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许是刚洗完澡,深灰色家居服带着刚刚沐浴过的水汽,微湿的发梢浸润了微微敞开的衣领,从喻楠这个角度能看到明显的锁骨和衣领下的肌肉线条。
许是为了做笔录,池牧白少见地戴了副金框眼镜,禁欲又懒痞。
走廊光线昏暗,喻楠被他这副样子冲击到,她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你大晚上穿成这样?”
这话让池牧白似乎有些疑惑,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随后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是少穿裤子还是光着身子了?”
还没等喻楠说话,就听到他淡淡的语气里似乎染了点不正经,“还是说喻小姐,我这么正人君子的样子,你都能脑部点什么?”
“……”
喻楠没继续纠结这件事,打开门让他进来。
家里面还有些乱,喻楠临时在沙发上收拾出一片空地,“就坐那儿吧。”
说完朝冰箱走去,面对空荡荡的冰箱,她回头客气道:“不好意思,家里只有矿泉水。”
池牧白听了这话才没所谓地往后看了眼,“客气,我都行。”
喻楠开了两瓶矿泉水,放了一瓶在池牧白面前后坐到了他对面,“开始吧。”
池牧白打开笔记本,修长骨干的手指在黑色皮质笔记本的衬托下显得很是好看,他的背后是浓重的夜色,往那儿一坐,莫名地有些勾人。
待喻楠准备好后,他打开录音笔,淡淡开口:“喻小姐,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刘耀?”
喻小姐三个字听得别扭,喻楠忍了忍,“对。”
池牧白懒懒嗯了声,“请你再仔细想想,去年的八月在北京,以及今年的三月在上海,你拍戏间隙有没有见到过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喻楠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印象中没有。”
她补充道:“进组拍戏的节奏都比较紧,上下班时来现场探班的粉丝数量不少,所以我不能保证他是否来过。”
池牧白了然,也没继续为难,换了另一个问题,“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来宜城拍戏。”
声音淡淡的,尾音泛着点儿空。
这话问的很肯定,不带疑问的味道,但喻楠还是配合回答道:“对。”
莫名的,谈话的节奏空了一瞬。
见池牧白迟迟没开口,喻楠追问道:“是他有什么别的问题牵扯到我们吗?”
池牧白把玩钢笔的手指一顿,公事公办道:“办案中,没法透露太多。”
还想再问喻楠几个问题时,却刚好有个电话进来,池牧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两下,抬眸,礼貌开口:“我接个电话,介意吗?”
喻楠摇头,“请便。”
池牧白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起电话,低沉带着点特有懒散调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扩散开。
这两天高强度拍戏进程以及私生叨扰让喻楠疲惫的身体到达极限,她偏头望着窗外的星星点点,想着笔录还未结束,强撑着睡意找出明天拍戏要用的剧本。
室内只剩下男人打电话时的低沉散漫音调以及空调微弱的出风声,随着空调风速,落地窗的纱幔小幅度的晃荡着。
喻楠手撑着脑袋一页页翻看着明天要拍的内容,耳边只剩下轻微的白噪音,慢慢的,紧绷许久的思绪开始散了,前几晚少得可怜的睡眠在这一刻疯狂叫嚣。
池牧白打完电话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室内灯光已经淡了下来,目光所及都是还没收拾好的包裹,满是抱枕的沙发中间有处小幅度的隆起。
喻楠柔顺的长发乖软地搭在身侧,露出光洁白嫩的小脸儿,睫毛微翘,红唇水润,冷灰色家居服下勾勒出瘦而不柴的曲线。
柔柔的暖色灯光下,莫名的温馨。
也莫名的,有些熟悉。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窗外不知从何时突然开始飘雨,影影绰绰的视线,缓缓的,面前安静睡觉的人和五年前雨幕中决绝离开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
下意识的,池牧白瞳孔瑟缩一分,喉结微滚,眸中神色晦涩不明,灯光勾出他空洞寂寥的背影,最终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径直离开。
连余光都没分给喻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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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光照进来的瞬间喻楠就睁开了眼,她茫然地看着客厅,十秒后才反应过来她搬家了。
搬家…?
