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楠再也忍不住,她慢慢蜷起身体,捂着脸哭泣。
可是,是因为她,他才承受这些痛苦。
原本,他可以一直骄傲又肆意的活着。
喻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病房,只记得她看到池牧白时,瞬间红了眼眶。
因为家庭的原因,喻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平凡特别不重要的人。
她曾想,要是自己有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应该不会有人为此哭泣,更不会有人能在五年十年后还记得她。
她从来不会料想到,将来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因为她的离开,在杳无音讯的情况下,整整记挂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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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第七天,池牧白转到了普通病房。
在医生护士和喻楠精心地照顾下,他的情况一天天好转。
甚至今天医生查完房后,笑着说今天可能会醒。
喻楠眼里多了几丝光亮,“真的吗?”
医生笑,“这也多亏了你这几天的悉心照顾。”
照往常一样,喻楠送医生到病房门口,但今天,医生终于开口:“我女儿是你的粉丝,可以给她一张签名照吗?”
知道喻楠前几天毫无心情,所以一直等到池牧白情况好转,他才开口。
喻楠弯了弯眼角,“当然可以。”
得知医生的女儿今年马上高考,喻楠还拍了一段加油视频。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窗外都是玩耍的小朋友,温柔的阳光平等地照耀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却唯独,照不到病房内。
池牧白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想着想着,喻楠红了眼眶。
愣神间,她听到了期盼已久的那道泛着懒散调子的声音——
“哭什么?”
病床上,池牧白缓缓睁开眼,朝她虚弱地笑了笑。
喻楠握住开水壶的动作一顿,她愣愣看着他,一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直到男人夹杂着懒散笑意的声音传来,“不是要倒水?”
喻楠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下意识背过身去,不想让池牧白看到。
却在准备抬手擦眼泪的下一秒,被他轻轻勾住手指,池牧白声音很虚弱,但还是能听出来在撒娇,“喻简简,我疼。”
喻楠立马转身,连擦眼泪也忘了,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看他的伤口,“扯到了吗?”
一抬眸,对上了刚刚还在喊疼的人深深的眸中。
意识到他在骗自己,喻楠眼泪又下来了,她哭得脑袋都有些懵,“你受伤都不告诉我,你骗我,故意瞒着我…呜呜你就没把我当自己人…”
没想到人哭得更凶了,池牧白手足无措地想抽纸帮人擦眼泪,结果刚有动作,就被喻楠凶了。
“我不要你给我擦眼泪,你给我躺好。”
语气还挺严肃,教导主任似的。
池牧白一下子就笑了,他懒懒伸手在挠挠喻楠的手心,“我错了简简。”
每次池牧白叫喻楠小名时,又低又蛊的声音让喻楠挺受用,但这次很明显没什么效果。
喻楠还是不看他,哭完后就安安静静地听护士的话,用冷水帮他擦拭身子降温。
这还是第一次,池牧白在清醒的情况下,喻楠帮忙解开衣服擦拭身前。
池牧白紧盯着喻楠解扣子的动作,喉结微滚,锁骨平直,胸肌线条紧实有力,非常漂亮又有/性/张力的身体。
注意到喻楠别开眼,池牧白笑,他自顾自将衣服拉得更低了些,坏笑着朝她勾手,“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摸过。”
“……”
喻楠懒得理他,“确实,我摸过可多人了。”
?
池牧白眯了眯眼,“这话我先记着,后面想起来了在跟你算账。”
想到陈卓的话,喻楠突然没了动作。
池牧白还以为是因为刚刚这几句话,还故意笑她,“别给我搞碰瓷这套啊。”
喻楠却低着头,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沉吟片刻,她才闷闷道:“前段时间拍戏,我遇到了苗听亦。”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池牧白却听懂了。
他轻轻勾住喻楠的手,嗓音中带了安抚的意味,“她告诉你了?”
喻楠点头,眼眶瞬间有了热意,她继续闷闷地开口,“刚刚在门外,我还跟陈卓聊了几句。”
池牧白彻底懂了,他语气轻松,像是根本没把之前那么多的痛苦放在心上,“喻简简,这多大事儿。”
喻楠却流了泪,“我觉得你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遇到了我。”
“要是没有我,你可能活得更轻松。”
“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池牧白拿出湿纸巾帮她擦眼泪,耐心哄人,“警察的职责,不就是惩恶扬善?”
这话说的太大义了,喻楠拼命摇头,“但如果是以你的痛苦为代价,我宁愿不要这份正义。”
池牧白哄人的招数都是在大学时和喻楠谈恋爱时学会的,等一套招数使用完,喻楠的泪水总算止住。
池牧白望着面前姑娘通红的眼,懒懒道:
“那怎么办,我这人挺双标的。”
“别人不行,喻楠可以。”
第85章
因为这两句话, 喻楠眼泪又掉了下来
池牧白笑她是小水缸,“喻简简,你是水龙头吗?”
“……”
池牧白的伤还要养一段时间, 喻楠照样会去学校代课,也会在军区医院帮忙。
因为江叙初重伤的缘故,时恬几乎没日没夜守在他病床边。
学校的小朋友都很想这个开朗活泼的漂亮姐姐,每次问起时老师去哪儿时, 喻楠总是会难过地抿抿嘴唇,然后极淡地弯弯唇角, “快了,你们好好学习,时老师就会过来。”
想不到别的理由,喻楠只能用传统中国式家长的话语搪塞过去。
没课不忙的时候,喻楠就会推着池牧白在医院里走一走。
两人一起露面多了,池牧白的队友每每看到都会调侃。
每次这时候, 池牧白都只是懒懒牵起喻楠的手,笑得漫不经心又欠揍, “别看了, 羡慕不来的。”
喻楠失笑,“得瑟鬼。”
池牧白眼角轻轻翘起,“别忍着了喻简简, 我看你也很自豪。”
“……”
江叙初醒来的那一天,全家出动,来到楚市看他。
一向社牛的时恬此刻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亲戚多到根本记不住。
听着对面病房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 池牧白的病房只有喻楠一人,对比之下, 总是显得凄凉了些。
池牧白受伤至今,没有一个家人来看过。
喻楠沉吟片刻,忽然开口:“我是演员。”
池牧白喝水的动作一顿,挑眉,“所以呢?”
喻楠:“我可以分饰几角,可以当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妈姑父舅舅舅妈。”
总之把江叙初来的亲戚都说了一遍。
“……”
池牧白气笑了,“我还该谢谢你?”
喻楠还很认真地摇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池牧白出院的前一天,喻楠突发奇想说想感受一下和他一起躺在病床上是什么感觉。
“……”
“这个床,你会觉得我们两个——”
池牧白语气很懒,“——有些局促吗?”
喻楠:“还好吧。”
池牧白拖腔带调地啊了声,“你看上去就有些图谋不轨。”
喻楠掀开被子,“你管我呢。”
这段时间喻楠累惨了,学校医院两头跑,为了照顾池牧白,自己都没怎么休息。
刚躺到床上去没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池牧白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用眼神细细描绘她瘦了许多的小脸儿。
脑海里浮现出下午江叙初跟他说的,喻楠为了等他,推掉所有的工作,早早来了楚市。
所以池牧白从未觉得自己是付出的多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