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小姐呀,快进去吧,或者至少加件衣服,昼夜温差大,真的会感冒的。刚许少爷去遛狗,被狗扯进喷泉池了,回去那几步路,就开始发烧了。”她抖了抖手里的外套。
呢呢是只捷克狼犬,精力旺盛。
他那料子偏薄的衬衣,湿了怕是……咳,明
初压下自己匪夷所思的联想,装模作样关心一句:“苏老师今天不在,叫医生了没?”
佣人支支吾吾:“许少爷说不用,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好什么好,他那个人就会装13……算了我去看看。”明初拧着眉,一翻身从吊椅上下来,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裙子,两条腿又长又直,头发散下来,在背后铺展开,像浓墨倾泻而下,又像柔软的绸缎一般,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她正好回过头,唇红齿白一张脸,好看得像是画里出来的。
美好的东西很难不让人开心,小兰冲着小姐笑了笑。
“你也休息吧,不用管我了。晚安,小兰姐。”
小兰点点头。
十分钟后,明初沿着玻璃栈道去了小白楼,然后一路畅通地上了三楼,推开他卧室的房门之前她敲了三声,没人理。
佣人说他就在楼上,三楼就这么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于是她直接推了门,看看他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正好看到他从浴室出来,就裹着一条浴巾。
明初肆无忌惮地打量观察他。
端正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哦,没穿。
五官似乎像是照着标尺描画的,只一双眼显得有点骚气,抬眸看她的时候,明初下意识眯了下眼睛,腹肌很明显,他经常打球,热爱运动,嗯,好习惯。
没来由的躁。
空气静默了十秒钟。
“敲了半天门,你聋了?”
许嘉遇抓起睡袍胡乱裹在身上,对这个不速之客还反客为主的大小姐感到一种麻木的平静,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又无声地吐出来,勾着冷淡的唇角阴阳一句:“但你肯定不瞎。”
还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还不出去?”他仿佛一个老神在在的教导主任,莫名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人很想顶嘴。
嘴……他的嘴巴长得很有特点,唇珠饱满,唇色偏艳,长在男人身上多少会有些不合宜,但长在他那张脸上更丝毫没有媚态,反而更显得冷淡。
亲一下大概都是冰的,她无端出神。
片刻后她就回过神,今天莫名不爽,这会儿更烦躁了,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更来气,不仅没出去,还径直走了过去,手贴在他额头上碰了下。
低烧,还好。
许嘉遇突然抓住她手腕,眉目深沉,定定看了她片刻,表情略显严肃,欲言又止,到最后只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了?”
哪里都不对劲。
明初转了半圈眼珠子:“我也……发烧。”
“你再扯?”
“……”明初掰开他手,纤细手指戳了下他的胸口,“胸肌练得不错。”
许嘉遇:“……”这又是哪一出。
明大小姐从不委屈自己。
她的人生总结一下就六个字:我想要,我得到。
于是她直言不讳:“给我摸一下。”
许嘉遇那张死人脸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裂缝,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不可置信般确认:“嗯?”
第2章 一起被打死刷你爸的卡,咱俩一起被打……
2.
“刚真没听见。”他略偏过头,说了句。
哦?还转移话题。
没听见,所以不是故意半裸着给你看,没勾引你。
明初听懂了潜台词,顿时笑出声,其实她真诚请求呢,怪她平时阴阳怪气太多,报应。
她手指勾着他睡袍交叠的衣襟往里看了眼,啧,皮肤还挺白,薄薄一层肌肉,刚洗过澡,带着些微水汽,泛着点粉。
想摸,但她虽然脸皮不怎么薄,做事情还是讲规矩,她就像古代那个皇帝,发兵前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流氓硬耍,被老明知道得挨揍。
她借题发挥:“你聋了?还是你浴室开结界了?敲门声隔二里地都能听见。”
装逼遭雷劈知道吗。
他那脑回路也是清奇,如果不是他一脸坦然,她都要怀疑他此地无银了。
“……”许嘉遇今天第二次无语,问她,“你到底来干嘛?”
他以为她会说“这是我家我想来就来”,但明初只是说了句:“关心一下哥哥。”
只是她发烧发一半,突然注意到他第二次按耳朵了,脖颈后侧也有一片阴影,她直接凑近了看,竟然是一片红肿。
刚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他另一边对着她,她都没发现。
而且她稍微有点近视,偶尔戴戴隐形,觉得眼镜影响美感,宁愿每天朦胧着看人。
她不傻,差不多瞬间就想明白了,那点逗他的心思也没了,神色淡下来。
“我听说最近许应舟加入篮球队了,你俩打起来了?”
