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酒啊我兄弟?”
池牧白耷拉着眼皮,像是有点困了,“这么晚了喝个屁。”
那头嗤笑一声,“你跟我装啥呢,之前不是整夜整夜的喝酒?”
“……”
池牧白也没否认,他闷闷笑了声,下意识抬眸,发现喻楠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池牧白下巴微抬,“想一起去?”
以为这话喻楠不会搭,结果却听见她说:“一群老爷们喝酒没什么意思。”
两人出了电梯,谁也没先进屋,走廊暗暗的,两人相对而站。
池牧白今晚好像很有耐心,他闷闷笑了声,“那什么有意思?”
“一个人呆着有意思。”
喻楠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池牧白抽烟的动作一顿,他盯着喻楠看了会儿,终于,目光里掺了点别的情绪。
他走到喻楠面前,微微弯腰,视线在水润的红唇上停留一秒,然后挪到了唇边那一缕凌乱的发丝。
他开口,“喻楠,我有酒。”
“要不要去我家?”
对上池牧白稍暗的眼神,喻楠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等进了池牧白的家,晚风透过阳台的窗户拂过她的发丝时,她好像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这么多年,哪怕理性无数次占了上风,但她还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至少后天就分开。
今天是新年,就由着心走吧。
零点刚过,窗外都没什么人,喻楠放松地窝在沙发里,感受着阵阵微风。
久违的放松时刻。
不知道池牧白去了哪儿,喻楠借着酒劲叫了他一声,“池牧白?”
过了一会儿,池牧白才从房里出来,换了身低领的家居服,慵懒随性,他站在房门口,“什么事儿?”
喻楠看到了衣服下的肌肉线条,她别过眼,“大晚上的,穿成这样?”
化音刚落,喻楠忽觉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记忆回转,是她刚搬来第一天,那晚池牧白去她家做笔录,她也说了这句话。
想到这,喻楠情绪更淡了些。
池牧白懒懒扯了下唇角,没说话,他给喻楠倒了杯蜂蜜水,坐在她对面,手腕用力,缓缓推了过去,“喝点儿。”
喻楠直白拒绝,“不想喝这个。”
池牧白觉得这人喝醉后是不一样,见她的视线落在了身后的酒柜,他起身,给她拿了一瓶口感好的。
刚想给她拿个杯子,这人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
池牧白随她,重新在她对面坐下来时,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他垂眸看了眼,是胡杨,刚刚电梯里已经挂了,现在又打过来。
他再次挂断,下一秒,对面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倒是很有毅力。
池牧白接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胡杨嘿嘿笑,“想着你一个人,送点温暖。”
胡杨跟他很熟,直觉他今晚心情还不错。
池牧白哼笑,“滚一边儿去。”
说这话时,手指误碰,镜头一下翻转过去,池牧白不动声色地又将镜头转过来,当作无事发生。
对面,喻楠安安静静地小口抿着酒。
?
胡杨惊呆了,“你他妈干嘛呢?”
池牧白疑惑地嗯了声,装傻,“跟你视频啊。”
“你别搞。”
胡杨兴奋地站了起来,“你家里有女人,你出轨了?”
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喻楠浅浅抬眸,和池牧白对上视线。
池牧白骂他一声,“这个词儿你翻翻字典看看是他妈什么意思?”
胡杨是池牧白之前的战友,一直就觉得这小子感情方面有问题。
女人在他这里就跟夏天的蚊子一样,来一个躲一个。
胡杨嘿嘿笑,本来想说点吉祥话,结果跟兄弟插科打诨惯了,一开口就成了:“太激动了,不好意思,这不是看你身边姑娘没断过,卧槽不是,我说错了…”
池牧白没了耐心,直接挂了电话。
一抬眸,喻楠定定地看着他,“池牧白,你怎么不多叫几个人?”
?
池牧白看她一眼,觉得好笑,“我在哪儿多叫几个人?”
喻楠手托着下巴,“刚刚他们说,你身边姑娘没断过。”
池牧白盯着她,眼里多了点别的情绪,“没断过,然后呢?”
喻楠竖起大拇指,“比不了,你最有魅力。”
“……”
喝疯了。
池牧白拿过她手里的酒,手指还没碰到酒瓶,就被喻楠躲开了。
喻楠看着他,声音很淡,“拿过我的酒,然后呢?送给别人?”
这哪儿跟哪儿。
池牧白笑了,他难得多说一句,“别人说的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晚上温度低,池牧白伸手拿了床毯子搭在她身上。
电视机里,有一搭没一搭放着春晚,喻楠视线落在现在进行的歌舞节目上,像是看得很认真。
池牧白想起冰箱里还有速冻饺子,去厨房开火煮了两碗,回到客厅时,喻楠已经坐了起来,脸颊红红的,正在看小品。
闻到饺子的香味,她慢慢有了动作,等碗放到她面前,喻楠接过筷子,“你还挺有礼貌。”
“……”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欢快的节目声,喻楠坐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吃着饺子。
吃完五个,她放下筷子,把碗推到一边,继续看电视。
池牧白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吃饱了?”
喻楠抿了口酒,“我要控制食量。”
“……”
等池牧白洗完碗出来,喻楠手里的那瓶酒已经见底。
电视里正在放歌曲类节目,喻楠眼神迷离,思绪已经飘了很远,但她隐隐的有一种感觉:
这个年,好像也还行。
一瓶酒喝完,喻楠眼皮耷拉下来,彻底瘫软在地毯上。
池牧白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了下来,将毯子往上扯了扯,“送你回家睡?”
喻楠睁开眼,她像是认真想了会儿,“但我忘记我家密码是多少了。”
“……”
池牧白轻轻扯了扯唇角,“行,那就在我这睡。”
池牧白选了间带卫生间的客房,将人扶了进去。
自始至终,池牧白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喻楠酒品还行,喝多了不哭不闹,看上去比平时乖了不少。
打开加湿器,把乱飞的拖鞋整理好,刚准备离开,池牧白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住。
他停下动作,转过身看她。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拽衣角的力,喻楠将池牧白往下拽了拽。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失去平衡,池牧白被迫俯身,单腿跪坐在了床上,双臂撑在喻楠身侧,眉眼低垂,眸中是极深的墨色。
喝了酒的缘故,喻楠眸中仿佛浮了一层水雾,她看着他。
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池牧白先回过神来,他重新站起身,目光落到门外的灯光,声音有点哑,“喝醉了就好好睡觉。”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谁知下一秒,身后的人忽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直接张开手臂站在床上,她似乎是听出了门外电视上的春晚正在唱什么歌曲,甚至还跟着唱了两句。
“……”
池牧白无奈停下脚步,站在床边,“闹够了就下来,别摔了。”
似乎这话提醒了面前还有人,喻楠仿佛置于一片浓雾之中,失去方向,踽踽独行,客厅昏暗的灯光打在池牧白的背影上,像破碎中的一束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指引着她不断靠近。
反正也不会再见面了,对吧。
喻楠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轻了几秒,下一秒,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到了池牧白怀里,似乎是因为惯性,她缓缓伸手,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