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确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晏绪慈发话,她离不开。
可她不愿意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陈江沅吸了吸鼻子,头也不回的走出这道门。
晚餐由厨师准备好摆在餐桌,然后人便离开庄园。
晏绪慈喊她吃饭的时候,小姑娘正默默缩在沙发里,将头埋进臂弯,完全不搭理人。
“去吃饭。”
陈江沅将头扭的更深:“不想吃。”
晏绪慈微微蹙眉,他一贯不喜欢陈江沅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和他对抗,连声音都冷了下来:“听话,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威压透过淡漠的语气传来,陈江沅顿了顿,咬牙不理会。
“陈江沅。”男人薄唇吐出她的名字,像是最后通牒。
“吃完再说有用吗?”陈江沅忽然抬起头,直视他,“我说我要回燕城,我说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你不是不同意吗?”
“当时是你跟我保证,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说要回燕城的也是你,那为什么现在又变了。”
小姑娘声音染上一丝哭腔,眼眶红红的,但是没有哭,她没有向他妥协,而是带着韧劲,企图讨要一个说法。
晏绪慈沉默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那么你呢。”
“什么?”
“需要我替你数数,你欺骗过我多少回么。”晏绪慈嗓音微沉,凉薄的垂眸,“你骗我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这才一次,你就受不了了?”
陈江沅手指蜷缩起来,鸡皮疙瘩慢慢起了一身,她试图狡辩:“可、那不是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晏绪慈指尖挑起小姑娘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端详,“既然过去了,那是想好好和我谈恋爱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觉得是这么谈的。”陈江沅半响挤出一句,“但你先反悔了。”
“不怎么诚实。”晏绪慈轻飘飘的开口,逼她抬眼,“真有这个自觉,你会拼了命的想走?”
“陈江沅,你是不是以为我打算将你关在这。”
她的心骤然紧缩,没有说话。
晏绪慈猜的不错,尤其是他也没让她离开病房,从逃跑被抓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意外发生,男人做出这种举动似乎也不足为奇。
是她先入为主,怕极了晏绪慈骨子里的疯狂。
可,难道不是吗?
“你有想过尝试着将信任交给我么。”
晏绪慈轻松拨开陈江沅的外壳,将小姑娘最致命的柔软暴露在视野,在她以为要被伤害的时候,落入进一片温暖的怀抱,像是陷阱,令人毫无招架之力。
陈江沅缓缓看进那双漆黑的瞳孔,呼吸慢了半拍。
那种被囚禁的恐惧因为男人一句话逐渐打消,她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晏绪慈的用意,主动握住了男人的手,轻声说:
“我也想信任你,那我们好好聊一下,先回燕城行吗?”
“不行。”
陈江沅:“……”
她有点想把晏绪慈的手重新甩掉了。
陈江沅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往回抽,但晏绪慈反手一按,没给她逃脱的机会。
“被欺骗的感觉不好受,对么。”晏绪慈笑了下,温声道。
他原本不打算吓唬人,只是小姑娘看见岛屿那一瞬间的表情,实在是让他不高兴。
原本她不顾自己安危飙车的景象还没找她算账,一桩桩叠到一起,晏绪慈是存了心教训她,让她亲身体会一下心被吊起来不上不下的滋味。
结果小姑娘转头拿绝食抗议,反过来威胁起他了。
晏绪慈让她待在这的原因很简单,万崇庆的背后是晏家,在这燕城内,还有人不老实,在暗地里意图搞不干不净的小动作。
而因为他的疏忽,差点让陈江沅陷入危险。
所以在彻底处理好这件事之前,晏绪慈不会再让她卷入任何一件事中。
只是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晏绪慈平静道:“先吃
饭。”
陈江沅被拉着按在餐桌前,晚餐准备的十分丰盛,饶是她没什么胃口,都吃了不少。
男人坐在她对面,陈江沅余光偷偷看了好几眼,做贼似的打量他的表情,脑子里忍不住思考晏绪慈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是不是以为自己会被关在这,又说她不信任他,难不成……
“你在看什么?”胡思乱想间,晏绪慈突然出声,偷瞄的眼神精准被他捉住,陈江沅一惊,喉咙紧了紧:“我想……”
“万崇庆这件事你没有处理完,是不是?”
第59章 第59章我想见到你
她是抱着试探的目的开口,但对上晏绪慈视线的那一刻,陈江沅心里的猜测便被落实了。
她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止晏绪慈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自己竟然也能看透对方。
而这对陈江沅来说,是个好消息。
可如果是因为万崇庆,那让她留在这的目的呢?
