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堪许却忽然偏过了头,“你会照顾我?”
“你这不是废话嘛。”
弟弟病了,家里又没其他人,她这个做姐姐的能不照顾他吗?
她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恩将仇报的坏人。
…虽然刚刚发生的事令阚婳很想许下愿望,让弟弟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霍堪许:“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不能。”阚婳把弟弟的浴巾连同以前的睡袍一起塞到霍堪许手里,“洗完再出来和我说话。”
“……”
好不容易将这尊大佛请进了卫生间,阚婳耳边终于清净了会儿。
这次弟弟折腾到半夜,衣服还全都湿了,总该留在这儿过夜了吧?
阚婳抽空看了眼手机,发现姑母发来了新的消息。
[婳婳我们这边飞机已经落地了,现在就等你姑父去公司交接好工作就能回家了]
[可能要后半夜才能到家,如果回得晚的话不用等我们]
阚婳读完消息后有些小兴奋,终于可以团圆了!
这样想着,阚婳扫了眼周围弟弟房间的陈设,暗下决心。
——今天她势必要把阚栩留下来!
霍堪许洗澡的速度很快。
这个卫生间里男士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一眼望过去就能猜到之前应该是有男人在这里常住。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霍堪许有些不爽。
他将手边的浴巾最后折了折,擦掉脖颈间的水珠后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这间房是独立卫浴,朝向为南,风水和阳光都是极好的,即便到了更深露重的时候也没有阴湿气息。
只是…这个屋子里多了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有事吗?”
“等你呀。”阚婳乖巧笑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霍堪许的声音裹着些戏谑,“不害羞了?”
阚婳:“……”
果然,一提到这个小天鹅的脸又开始变红了。
瓷白的皮肤下透着清浅柔软的粉色。
一逗就有反应。
有点可爱。
霍堪许乐此不疲地挑逗着小天鹅的底线,“不是刚刚还跑得这么快?”
“好了你不许说了。”阚婳咬了咬腮帮子,看起来有些负气,恶狠狠道:“敢把这事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不说出去。”
霍堪许将手上的毛巾扔进脏衣篓里,湿润的碎发垂落几绺落在眼前,他的眼底却是比黑发更加望不见底的颜色,“万一他们都觉得你可爱来逗你怎么办?”
“可爱?”阚婳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觉得这是可爱?”
“不然呢。”霍堪许今天晚上似乎比平时更加活跃,望着小天鹅羞愤难自禁的模样,他心底那股奇异的欲望愈盛,笑她,“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阚婳冷笑一声,“阚栩我告诉你,你完了。”
霍堪许有片刻的迟疑。
这么生气也不连名带姓地叫他…?
果然。
她还是不舍得说他。
然而下一秒,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霎时被黑暗淹没。
阚婳和霍堪许都是一愣。
“姐姐就这么报复我?”
黑暗当中,霍堪许的声音竟奇异般因为笑意而听起来有些宠溺。
阚婳也愣了,“不是我……”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这可能是别墅的供电问题。
“你别慌。”这时候阚婳自觉要承担起一个作为姐姐的责任,在床上摸起手机,“我去看看电闸是不是跳掉了。”
“我不慌。”霍堪许的嗓音混着笑,语调暧昧,“毕竟我都在姐姐家里了,姐姐要是想对我做点什么,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26章 第26朵花 “这样逗逗耳垂就又红了起……
弟弟这话在阚婳听来只觉得非常阴阳怪气。
他不会还在记仇吧?
“我是不会把你送到阪阳私立的。”阚婳说这话是想让弟弟放心。
现在是晚上, 何况阚栩已经起了戒备心,她哪有能耐把他打晕了送过去?
霍堪许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
“我都在你家了, 你竟然还惦记着这事儿?”
什么你家我家的。
阚婳不懂弟弟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 但姑父姑母马上就要回家了, 她只想让家里和和美美的,并不想和弟弟在这个问题上闹得不愉快。
阚婳低头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切开话题:“家里有临时的电源,我去开一下就行了。”
她竭力在弟弟面前表现出一副自己非常靠谱的模样。
霍堪许不置可否, 从喉咙里轻哼了一声, “嗯。”
阚婳回过头, 刚走两步就察觉到什么沙沙的触感缠绕到了她的胳膊上, 像是某种蛛网生物不断往上攀附, 她瞬间头皮发麻, 闭过眼用力地甩手,“阚、阚栩你快帮我看看手臂上的这是什么东西!”
霍堪许抬眼时眸光锐利,只是半息后就流转成了淡淡的无奈,“窗帘咬你了?”
…窗帘?
阚婳睁开眼睛,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变异生物, 只有走廊当中半掩着的窗帘被夜风偶尔吹起…倒是她自己疑神疑鬼了。
霍堪许眄着阚婳呆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望窗帘,又看看自己,抿着小嘴有苦难言。
老实巴交。
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他看穿了阚婳的恐惧,干脆放下了手机, 耐心逗她,“这样,叫声哥哥, 就陪你去。”
倒、倒反天罡。
阚婳攥起小拳头,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弟弟懒洋洋的声音欠儿吧唧地传来,“诶,后面有人和你打招呼。”
“呜。”阚婳呜咽一声,掌心瞬间渗出了冷汗,整个人僵了似的伫在原地。
见阚婳实在害怕得紧,霍堪许都有些不忍心逗她了,“我还以为姐姐神通广大,什么都不怕呢。”
占了他那么久的便宜心里也没个数。
“人无完人。”阚婳心有余悸,随口敷衍了句。
见霍堪许走近,她非常自觉地捏着霍堪许的衣袖藏到了身后,磕磕绊绊地怂恿,“走吧,我们一起去。”
霍堪许偏过头轻笑了声,哂她,“出息。”
两人相携走过长长的檐廊,阚婳的上半身几乎紧紧挨着霍堪许,紧张道:“刚刚过去的什么东西?”
“竹影。”
“可它为什么会动?”
“因为有风。”
阚婳将信将疑,“好吧。”
檐廊很静,静到两人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阚婳的脑袋堪堪只齐霍堪许的肩侧,从他的角度望下去,少女一双明眸当中顾盼出疑神疑鬼的怯怯,娇润的唇瓣无意识抿起,沐浴过后带着清新玉兰香气的长发藻亮绒软,不时蹭过霍堪许的手臂,勾得他喉口发痒。
“咳。”
霍堪许收回目光,扫过窗外静影沉璧的美景,倏而问道,“你明明不缺钱,为什么还要接下这份工作?”
“工作?”阚婳懵懵地抬头,恰好碰上弟弟自上而下睨来的眸光,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思远道'还是……”
“替我父母…看着我。”
犹豫半息,霍堪许终究还是把“监视”两个字咽了下去。
阚婳愣了一下,“你是说我这些天一直在替你父母工作…为了钱?”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
毕竟在霍堪许看来,出卖劳力,获得报酬,钱来的干干净净,实在是一桩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他们没给我钱。”阚婳的眼瞳黑白分明,即便在昏暗的环境里霍堪许也能看到她湿亮的眼底,“我也并不缺钱。”
弟弟怎么能觉得她是为了钱才来关心他…或者说是看管他的呢?
阚婳心底有些伤心,但她还是收拾好了情绪开口,“我也只是关心你,这些感情——”说着,阚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用金钱衡量。”
她的眼底实在太过坦然,那双乌润的眼瞳里似乎还有颤抖着想要申清委屈的倔强和不甘。
像是一株独立幽涧的白玉铃兰,有风拂过便读出淡淡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