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字的手瞬间顿住,喻楠举起手,“老师,来了。”
老师招手让她过去,等她走近后才说:“杨尚峰教授让你下课去他办公室一趟,他办公室在五楼。”
杨教授就是原本这门课的上课老师。
喻楠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找她,但还是点头说好,等老师离开,她转身跟正在等自己的时恬做了个鬼脸,“没办法了,只能先去一趟,你先吃饭,下午来跟你赔罪。”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恬才哼哼着放过她。
喻楠不敢耽误,背上包就去了学院楼,等上了电梯她才突然想到自己只知道在五楼,并不知道具体的房间号。
马克思学院是栋老楼,很多指示牌都已经斑驳不清,喻楠只得一间间寻找。
第一次到这边,喻楠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相应的办公室,正想打个接待处的电话问问时,前头突然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这儿呢同学。”
喻楠下意识抬眸,看到了靠在门口挑着眉笑的池牧白。
一改往日黑衣打扮,这人今天穿了件深棕色宽松外套,头发似乎长了些,眉眼间挂着懒散的笑,嘴角淡扯着,漆黑的眸子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看,仿佛特意站在这等她。
原本说着训练的人出现在这里,喻楠心里警铃大作,没时间想其他,她抬步朝前面办公室走去。
喻楠这才发现,马克思学院设计为环形,这一片刚刚被遮住了,她没看到。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池牧白懒懒背靠在门边的墙上,长腿像没地儿放似的挡住路,喻楠过不去。
这人就像故意的,非等喻楠抬眸瞪他一眼他才挪开脚让她进。
经过的瞬间,头顶传来了一阵愉悦的低笑声,喻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懒得想池牧白站着有什么目的,喻楠轻叩办公室的门,乖乖道:“老师好,我是喻楠。”
杨尚峰将老花眼镜往下压了压,等看清门口人的模样时,他和蔼地笑着招手,“是个小姑娘啊,快进来。”
喻楠背着包走了进去,“老师,您找我。”
门口吊儿郎当的人早就躲到一边偷听,杨尚峰轻咳一声,“是这样啊喻楠同学,我这门课呢,至今没有确定课代表,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当我的课代表呢。”
喻楠万万没想到杨老师找她来竟然是为了这么件小事。
正思考怎么回绝时,杨尚峰又开了口,“我这个老头子呢也快退休了,你们很有可能是我带的最后一届,我呢,一直想找个合眼缘的学生来当课代表,之前听你们辅导员说,你各方面一直都很优秀,这也是我退休前一个小小的心愿,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老头子呢。”
“当然了。”
杨尚峰笑,“要是平时学业太忙也没关系,只当我们缘分不够,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喻楠没法拒绝。
她只得答应,“老师您别这么说,能当您的课代表,我十分愿意。”
杨尚峰笑着点头,“好孩子谢谢你啊,这学期呢,这门课是池牧白带的,那后面课业上的事,就由你们俩对接了。”
“……”
喻楠点头说好。
再闲聊了几句学习上的事,喻楠告辞离开。
走出办公室,原本堵在门口的人早已不见,喻楠长舒一口气,朝电梯走去。
一墙之隔的消防通道的大门被轻声拧开,池牧白望着喻楠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懒洋洋的笑,他敲门走进杨尚峰的办公室,竖着大拇指道谢,“老杨,还得是你。”
两家的祖辈是世交,杨尚峰之前也去隔壁的警官学院带过课,两人脾气秉性相近,虽年龄隔了好几轮,但却处成了忘年之交,关系铁的很。
杨尚峰喝了口茶,给这小子飞了一记眼刀,“你这小子,事先也没说清楚,我一看进来是个女同学,手心都出了层汗。”
警校每年有个表彰活动,一直是杨尚峰负责,往年让他去,池牧白根本不搭理,今年倒是主动请缨,给出的条件就这么一个——让一个叫喻楠的同学当他的课代表。
杨尚峰自然满口答应,却没想到是个长相乖软的女同学。
杨尚峰警告他,“这姑娘成绩好得很,看着又乖,你可别耽误人家。”
乖?
池牧白笑,“您把心揣肚子里。”
跟老杨闲聊几句,池牧白走到窗边,准备打开透透气,他弯着腰看着楼下去吃饭的学生,偏头却对上了蹲在地上的一小团银色身影。
喻楠应该是在跟亲人打电话,她蹲在草丛边,逗着猫,笑着和电话那头说话——
“奶奶,之前转的钱您收到了吧?”