万崇庆在明知道她和晏绪慈有关系的情况下,敢在国外对她出手,就说明他背后一定还有靠山。
‘他现在大概已经自顾不暇了。’
姓万的那句话忽然闯入脑海,线索接二连三的串联,逐渐将这件事的危险一一刻画出来。
“这件事很难解决吗?”她抿了抿唇,放下筷子,“那些人会……”
“陈江沅。”晏绪慈懒洋洋的叫她名字,云淡风轻的笑了声,“这股聪明劲怎么刚刚不用在我身上。”
陈江沅的话被堵住了。
她的确在碰见晏绪慈的时候,身体会先一步代替大脑做决定。
但这件事又怪不到她头上,谁让他们之前闹得一直都不是很愉快来着。
“别想那么多。”男人语气闲散,完全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只是哄人似的安慰她的情绪。
“和这事没关系,让你待在这是为了养伤,你想回去被陈总看见脑袋和手都缠着纱布的样子?”
晏绪慈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小木乃伊,吃完就去休息。”
可如果和这件事没关系,那她就不会被困在岛上了。
陈江沅收回视线:“我要在这里待多久,你总要给我个时间吧?”
晏绪慈替她倒了杯果茶,清清凉凉的颜色折射出太阳光,衬出男人冷白的手指。
“一周。”晏绪慈不疾不徐的吐字。
一周时间,不需要为小姑娘分心,足够晏绪慈处理这些事,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私人岛屿的风景特别漂亮,和晏绪慈说明白后,她所幸全当度假,自在的不得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气太冷,如果换作夏天,大概才能见识到这座岛真正的风光。
陈江沅没有主动联系过晏绪慈,小姑娘聊天框里静悄悄的,只有庄园阿姨会偶尔发来几张照片。
绕着海岸线踩沙子,开开心心吃甜品,或者盖个毯子直接在沙发睡着,蜷缩成一小团,每一张都笑盈盈的模样,看上去过得相当滋润。
晏绪慈盯着照片,眼底微微泛起一抹凉意。
哪怕她猜到这一周他在做什么,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一次。
他心底那点恶劣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不是记不起他么,那就最好硬着骨气,一次也别来联系。
晏绪慈将手机一扣,沉着脸将目光看向会议室的人,淬了冰的冷意瞬间充斥整个房间,让所有人都被迫避开视线,生怕不小心撞上枪口。
一周时间,燕城晏家发生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洗牌,传言掌权人晏绪慈从国外落地后,将晏家和盛誉打了个措手不及,动作迅速、手腕狠毒到无人招架的住。
晏家长辈因此不得不出面劝阻,却一一被晏绪慈驳回,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将企图夺权的人完全从晏家剥离。
晏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晏家,哪怕是当初晏绪慈接手盛誉时,都不曾做的这样决绝。
在老宅亲眼看见那人的下场之后,坐在正中间的晏绪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像是看垃圾的眼神。
这是一次赤裸裸的警告,警告所有人,不准再动任何歪心思。
晏笙本以为这是因为盛誉的一次争斗,却没成想为的是她当初见过的那个人。
陈江沅。
那一日结束后,晏笙一连做了两天噩梦,每次都忍不住后怕,庆幸自己当初还好没有对陈江沅做什么不利的举动,不然以晏绪慈对她的重视程度,晏笙根本想不出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那人被拖下去了,从晏家人面前,地上沾着血迹,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敢轻易出声。
“绪慈,这次你做的真是太过了。”老人家拄着拐杖,长久叹了口气,风霜染上肌肤和头发,气势已经压不住晏绪慈的狠厉。
“他毕竟是晏家人,纵然为了利益有些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该如此……”
晏绪慈缓缓笑了,薄情秾丽的长相显出潋滟神色,似乎能摄人心魄,他嗓音很沉,语气无波无澜:“我警告过你们吧,任何人不准找她的麻烦。”
“为什么不听呢?”
他长腿踩在地面,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老者,半响绅士有礼的开口:“您年纪大了,注意身体,别再给自己折腾病了,当心得不偿失。”
晏绪慈从晏家老宅离开后,晏笙这才趁着别人不注意,也偷偷跑了出来,那种压抑的氛围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
直到站在院子里,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晏笙不明白为什么晏绪慈会突然出手,明明之前这些人的小动作他也不是不知道。
难不成是他们对陈江沅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