她拧着眉:“你耳鸣是不是?”
许应舟是许家的一个傻帽,抽烟喝酒泡妞的纨绔子弟,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啃老一辈子,但一想到家产可能会在未来被许嘉遇直接挖走一大块儿,就恨不得把许嘉遇除之而后快。
但那傻帽干啥啥不行,连打球许嘉遇都甩他八条街,大概率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或许也有许家人纵容的缘故,长辈们不好做得太难看,小辈就可以搪塞说不懂事。
许嘉遇蹙了下眉,掐了下眉心,神色变得有些烦躁,转身去找自己眼镜,声音却平淡:“看破别说破了吧,大小姐,知道你最近不爽,你有气撒可以换点别的消遣。”
明初抱臂看了他一会儿,轻哼了声,“谁跟你说我最近不爽?都没亲密接触过,少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许嘉遇再次用被雷劈了似的表情看着她,站得笔直。
*
“所以最后摸到了没?”
明初三天没上课,赵懿宁一大早就赶来学校,听她诉说了两句少女的荷尔蒙躁动期,耳聪目明又极其敏锐地步步逼问,审犯人技巧卓越,而且十分有毅力,审了两节课,什么都问出来了。
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儿,顺手剥了一瓣橘子,尝了尝有点酸,于是塞明初嘴里。
困成王八趴那儿眯着的明大小姐被酸得直接变异,赵懿宁笑得前俯后仰,顺便吐槽:“许嘉遇就像那种冰箱冻了仨月,冻得邦邦硬的美人鱼,拿出来解冻都得等八个小时,再有性/欲那也冻凉了吧,你是真饿了。困成这样,你把他睡了?你俩通宵了啊?”
“……?”
明初醒了,脑袋从课桌上支起来:“你这形容有点惊悚了吧。他除了不爱说话目中无人有点装逼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赵懿宁瞪大眼,扒拉她眼睛强迫她也瞪大眼:“宝儿,你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
许嘉遇和明初俩人性格脾气观念还有生活习惯可以称得上南辕北辙,俩人从小就认识还住同一栋别墅,但她家足够大,所以俩人的交集十分泛泛,比如司机排不开的时候俩人一起上下学,以及一起写作业……
互相了解彼此十分有限,大概属于熟悉的陌生人那一挂。
明初偏过头,却正好看到窗边一个身影过去。
她走了下神,盯着看了几秒钟。
对方似乎感觉到视线,走过去几米远,又折回来,手扶在窗边,隔着一个课桌的距离安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一根皮筋儿。
“掉我床上了。”
他那语气配上那那张脸,十分的正直。
但好几个人突然回头看他俩,像是在琢磨这句话的信息量。
明初莫名有一种被报复了的错觉。
这狗莫非是个假正经?
赵懿宁在旁边笑出声,手搭在她肩上:“啧,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我们宝贝耳朵红呢!”
许嘉遇给完就走了,单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跟同行的人在聊数学题。
明初:“……”
俩人不一个班,同一层楼,挨着,她八班,他九班。
“气的。”明初低着头看了一眼皮筋上的小挂件,看到上面趴着一个蜘蛛,吓得手一抖掉桌子上,再一看,假的,迷你仿真的,一根透明细线挂上面的。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气笑了。
她突然站起来,出了教室。
赵懿宁喊了句:“哎,快上课你干嘛去?”
课间操刚结束,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操场回教室。
离上课时间还有七分钟,下节课是班主任老周的万恶数学课,而月考大家刚刚考出班级平均分全年级倒数的的成绩,九班整间教室都透着末
日到来前自由亢奋破罐子破摔的氛围。
教室门“嘭”地一声,被一把推开。
明初长腿迈动,气势汹汹绕过讲台,气氛霎时凝结了一瞬,半数人对明大小姐给予了注目礼的尊重。
毕竟明德私立是明家的独资产业,这学校还真是明家开的。
只见明初一把攥住第一排靠窗大帅哥的衣领,把一根皮筋抵在他眼前,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微微眯着眼:“许嘉遇,你真当我不舍得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