“不多不多,天气要冷啦,您记得去镇上添几身厚衣服”
“在学校都挺好的,学习也挺好。”
“水果牛奶每天都有吃,您放心。”
“我也想您,十一假我就回来啦。”
喻楠垂着眸子,脸上是池牧白从未见过的放松模样,小脸白嫩透着微微的红,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柔抚摸着躺在她面前的猫。
看着真他妈的乖。
见窗边的人一直站着没动,杨尚峰有些奇怪,“你小子看什么呢?”
池牧白懒懒眯眼,“看猫呢。”
杨尚峰点头,这倒是不奇怪,“楼下小奶猫没有妈妈,每天孤孤单单的,周围的野猫都欺负它。”
池牧白望着楼下那道身影,闷笑了声,“是啊,看着确实让人想欺负。”
话音刚落,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验证消息——
[喻楠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
第12章
等喻楠打完电话回宿舍,食堂早已经没饭,她在宿舍楼下随便买了个面包,准备上楼。
九月的青大,桂花已绽满枝头,淡淡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前天一场秋雨落下,桂花落了一地,浸着水,倒像是软糯香甜的桂花蜜。
九月份的天依旧闷热,推开宿舍门的瞬间,冷气袭来,喻楠放松地舒了口气,“这天有些离谱了。”
宿舍就时恬一个人,见喻楠回来,她立马跑过去贴贴,“怎么耽误这么久,微信上问你要不要吃饭你没回,我就自己去啦。”
“嗯。”
喻楠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马克思学院太绕了。”
时恬问:“阿楠,老师找你干嘛?”
几乎是立刻,池牧白堵在门口坏笑的模样跑进她的脑海。
喻楠只说杨老师想让她当课代表。
“杨老师?”
时恬惊呼,“这老人家快退休了,还操心这事?前几年也没听说啊。”
几次上课的场景串了起来,时恬故作思考状,手指摩挲几次下巴,忽然说:“阿楠,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说,你觉得,池牧白对你会不会太…额…特别了?”
微信恰好在此时弹出一条消息——
[你已添加Chi.,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喻楠盯了那个猫猫头像半天,有片刻恍惚,她晃神问道:“你刚说什么?”
时恬跑过来勾了勾她的鼻尖,“谁把我们喻大美女的魂勾走了啊,我说,你有没觉得池牧白对你不一样。”
喻楠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她小口嚼着面包,否认道:“没有吧,可能他就是觉得有意思。”
这话是实话,池牧白于她,就像是像温水煮青蛙,摸不清他的想法。
直觉中,倒像是故意做某些事一样。
思考片刻,时恬也觉得喻楠说的有道理,“你是不知道,池牧白这人怪得很,一身浪荡样,却偏偏和女生保持距离,有点洁身自好那意思。”
“之前大家都好奇这人到底喜欢啥样的,还有人传他是同呢。”
“不过他天天跟江叙初那个狗在一起,确实容易被传奸情。”
江叙初?那个狗?
喻楠挑眉,“你俩现在弄的还挺熟?”
时恬有些不好意思地哎呀一声,“纯纯的兄弟情,懂?”
喻楠笑,“懂懂懂。”
“不过…”
时恬还是说:“据江叙初说的,你是池牧白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主动招惹的女生。”
“阿楠,你得多个心眼。”
唯一一个主动招惹的。
这对喻楠而言实在算不上是个好消息。
等到一袋面包见了底,她淡淡嗯了声,“没事,我心里有数。”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时,宿舍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夏舒怡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有些失控地朝电话那头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脚踏两只船?…”
说着就走进了洗漱间,剩下的话被一阵湍急的水流声所掩盖,她们听不清了。
时恬递给喻楠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小公主也有被甩的一天。”
喻楠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她小点声。
时恬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这可太他妈稀奇了,等着吧,小公主很快会有下一个目标的。”
很快,两人就知道她心里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了——
夏舒怡从洗漱间出来,尽管刚经历了被分手,她依旧将下巴扬地高高的。
她走到喻楠面前,说:“喻楠,之前池牧白上课让你当课代表,那你肯定有他的微信吧,你推给我吧。”
毫不客气的语气,喻楠装没听到。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她轻咳一声,“能拜托你把他微信推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