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挺好,这也没什么事了,你根本不用来,要我说你们谁都别来!”
老妈想借此赶走霍涔,许听宁装着没听出来,岔开话题。
“我来是有事跟您说的。”她余光看了眼霍涔,对方正用消毒纸巾擦着手,她继续道,“我姐要走了。”
许鹊清愣了愣:“走?”
“姐跟孩子的生父要争抚养权,官司在国外进行,她必须马上回去处理。她跟我说了航班,后天的。”
许听宁说完等着老妈反应,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开口,只得又开口:“我姐是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的,妈,后天您出院,正好要不要去见见孩子?”
大人的是是非非,跟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说完,老妈还是沉默,病房一时静得霍涔撕橘子皮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许听宁分了神,心想霍涔怎么这么厉害,可以单手剥橘子!
他不仅可以单手剥橘子皮,还可以用骨折的右手给文件签字,还能自己洗澡、穿衣服。
这些他那个小秘书都偷偷打电话告诉她了。
小秘书大概是怕许听宁又把霍涔甩了,想表达他十分不容易,身边还没人照顾。只是用词实在夸张,最后硬是来了句“我哥身残志坚”,搞得她哭笑不得。
她也不是不心疼,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里的“孩子”可不是她的宝贝滚滚。
她是想让老妈和霍涔有相处的机会,保不齐就能勾出些旧时的师生情。
但现在看好像是白搭。
“看什么呢?”霍涔过来,喂了她一瓣橘子。
许听宁嚼着橘子,眯眼笑,含糊道:“在想你橘子剥得不错。”
“就这个?”
“还在想你能不能帮我开下电视。”这也太安静了。
霍涔捏了捏许听宁鼓起的腮,说:“等着。”
遥控器在护士站,办理租用手续需要一些时间,他出了门,许听宁回头准备跟许鹊清说点别的,就听见许鹊清哼出口气:“霍涔心理素质是真好。”
她知道在老妈的心里,追过白沅,又跟她在一起,是个过不去的坎。但这事她也真没法帮霍涔洗。
她给许鹊清递橘子:“妈,吃橘子吧,挺好吃的。”
她孕肚愈发大,许鹊清也怕她想起这些难受,难得顺梯子下,接过来吃了一口,酸得天灵盖都在抽。
“酸死了,听宁,你不觉得吗?”
“不啊,挺好吃的。”
霍涔回来的时候,他的前丈母娘已经被酸得看起了教案*。
许听宁则是正跟旁边床的老婆婆聊天,一脸兴致勃勃。
“婆婆,尝尝这个橘子,可好吃了。”
“不吃,水果含糖高。”
“那看电视吧?”
“不看,眼睛不好。”
“听个声也行呀。”
“不听,会吵着其他人。”
霍涔看着她被不停拒绝,真怕她一会儿哭鼻子。谁知许听宁朝他看了过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又移到他笔记本电脑上。
他过去,把遥控器给她:“又想要什么?”
