姐,您让我进去看一眼就好,不然晏总那边我也没法交差不是?何况您要是真病了呢?”医生好脾气的劝着,但谁知陈江沅倔的很,说什么也不愿给医生开门。
“我说了我没事,麻烦医生您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陈江沅强装镇定,扬声说,“他那边,你就直接跟他交差,说我没病。”
“陈小姐……”医生无可奈何的拉长声音喊了她一声,然后没了动静。
陈江沅以为对方离开了,便所幸转身去洗漱,前后约莫五分钟的功夫,在她以为没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
她只是瞟了一眼,险些魂飞魄散。
屏幕上赫然是晏绪慈的名字。
陈江沅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通电话,拼耐心似的,直到对方主动挂断。
她扶着桌面,嗓子发干,害怕对方还会打过来。
果然,男人没有放过她,手机蹦出一条消息:
——接电话。
随之而来的,是跟催命符一般的来电,一下一下,挑拨着她的神经,头皮发麻。
晏绪慈知道她不敢不接,就这么一声声听着,不知过了多久,电话被接通了,但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半点动静没有。
“病了?”隔着手机,磁性的嗓音略显失真,酥酥麻麻的钻入耳朵,陈江沅举着电话一声不吭。
“医生是我叫去的,让她进屋看看你,嗯?”男人声音不温不火,有点哄人的意思。
她不愿意配合,没多少胆子还要坚持小声反驳:“我没生病,不需要她进来。”
“陈江沅。”男人嗓音骤然变冷,吓的小姑娘瞬间噤声,“开门让医生进去,要么我现在亲自过去,你自己选。”
男人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
陈江沅呼吸抖了抖,勉强发出几个字音:“……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