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婳一脸懵地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转回身子,就听见身后的人带着并不寻常的克制和喑哑开口,“别动了。”
阚婳不明所以,“为什么?”
她的睡裙柔软贴身,霍堪许只要目光一落就能看到那截被布料半遮半掩着的、难盈一握的纤腰,那个晚上的旖旎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朝他倾泻而来。
空气中甚至还浮动着她沐浴过后的花调香味。
在这狭小的暗室里不显得清新,反而馥郁香秾得令人口干舌燥。
霍堪许心猿意马,随口敷衍了句,“太挤了。”
“喔。”阚婳叽里咕噜地应了声,听起来有些小窝囊。
还没等霍堪许的心放下去,小天鹅又嘀嘀咕咕地开口了,“可是你的皮带硌得我有些难受。”
霍堪许:“……”
草。
他今天根本就没束皮带。
第27章 第27朵花 “告诉那个野男人,不用替……
宁宇涛按照霍堪许给的地址从酒吧赶过来的时候, 被保安拦在了半山腰,他只好重新打着这个手机号过去,“老大, 保安不让我进。”
霍堪许看向阚婳, 阚婳要霍堪许开视频。
最后两个人艰难地借着光, 在保安面前刷脸让宁宇涛进来了。
还开着视频的宁宇涛非常震惊,环顾四周这闹中取静的园林造景, “崇山叠墅诶…老大这是你新买的房子吗?”顿了顿,他的神色变得更加难以置信, “还是给咱姐买的呀?”
“别说废话。”霍堪许淡淡地翻了个白眼, “三分钟到不了你就有事了。”
跟着霍堪许的指示, 宁宇涛最后在壁炉后面的那扇隐形门找到了两人。
“你们这……”宁宇涛迟疑了一下, 回过头去找霍堪许, 轻声询问:“是小众癖好玩脱了吗?”
这地方会更刺激吗?
霍堪许都懒得给他正眼:“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把嘴巴锯了。”
虽然阚婳并不喜欢弟弟和宁宇涛这类整天出入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 但这一次宁宇涛二话不说就来帮了弟弟,阚婳对他的印象也有所好转。
她从橱柜里拿出了姑父的龙井茶饼解茶,转过身一双乌润的眼瞳如春风翦水,“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宁宇涛笑笑,刚想坐下就听见霍堪许不冷不热的声音淡淡响起, “他等会儿还有事。”
“……”宁宇涛坐到一半生生重新站了起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弱声反驳,“我等会儿哪还有事啊?”
“是吗?”霍堪许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咬词:“你真的,没事吗?”
宁宇涛:“……”
他应该, 有事吗?
阚婳发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她捧着手上的茶饼,好脾气地看向宁宇涛:“事情要紧吗, 喝杯茶的时间不耽搁吧?”
宁宇涛僵到一半的脸重新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对对……”
还是咱姐善解人意。
“很急。”霍堪许漆黑的眼眸自下而上扫过他,语气陈笃:“是急事。”
阚婳抬眼去看宁宇涛,“宁宇涛?”
“……”宁宇涛的屁股在沙发上三起三落硬是没坐上,目光隔空同霍堪许交锋片刻。
末了,他忍辱负重地开口:“行,我有事。”
喝吧活爹。
给你小气的。
望着宁宇涛离开的沉重背影,即便迟钝如阚婳也终于察觉到了,“你把他气走了。”
“嗯。”
霍堪许不以为意,“他喝不惯这么贵的茶。”
“你不能这么对自己的朋友……”阚婳刚想教育弟弟不可以不尊重自己的朋友,话还没完,就听见霍堪许如常接续起了自己的话,“他只喜欢喝酒。”
阚婳:“……”
好吧。
霍堪许看着阚婳已经熟练地热起了茶具。
“你还会泡茶?”
阚婳点点头,“会一点,以前爷爷喜欢喝茶。”
“那怎么没留你那个好朋友进来喝杯茶?”
霍堪许这句话来得没头没脑,阚婳抬起头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弟弟口里说的“好朋友”是董怀泽。
“他喝过了。”阚婳耿直地开口。
“嗯。”霍堪许不咸不淡地应声,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微敛,“我不喝了。”
阚婳不由得疑惑:“你怎么了?”
“我不像他。”霍堪许半是开玩笑地开口:“我可不舍得让姐姐这么累。”
…这是你的台词吗阚栩。
“我请人家喝茶是应该的。”阚婳耐心地和他解释,“家里进了小偷,是他帮我们检查加固的门窗,否则今晚谁敢睡在这儿?”