许听宁眯眼笑。
不多时,霍涔的蓝牙耳机就被许听宁送给了老婆婆,她还精心挑选了一个清宫剧,生怕老人家听不懂,嘀嘀咕咕讲了半天。
最后霍涔送许听宁下楼,他安排了司机送她,还没走到车处,发现在抹眼角。
“怎么哭了?”霍涔把她搂进怀里,一时很多不好的念头涌入,五脏六腑又开始往一块拧。
许听宁声音哽咽:“霍涔,外婆要是还在,也是那个年纪吧……”
霍涔怔然,他想过她可能又受了委屈,或者又想起旧账心里难受,但没想过她是想外婆了。
也难怪她刚才跟那位不认识地婆婆讲了那么多。
那天许听宁哭了好久,霍涔也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对于失去外婆,许听宁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痛苦。
而等他发现的时候,她一个人撑过了太久,久到思念成疾,点滴瞬间都能让她湿了眼眶。
-
许听宁是在回学校路上收到霍涔短信的,当时正不好意思地跟他的司机解释可能是风大,把她的眼睛刮红了。
下一秒,看到他的话。
[对不起,没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往下掉,泪眼朦胧中又看到他发来。
[以后不会了。]
第68章
许鹊清出院那天,也是白沅出国的日子。
许听宁要去导师家开会,要请假也可以,但她怕许鹊清磨不开面子去机场,便借此没到医院。
许鹊清是想去的,就像许听宁说的,她也想见见自己的外孙。
只是她今天一早给白沅打过去电话,对方接起来,听到她的声音就挂了。
她知道磕到头那天,白沅给她打的那通电话,是想让她向霍涔施压的。许鹊清也确实不同意霍涔和许听宁在一起,但她说不出让霍涔不要跟白沅计较的话。
人情以外,还有是非对错。若不是为此,她的婚姻也不会以老死不相往来收场。
所以白沅怪她,不肯接她的电话,她都接受。
“你儿子今天怎么没来?”
旁边老人家的声音,打断了许鹊清的思绪。
许鹊清一猛没反应过来,老人见她没说话,撇撇嘴:“我就说怎么可能天天坚持来,果然久病床前无孝子哦。”
许鹊清皱眉:“他刚一早就来了,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了。另外,他不是我儿子。”
“不是儿子?那就是女婿了。”老人家又问,“你女婿没工作吧?”
“他有。”
“有工作能天天在这伺候你?我跟你说,你别觉得来伺候你就是好,没本事的时候忍着,心里不见得怎么想呢,等一旦发达了你可等着看怎么变脸了。说到这,你女婿那张脸长得是真好,你可得帮你家闺女盯着,我看他每天来都得跟小护士说点什么。”
“他那是问护士我输的什么药,怕输错了,他再对一遍的。他每天也有帮您问。”许鹊清吸了口气,“还有,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他是那种不愿意来,就绝不会来的性子。并且他也绝不是闲人,他从上大学起就开始创业,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早已经事业有成了!”
霍涔办完手续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
许鹊清有些尴尬,借口去了卫生间。
背后嚼舌根的老人家倒是挺从容,招手让他过去。
“刚才听见了?”
“嗯。”
“生气了?”
“不会。”
几句话而已,霍涔都没走心,倒是没想到许鹊清会那样说。
“你生气也不能怪我,是你媳妇让我说的。”
“听宁?”
“听什么宁,她就让我听电视剧。”老人家压低声,“她说你不容易,让我帮你在她妈妈面前说说好话。她年轻,不懂,她妈妈一看就很有主心骨,得反着来,夸你的话得让她妈妈自己说。”
霍涔微凛,恍然想起许听宁那天跟老人家嘀嘀咕咕样子,心脏像被晒过的羽毛拂过,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这些起没起作用,反正出了医院,许鹊清就赶霍涔走。
“你走吧,我还有事。”
“我送您吧。”霍涔说,“行李太多,你一个人拿不方便。”
许鹊清心想这么多行李不就是你一个人拿下来的,有什么不方便。
“我现在要去机场送人。”她问,“怎么,你想跟我去?”
若不是她这话意味深长,霍涔完全没想起来白沅那茬。
他眼里划过一丝膈应:“我让司机送您。”
“不用,我打车。”
霍涔没再坚持,抬手帮许鹊清拦了辆车。
许鹊清本来都上去了,又开了车门。
“是挺不方便的。”她把行李递给霍涔,说,“中午接听宁回家,到时候再一起把它们给我。”
“好。”
霍涔也没多想,单手拎起两个大包,往停车场走,走了没几步,琢磨起许鹊清方才最后说的话,抬了抬眉。
许听宁并不知道老妈对霍涔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她正全神贯注地开会,也分不出心想其他。
师哥看到她手上的小动作,低声问:“你哪想不开了?掐自己干嘛?”
“怕睡着。”许听宁小声说。
“昨晚没睡好?”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