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沅说什么也不肯听,脖颈就是不动,带着股韧劲,固执的将头扭开。
晏绪慈抬手按着她脖颈将人强行压回来,还没来及说话,“啪嗒”,一滴眼泪精准的掉进他手臂。
男人动作一顿,轻微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擦掉:“哭什么?又没凶你。”
泪珠一滴跟着一滴,陈江沅无声的垂眼,眼眶通红的控诉他:“你凶了。”
“现在是一点都说不得了?”晏绪慈微微挑眉,小姑娘罕见的冲他发脾气,他招架不住,只能低声哄人,“行了,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
“一会儿要出门的,哭完眼睛好疼了。”
“我讨厌你。”声音带着哭腔,一字一顿的从小姑娘嘴里说出口,更像是撒娇似的。
陈江沅低着脑袋,想要抬手擦眼泪,手腕在半空被晏绪慈截住:“手别碰眼睛,脏。”
她索性一头扎进对方肩膀,将自己的表情藏起来,没给男人观察的机会。
衬衫被打湿,晏绪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温柔怜惜,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回卧室的洗手台上。
小姑娘眼睫上挂着泪,小脸微微泛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晏绪慈替她擦净脸,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俯身落下一个吻,安抚似的:“不欺负你,任你惩罚,这样还讨厌我么。”
陈江沅心狠狠一坠,她没有回答,只是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
“讨厌也没关系。”晏绪慈不甚在意的轻笑一声,“收拾一下,送你去公司。”
他没有提。
劫后逢生一样,陈江沅赌赢了。
晏绪慈果然见不得她掉眼泪。
她勉强平复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拿起手机离开卧室。
直到她回到公司的办公室,这才彻底松懈,整个人精疲力竭的瘫在办公桌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的那一条聊天记录,陈江沅回复的简单:
——将东西扔在画廊。
她删掉信息后,将品牌设计方案梳理后发给了经纪人:
——按照这个把画收集起来,我一会儿去取。
只要进展顺利,那么她就会在今天拿到假的身份和护照,距离离开燕城,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一个不被晏绪慈联系和起疑的离开时间。
第37章 第37章镜头转过来
画廊正常营业,来往人多复杂,为了以防万一,她没有直接和对方见面,特意错开了半个小时。
陈江沅驱车赶到时,东西已经被悄无声息的丢到了一处没有监控的拐角。
她将东西取出来放在包里,面色平静的上楼。
“你来了?”经纪人在画室收拾着,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这些画我都整理出来了,你自己看看?”
“好。”陈江沅接过来,所谓的看画只是一个用来遮人耳目的借口,距离那一步越来越近,紧张的情绪快要控制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资料和画作发送回设计部,做出一副准备实施长久计划的打算:
——这个考虑到需要实地考察,以此为核心的设计方案推迟一周,下周四再进行汇报。
全部工作都井井有条,按部就班的进行,手机未读信息的红点格外瞩目,布置好一切,陈江沅点开那条信息:
——航线申请成功,车已备好。
那一行字如同迷雾森林里的一阵风,忽然将雾气吹散,露出了原本的道路,直直通往的目的地,对陈江沅来说,叫自由。
她确信晏绪慈不会有所察觉。
因为就连陈江沅自己都不曾预料,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她只需要等到下周,从燕城离开,就能彻底摆脱晏绪慈的掌控。
只是当天晚上,晏绪慈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却让她差点前功尽弃,陈江沅一瞬间的慌神几乎要在男人面前露出破绽。
“为什么我也要跟着一起?”她呼吸不易察觉的急促,视线探进男人的眼底,渴望寻求一丝希望。
陈江沅从没想过,事情竟然会徒增变故,晏绪慈企图带她离开燕城,应邀参加国外金融版图拓展酒会。
“怎么。”晏绪慈淡漠的睨她一眼,“不想去?”