模糊的记忆开始回笼,喻楠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昨夜和池牧白补笔录居然睡着了,还就这么大剌剌睡在沙发上。
她下意识看了看身上依旧严丝合缝的家居服,然后环视了刚搬进来的新家,空无一人的客厅向她传递了六个字——
你想得还挺美。
喻楠随意揉了把凌乱的长发,起身准备洗漱时才发现从身上滑落了条厚毛毯。
她捡起来看了眼,是个低奢男装品牌,全新,标签都还在上面。
昨晚收拾衣服的时候并未发现这个品牌,喻楠缓了几秒,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池牧白的。
喻楠将它叠好放在一边,出于礼貌,准备出门时她留了张便签贴在他的房门上,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在已经写好的“你”字下面多加了个“心”——
[谢谢您的毛毯,等干洗干净后再还给您。]
喻楠原以为换了新环境会失眠,莫名的,昨晚睡得还不错,监测睡眠的软件也显示她的深度睡眠有了两个半小时。
她平时睡眠很浅,深度睡眠基本都不到一小时。
今天开拍前,连化妆师上遮瑕时都夸她黑眼圈淡了不少。
今天拍戏任务不算很多,最后一镜结束后时间刚过十一点,喻楠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路过片场时被温瑾言叫住。
他递过去一包暖宝宝,“导演发的,让我给你。”
宜城进入十一月份后气温不高,连刮的风都有些侵骨子的寒意。
喻楠接了过来,淡淡道:“谢了。”
注意到她不错的精神状态,温瑾言轻轻啧了声,浅浅笑道:“搬新家了也不告诉我?”
喻楠淡淡弯了弯唇角,只是说刚刚才搬家。
不喜欢别人过多参与自己的私人生活,喻楠从不会说出类似于“有空来我家玩”这种话。
温瑾言想到之前的私生事件,多问了句:“这次租的的环境怎么样,是一层一户?”
喻楠说有两户。
温瑾言皱眉,“邻居是女生还是?”
喻楠摇头,“男生。”
温瑾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色,两秒后才笑说:“要多个心眼,跟不认识的人住一层不太安全,尤其还是男生。”
今天拍戏很是顺利,喻楠心情不错,难得多解释一句,“还好,那人我之前认识。”
语气里倒是没什么不满意。
认识的人。
温瑾言压下那点情绪,只是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保护好自己。
不太喜欢别人过问私事,喻楠只是淡淡点了个头。
正好副导喊温瑾言准备拍了,喻楠跟导演打了招呼就准备回家。
只要是拍戏期间,喻楠在饮食方面控制得十分严格。
但今晚拍了水下戏,能量消耗的比平时要快些,喻楠到家后就直奔冰箱拿了盒无糖酸奶出来给自己加餐。
冰凉的酸奶入喉,紧绷了一天的情绪有片刻放松。
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没完成,等洗完澡出来,喻楠看到沙发上叠放整齐的深灰色毛毯后才想起了什么。
她打开房门,果然,门上面贴了张便签,上面是男人遒劲好看的钢笔字——
[不用了,没了的东西我不会再要。]
“……”
第49章
最终喻楠还是买了条新的毛毯还给了他, 虽然她也不知道池牧白会将怎么处理她买的东西。
那天买好后喻楠直接挂到了池牧白的房门口,等第二天出门再看时袋子已经被提走了。
喻楠望着对面空荡的门把手,在内心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他收了, 不然又要多出一些牵扯。
就这样,两人真的开始了邻居生活。
和池牧白的日常碰面并不多,基本上一周都碰不到一次,不用多花心思去处理这段关系, 喻楠乐得轻松。
自从知道喻楠回宜城后,时恬就一天一个电话叫嚣着要见面, 剧组那边排的紧凑,喻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在确定定妆照只拍到下午五点时,喻楠给时恬打电话约了晚六点的见面时间。
喻楠这几年虽然没回宜城,但在外地和时恬见过几次,距离上一次见面竟也有八个月之久。
时恬现在在家里的公司学习业务, 家里有哥哥顶着,她过的还算松散。
因为喻楠身份问题, 两人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私厨, 时恬一见面就说她没良心,被喻楠哄舒坦后,她问起之前私生那件事, “后面怎么说?”
说起来喻楠后面也没再关注这件事了,她说等她回去问问池牧白。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时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东西?”
她瞪大眼, “回去、问谁?”
喻楠坦白:“上次私生之后我就不住酒店了,在剧组附近租了个房子, 结果阴差阳错的,池牧白是我邻居。”
等听完来龙去脉,时恬感叹:“你俩缘分不浅,一回来就有这么多纠缠。”
喻楠想到这个也很头疼,她说实话,“我本来想,回来就回来吧,就拍个戏就走了,最好是连面都别见到。”
现在倒好,从回来第一天开始,就没断过。
时恬挤眉弄眼,“怎么样?”
喻楠装作听不懂,“什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