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玄关看着彼此,程津与往前走了一步,似要靠近她。
这让孟初想起了,那个晚上。
还有那个未能加深的吻。
“不过,”程津与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有些可怕。
孟初虽然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后退。
可温热又焦灼的气氛,让她心底升起一阵躁动,要不干脆直接点,这样拉拉扯扯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她的心脏上摩擦,又难受又期待。
孟初还是回应他:“什么?”
“为什么你是初初,我只是程津与。”
他直勾勾盯着她,眼底像是染着一簇火,只是看向她而已,那团火便顺着他的视线烧进了孟初的心头。
孟初强忍着心头强烈的悸动,低声说:“那你喜欢什么?”
程津与:“你想想。”
“津与,”孟初低低叫出这两个字。
程津与难得轻挑地笑了下,显然他更喜欢她这么叫。
孟初听着他的笑声,都觉得像是在勾引自己似的。
不是。
她又不是没听过他的笑啊。
就在孟初眼看着他越凑越近,突然一阵电话声音响起,是微信语音通话的那种响声。
只是这次,是从孟初的身上发出的。
她下意识抬头朝程津与看去。
就见程津与竟也气急而笑,这一次次是故意的吧。
孟初还是忍不住说:“我先看一下是谁。”
她低头拿手机时,忍不住微闭了闭眼睛。
怎么就这么会破坏气氛呢。
只是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孟初赶紧说:“是我妈,我先接一下。”
随后她走到一旁,接了电话。
程津与也走向厨房旁边的吧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他边喝水边想着这两次的事情,只觉得老天爷跟要故意玩他似得。
每次气氛到了,就派人来捣乱了。
而且每次还都是不能拒绝的人。
此刻孟初走到客厅的窗户边,眺望着窗外的黄浦江面,低声说道:“妈妈,怎么了?”
“我问你,你那个男朋友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徐青盈开口就问道。
孟初之前就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家确实不错,但他本人能力很出众,目前的事业也很成功,完全是靠他自己。”
孟初还以为徐青盈还是在担心,程津与家里会给他们之间带来阻碍。
“不是,妈妈昨天跟几个老同学一起吃饭,结果有个阿姨家里就是做玉石生意的,她一看到我手上戴着的手镯,就夸个不停,说这个手镯买的特别好。”
孟初点头,程津与特意给她妈妈选的,肯定不会差。
“好的话,你以后就多戴,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特地请人开过光的,能保佑你身体健康平安。”
自从徐青盈病了之后,孟初也有点儿相信这些。
倒也不是相信,应该是求个心安。
徐青盈忍不住说:“你知道这个阿姨跟我说,这个手镯多少钱吗?”
“多少?”
孟初对这些玉石完全不懂,而且这一行的水很深,定价也不像那种大牌首饰一样,官网上标了多少就是多少。
这种东西,都是由行内人定价。
孟初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程津与,这个手镯的价格。
所以此时徐青盈说了,她也有点儿好奇。
“最起码七位数,”徐青盈说完,叹了一口气:“要是真像我这个老同学说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妈妈收下来会不会不太好啊?”
毕竟她连孟初男朋友面都没见过呢,却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徐青盈很怕影响到孟初。
“那个阿姨看得准吗?”孟初问道。
徐青盈低声说:“我也怕她看得不准,今天又特地去了一家店里让人估价,说的价格跟我那个同学说的大差不差。”
都是内行人,即便价格给的有点儿出入,但是也相差不大。
也就是说,这个手镯确实是在七位数以上。
孟初知道程津与送给她妈妈的礼物,一定价格不菲。
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但这个手镯是程津与特地为妈妈准备的,还专门找人开光。
就是为了保佑妈妈身体健康。
要是退回来,实在也不像话。
孟初安慰徐青盈说道:“妈妈,手镯你就安心戴着吧,我也好好想想,给他妈妈也准备一份礼物。”
“初初,虽然我们家境不如你男朋友,但是在礼数上我们也不能差了,你要给他妈妈准备礼物的话,一定要用心选。”
徐青盈说道。
孟初嗯了声,之后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谁知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她手机就收到了提醒。
孟初点开,发现居然是徐青盈直接微信给她转账了一笔钱。
孟初:【干嘛给转账?】
徐青盈:【这些钱还是你过年给我的,妈妈在家也用不到。】
孟初明白她妈妈的意思。
她挂断电话,回头,就看见程津与此时也走了过来。
“你妈妈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程津与虽然没听到她们电话内容,但是看到孟初打了挺久,以为是有什么事情。
孟初轻笑:“闲聊家常嘛。”
随后,她状似随意地开口说:“我妈妈现在每天都戴着你送的手镯,她特比喜欢。所以嘱咐我,让我也给你妈妈准备一份礼物。”
程津与听到这话,神色平静:“不用。”
“不行,”孟初看着他,正色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礼数。”
之后她语气轻松地笑着说道:“你妈妈喜欢什么呀,你给我透露一点,让我参考一下。”
程津与看向她,许久,他才又轻轻开口。
“她已经去世了。”
“所以,不用特地为她准备礼物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程津与说出口时,神色和语气就平静地过分。
孟初原本脸上的笑意,一下褪去。
她望向程津与,表情似一下空白了。
程津与正要再开口,他就看见眼前的人,眼泪一下就了涌出来。
之后。
就那样,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
这是程津与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一个人的眼泪,是如何瞬间涌出。
汹涌而至的悲伤,原来是真的可以用眼睛看到的。
程津与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人为他妈妈哭过了。
就连他也不曾。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似乎早已经丧失为了去世母亲痛苦的机会,因为这会被视作软弱。即便是再大的痛苦,也要藏在心底。
即便是在他妈妈刚去世的时候,他也被教育,要体面的面对来参加葬礼的宾客。
他从小就被培养着,要成为强大的上位者。
即便经历太大的痛苦,也不该轻易流露出的软弱姿态。
所以在抱着母亲遗像那一刻,他也只能安静而庄重地,不是失声痛哭。
此刻他看着孟初蜂拥而至的眼泪,在这个世界快要把他的妈妈遗忘时,最起码她在听到瞬间的,为她而哭了。
程津与在这一刻心底,甚至有种诡异地痛快感。
他看着孟初的眼泪,就像是他自己在流泪,那些他心底早已经掩藏的很好,以为不复存在的悲伤,也跟着一起被倾泻而出。
这一刻,即便他流露出任何难过,也不会被视作悲伤。
因为他知道,孟初会懂得他的任何情绪。
她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贴近他的心脏,明白他的难过。
“她叫梅知雨,入梅知雨。”
程津与双手轻捧着孟初的脸颊,伸手擦拭着她的眼泪,低声说道。
孟初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