“要找小偷,问问那个不就好了。”说着,霍堪许偏过半刻的目光,邃利的眼瞳带着点光,望向阚婳身后。
马头墙上攀满了蓊郁葱绿爬山虎,还有一些流水似的从黛瓦檐角轻轻泄下,只是很少人能注意到在黢黑的爬山虎丛间有个正在运行的摄像头。
那是阚婳之前网购装上去的监控,虽然姑父姑母和她的手机里都能够通过这几个监控看到实时的动态,但阚婳缺少经验,找的角度并不是很好,警察侦办过后也放弃了这个角度的监控。
她没想到弟弟能注意到那么细节的地方,便问:“你要看监控录像吗?”
霍堪许从喉咙里哼出一声慢笑,淡淡落声,“行啊。”
阚婳将霍堪许带到了书房,姑父和姑母偶尔会联机打打端游,所以家里的电脑配置都非常高。
将监控自动保存的录像移到文件夹里后,阚婳又给霍堪许找了个凳子,“你坐在这儿吧。”
两人挨得近,起先看得都挺认真。
只是阚婳今天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喝了酒,落水的惊吓过去后,现在闲下来那点困意和酒意就一点点爬上了她的眼皮。
她蜷在电脑椅上,披肩盖着膝盖,一点一点的又开始小鸡啄米,最后脑袋直接栽了下来。
好在霍堪许反应快,余光瞥见在她倒下去之前把人抱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动了动,却没醒。
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毫无防备地继续睡了过去。
霍堪许低眼,掌心半掐半托着她柔软纤细的脖颈,像是温驯无害的食草动物献出它最脆弱的部分,霍堪许的大拇指腹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皮肤下随着心跳脉动的节奏。
睡这么死。
真行。
得亏今天遇到的是他。
霍堪许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房间后,又出来重新打开了电脑。
修长的手指映着屏幕盈润的微光,他一手骨节微屈托着腮,另一只手在接触屏上不断地划动。
**
阚婳迷迷糊糊睡醒过来的时候,屋外隐约传来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
他们刻意放低了声音,呢喃着用熟悉的申城话交谈。
像是童年以倒带的方式重新在她耳边播放,阚婳坐起身,心跳快了两拍。
她下床趿着脚上的拖鞋小跑了两步,却又在靠近房门时有了片刻犹豫。
有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受不断在她胸膛之间膨胀发酵。
阚婳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房门的把手。
房外的交谈声骤然一停。
记忆当中总是要她抬头才能看见的姑父姑母,现在阚婳也能同他们平视了,这让她有一种时空被扭曲的错觉。她惦念了那么久,等到姑父姑母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阚婳反而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害怕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姑母。”她听见自己的尾音像是踩不着底似的抖了一下。
“婳婳。”看到女孩出门,阚清婉眼里霎时有了泪光,她上前两步把人抱进了怀里,“好孩子,你受苦了。”
“都长这么高了。”樊逸城也上前摸了摸阚婳的脑袋,眼里都是欣慰,“以前在照片里看都没什么感觉,现在才觉得我们婳婳真是长成了大姑娘。”
被姑母抱在怀里的时候,阚婳终于觉得一切变得温暖而有实感,她弯起一双清黑的荔枝眼,笑吟吟地叫人:“姑母,姑父。”
就像是含着一块糖,心里也甜津津的,幸福得快化了。
“婳婳你是不知道你姑母。”樊逸城有些无奈地摇头,“航班晚点,你姑母说什么都要改签,我陪她倒了三班飞机才到申城,等回了家又说怕打扰你睡觉,非要在外面等。”
阚清婉闻言马上捂住阚婳的耳朵,瞪了樊逸城一眼,“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呢?”
接着她二话不说先捏了捏阚婳的胳膊,“瘦了。”又弯下腰要去看阚婳膝盖,“之前你说膝盖受伤……”
阚婳急忙扶起阚清婉,“早就好了,连结的痂都掉了。”
“我就说,孩子自己在家能照顾好自己。”樊逸城闲闲开口,“你现在相信了吧?”
“那是因为她随我。”阚清婉很不服气,“婳婳从小就懂事又机灵,倒是你那时候总带她出去鬼混。”
“又赖我了?”樊逸城不甘示弱,“婳婳小的时候有多喜欢黏着我……”
阚婳被姑父姑母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可是他们的话题却无一不是围绕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