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吗?出来喝酒,”江岷安这人素来是社交圈的好手,长袖善舞,呼朋引伴,就没有他结交不下来的人。
自然这样的人,应酬也多到不行。
时不时便要组局把大家凑在一起。
程津与倚着墙壁,声音懒散:“不去。”
“在公司还是在家呢?”江岷安知道他是工作狂,对面又挺安静应该不是在应酬。
程津与嗯了声,漫不经心道:“在家。”
孟初的家,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他的家吧。
他登堂入室的理直气壮。
“在家干嘛呢?”江岷安问道。
程津与听着耳畔一直源源不断的水声,慢悠悠说道:“当门神。”
门神?
江岷安以为自己幻听了,随后他说道:“你在家当门神?你这什么癖好。”
“你既然在家没事儿干,赶紧过来啊,咱们都两周没聚了。”
江岷安又催促了一句。
程津与轻笑了下:“都说了当门神,很重要的事情。”
江岷安:“你这是跟我打什么哑谜呢。”
显然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程津与是耍自己玩呢。
就在此时,洗手间里一直源源不断的水流声突然停了下来。
程津与收敛嘴角笑意:“好了,不跟你聊了,挂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随后就将手机放回兜里,重新安静等着孟初出来。
只是过了好久,里面似乎都没什么动静。
程津与走到洗手间门口,抬手准备在房门上敲两下。
不成想,他刚抬起手正要敲动,洗手间门从里面打开。
“洗好了,”程津与盯着眼前的人,只见她乌黑长发湿漉漉搭在肩膀上,一张脸宛如渲染了一层绯色,皮肤在水汽的晕染上,有种吹弹可破的柔软稚嫩。
孟初突然抬手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你闻闻我的头发,还有味道吗?”
程津与一怔。
孟初见他没有动,便伸手撩起一缕发丝,委委屈屈说道:“今天有脏东西碰到了我的头发。”
程津与瞬间拧紧眉心:“有人摸你的头发吗?”
“不是摸,是碰到,”孟初似乎对于摸这个词很反感。
程津与立马便猜测到了,应该是她今晚的饭局上有人碰到了她的头发。
难怪她醉成这样,也非要洗澡。
孟初此时还盯着手里湿漉漉的发尾,似乎还在纠结头发上还有没有味道。
终于程津与微微弯腰,他的鼻尖贴近她的手指间,轻嗅了下,这才缓缓抬头望向孟初,认真说道:“洗干净了,很香。”
他的话似乎很有说服力,孟初一下就信了。
她松了一口气般,冲着他笑了:“那就好。”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孟初点了下头,便自顾自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程津与看着她的发尾还滴着水,连带着睡衣的肩膀上已经被晕湿了一小片。
“你头发还没吹干,”程津与提醒。
但是孟初显然已经不管不顾,直接走向房间。
程津与只能走进洗手间找吹风机,还好,孟初家里的东西都很井井有条。
吹风机就挂在洗手间墙壁上,一眼就看见了。
等他拿着吹风机回来,孟初正在床边坐着。
“在干什么?”程津与一边把吹风机插在床头边的插座上,一边随口问道。
孟初:“在等头发干,头发没干不可以躺在床上。”
程津与垂眸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还真是乖的可爱。”
说她不乖的话,她全然有自己的一套主张,闹着去洗澡。
可是偏偏他说的话,她好像又听了进去。
程津与蹲在她面前后,微仰着头看着她:“我给你吹头发好不好。”
孟初乖乖点头。
随后他起身将吹风机对准她的头发,孟初有一头绝对乌黑又漂亮的长发,但此刻因为是湿漉漉的,显得有些沉。
程津与从来没给别人吹过头发,一开始只是用吹风机对准她的头发。
后面发现她有点儿往后躲,显然是吹风机吹到皮肤,太烫了。
随后他伸手将她的长发搭在自己的掌心,一点点顺着发丝往下吹。
而当吹到发顶时,他的手指伸进她的头发里,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她的发丝。
原本安静垂着脑袋的孟初,突然仰头望向他。
“怎么了?”程津与低声问道。
孟初此刻虽然意识还处于迷糊状态,但是当发顶的手指触碰而来时,她整个人似乎都酥麻地说不出话。
许久,她又垂下头,但是声音却响起:“好舒服。”
程津与挑眉。
就又听她说:“你给我吹头发,好舒服。”
“以后一直给你吹,”程津与望着她,慢悠悠说道。
孟初似乎生怕他后悔,忙不迭点头:“好,你要说话算话。”
她的头发很长又厚实,所以吹头发花的时间很长。
等头发彻底吹干,孟初这次是真迷糊着快要睡着了。
孟初在听到吹风机声音停止,似乎长舒了口气。
“好了,我们快睡觉吧。”
随后孟初抱着床上的薄被,往里面躺了躺。
站在床边的程津与,低头看着她让开的位置。
许久,他声音极压抑地问道:“你是让我在这儿睡?”
此刻早已经乖乖躺在自己枕头上的孟初,用最后的一丝清醒说道:“隔壁房间是雨眠的,你不可以睡。你只能跟我一起睡了。”
程津与确定孟初是喝醉了,但是她的喝醉又实在有些不一样。
喝醉的她,就像是程序设定正确的小机器人。
知道睡觉前要洗澡,知道头发没干不可以躺在床上。
她的每一句话,都极具条理性。
而此刻她之所以会愿意,让他睡在她旁边,是因为在她的程序里。
程津与是孟初的老公。
所以隔壁的房间不可以睡,但是她的房间他可以睡。
又或者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他是全然没有戒备的。
在意识到这点后,程津与乌黑眸底,染尽笑意。
*
疼。
好疼。
头疼欲裂。
在孟初意识缓缓回笼时,一阵剧烈疼痛率先从脑袋里席卷而来,宿醉之后说不出的恶心感依旧还残存在胃里。
但是更疼的还是她全身,明明是喝的酒,但是整个人却像被碾了一遍似得。
应该是天亮了。
窗外隐隐约约的天光,透过并不算十分遮光的窗帘透了进来。
清晨窗外那种特有的叽叽喳喳鸟鸣声,也时不时传到房间。
几点了?
孟初伸手想要摸手机,一般来说,她都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的。
可是她摸了半天,都没在床头柜熟悉的位置,摸到自己的手机。
她以为是放的太远了,便身体斜了下去够。
只是她身体斜过去的时候,脚一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孟初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瞬间整个人僵住。
被吓得。
因为她此时此刻才发现,平常只有她一个人的床上,此刻旁边居然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她瞪大眼睛,望着沉沉睡着的人。
这是孟初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