如果她同意,那么所有的计划全部需要推翻重来,下一次航线申请的机会未必还能这么顺畅。
更何况一旦晏绪慈想要收紧包围圈,她就会更加寸步难行。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行动的成功率实在太低,她做不到说跑就跑。
所以这一次酒会,陈江沅必须拒绝,她不能跟着晏绪慈出国。
但她的心思不能太过明显,不然以晏绪慈的敏锐,他一定会觉察出不对劲。
“不,只是觉得有点突然。”陈江沅慢吞吞的摇头,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表态,只是轻声问,“那要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还有一天的时间。
陈江沅手心冰凉,她大脑飞速旋转着能够拖延的办法,思绪乱成一团,连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都没察觉到。
晏绪慈带她去了一家临海餐厅,巨大的玻璃房直面海平面,满眼波光粼粼,零星的海鸥迎风展翅,越过礁石。
“盛誉旗下奢侈品公司总部基本都在国外,酒会结束,带你去认人。”晏绪慈替她盛汤,修长的手指在瓷勺的衬托下格外冷白,青筋若隐若现,蔓延隐匿进袖口。
陈江沅点点头:“但下周四我有个会要开。”
“来得及。”晏绪慈不疾不徐地回,“先吃饭。”
她吃不进去。
陈江沅勉强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偷偷打听,想知道这次的酒会具体的情况和安排。
提及正事,男人身上自然流露出上位者自带的疏离与漠然。
晏绪慈话不多,寥寥几句就能理清品牌从准备期到发布后一系列注意事项和应对措施。
但酒会的流程和他个人行程安排是一点都没挖出来。
没得到满意的回答,陈江沅蹙起眉:“那……”
晏绪慈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示意小姑娘抬头看他。
冷不丁被打断,陈江沅下意识抬起眼。
晏绪慈姿态随意的靠着椅背,沉甸甸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专心吃饭。”
怕引起男人疑心,陈江沅只得放弃,低头舀汤。
一顿饭吃完,经理一路将人送出门,晏绪慈习以为常,只是平静的上车。
“去我那?”晏绪慈似乎十分善解人意的给她选择,黑眸锁着人,陈江沅手指蜷了下,小声说:“不是说后天就要出发吗?”
男人鼻腔轻哼一声,没说话,但反问的意思明显。
“要出去的话,我得收拾行李。”陈江沅慢慢解释,“而且新的设计灵感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一找,我还要去画室拿东西。”
小姑娘出门要拿的东西多,听着意思就差没把画室一起搬走,晏绪慈看着她,慢声吐字:“找人帮你。”
“啊?”陈江沅愣了下,“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车缓缓停在楼下,司机下车等待,空气似乎有些凝滞,陈江沅偏了偏头,抿唇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晏绪慈好整以暇的端详着她,没放她走:“少了点东西。”
陈江沅迷茫的抬眼,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神色,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轻轻凑近,距离忽然减少,连同空间都想被急剧压缩。
晏绪慈浓艳昳丽的五官充满侵占与攻击,犹如塞壬,带着极致的吸引力,被这种眼睛死死盯住,令人浑身发毛。
陈江沅眼睫抖了抖,缓缓闭眼,贴上了男人的唇角,虔诚的像是与魔鬼定下契约。
晏绪慈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耐心十足的磨着她,一点点夺走呼吸。
陈江沅被迫仰头承受着,溢出一声呓语。
男人将抵在他胸前的手反剪到背后,将人的后路堵死,直到陈江沅手脚软的厉害,偏头去躲,晏绪慈这才让出一条缝隙。
他半眯着眸,透出餍足的神色,嗓音低哑性感:“宝贝,跟我说晚安。”
陈江沅低头喘了半天,声线不稳:“……晚安。”
晏绪慈抬手捏着小姑娘的后颈,抱着人坐了会儿,这才不舍的放她离开。
“明天见。”
夜色冷的厉害,顶着男人幽深危险的目光,陈江沅咽了下唾液,干巴巴的回:“明天见。”
才怪。
……
房间内冷气开的很足,陈江沅窝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张白纸,上面写写画画,潦草的字迹可以看出主人十分急躁。
她单手撑着下巴,等着手机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终于回复:
——后天上午十点,松竹路。
陈江沅猛地站起身,几乎要把这句话刻进眼睛里,半响,伸手将消息彻底删除。
她穿着清凉的睡衣,踩着拖鞋进了淋浴间,水流从花洒倾盆而下,冰冰凉凉淋了一身。
陈江沅冻得像是要触电,原地表演了一出踢踏舞,压抑着想躲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