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在桌下隔着裤腿蹭过他的腿,琥珀色眼睛凛凛一闪,嘴角勾起,带着眼尾的涡向上荡。
“许薇。”他叫她,声音有些低哑。
“嗯?”她垂眼,在桌下越蹭越往上。
裴泽廷放弃地低下头,把双眼埋进了她的指背,在黑暗中深吸了口气。
“你的脸真热。”许薇看着他的头顶,手指被捂热后问,“什么时候上菜?”
裴泽廷现在完全没有胃口,只想吃她,嘴上说快了,一边抓着她的手不放,呼吸着皮肤上熟悉的味道。
许薇很快厌倦了饿着肚子调情,好几次想把手收走,裴泽廷完全放不开。
终于等到有人上菜,他才不情愿低松开手,靠回椅背上。
香香的烤猪肋排在炙热的瓷盘中吱吱作响,他把最大的一块放进她的盘子里。
许薇迫不及待地切了一截,正要往嘴里塞。
又有人敲门。
得到裴泽廷许可后,拉开一个小缝,“裴先生,裴鸿坤先生在楼下包厢用餐,想见您一面,请问方便吗?”
听到这个名字,许薇的视线从油亮喷香的猪肋排上移开,转到裴泽廷脸上。
裴泽廷让他先把门关上。
许薇语速很快地问,“他怎么在这儿?”
裴泽廷想握她放在桌上的手,她却往后一靠,手收到桌下,看着门外眼睛飞快地眨动。
“我让Judy先带你回车上。”
“我还没吃呢。”
还想着吃,说明状态还好,“那让她上来。”
“你要去见他?”
人都追到这儿了,再躲着说不过去。
“我跟他聊两句就回。”
“能不能不去?”
许薇低落的时候很明显,缩在角落里人都变小只了。
裴泽廷没办法,叔父想见他,会不择手段到底,到时和许薇碰在一起就不好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安抚地吻她的鬓角,被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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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鸿坤还是老样子,比裴鸿铮要精神挺拔很多,轮廓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
二三十年前,他最风光的时候,说到鸿晟的赌王,不会想到他爷爷也不会想到他父亲,只会想到是他。
这间包厢没有窗景,光线暗些,裴鸿坤身边坐着位三、四十岁的女人,丰满高挑,聪明有活力的面相。
他们应该吃到一半,桌上的菜看起来很清淡,没有点猪肋排。
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他的行程,在这儿守株待兔。
这对裴鸿坤来说不算难事,毕竟,13岁那场绑架大概率出自他之手。
侍者拉开椅子,裴泽廷坐下,“这么巧,叔父也来这儿吃饭?”
裴鸿坤笑了,眼尾挤出炸开的鱼尾纹,“想见你一面比见你爸还难,最近这么忙?”
裴泽廷就用那些公开的繁琐公务敷衍过去。
侍者给他倒茶。
“再忙,也要留时间给家人,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裴泽廷点头,干脆地承认。
裴鸿坤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语气中多了些玩味,“还是老熟人的女儿,怎么不跟叔父说,这是好事啊,我也算你们半个媒人......”
他和许薇在一起后,恋情保密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被裴鸿坤发现。但现在,鸿晟大势已去,叔父也不是从前叱诧风云的赌王了,要靠近他和许薇都有些难度。
裴泽廷轻描淡写地谢了叔父关心。
不想许薇的名字出现在对话中。
裴鸿坤是老狐狸了。
女人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但许薇,准确来说——许薇的母亲,可不是什么小问题。
狡猾的女人。
“你们两个缘分能续上,我还真没想到,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您也太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裴鸿坤听出他不耐烦,只是笑,“人老了就是这样,你不会嫌叔父烦吧?”
他知道俩人至少四年前就勾结在一起了,没想到这侄子还是个纯情的。
裴泽廷笑而不语,裴鸿坤也就追问不下去。
他这次来A市见裴泽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他开绿灯,让鸿晟和誉宁搞点合作,xi点流水,要是能参与几个头部项目,就更好了。
但这些都不是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
年轻的侄子坐在对面,面前的茶没有动一口,平静、英俊的面孔映在水中,无需修饰的矜贵,举手投足克制十足,毫无破绽,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很难在他面前掀起波澜。
裴鸿坤放下手中的杯子,推远了些,一旁的准三姨太察言观色,忙命人斟满茶水。
今晚应该很难谈成什么。
裴鸿坤又扯到他二姨太生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裴卓声,“不堪大用,太浮躁,跟你根本没法比,所以鸿晟啊我还真不知道要交到......”
裴泽廷懒得跟他兜圈子。
他坐在这里,满脑子都是许薇让他别走的样子,觉得自己真不该走,看着裴鸿坤的嘴一张一合,终于打断。
裴泽廷夸裴卓声有投资眼光,作风也很有魄力,“您应该多栽培栽培他。”
裴鸿坤听着,话在心里绕了几圈,刚想问他前段时间去苏黎世有没有碰到裴卓声,裴泽廷却没有留接话的机会,“叔父也要多关心他,等爸爸身体好些,我们再聚。我还有重要的人在等,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起身,门拉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裴鸿坤方才还挂着笑的脸瞬间拉下来,三姨太要帮他顺气,被一把挡开。
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他们不打算让他分誉宁的一杯羹,他也不会让他们过得太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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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廷回到包厢时,许薇已把猪肋排吃得只剩最后一根。
见他进来,她抬头,嘴边沾了一圈酒红色酱汁,“裴鸿坤挺能活的,居然还没死。”
“......”
她低下头,越嚼越用力,几乎有点血腥。
裴泽廷心情复杂,坐在对面,看着她一点也不开心地把猪肋排全吃了。
他再也不希望裴鸿坤这三个字传进许薇耳朵里了。
吃完甜品,许薇的心情又恢复了七八成。
回家路上,两个人像从未冷战过,依偎在车后排。
裴泽廷紧握着她的手,觉得有必要关心下她的心理状态,“许薇,你最近还有做噩梦吗?”
许薇头歪在他的怀里,左右摇了摇。
窗外浓郁的夜像黑暗的海水,灯光乱晃,一只手紧紧扒着船沿,船上的人回过头,一张熟悉但狰狞的面孔。
梦是假的,但裴鸿坤绝对不是给她买漂亮裙子,带她去酒店吃猪猪流沙包的好叔叔了。
裴泽廷把她的手牵到眼下,亲她手肘内侧。
她看着他闭眼落在自己手腕的吻,“你老了以后会变成他那样吗?”
裴泽廷睁眼,很慢地转过脸,“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都姓裴而且,”她说到一半,卡壳,看着窗外沉默了。
“你在想什么?我跟他完全是两种人。”
“好吧。”
“你担心这个?才不想——”跟我公开,跟我永远在一起。
许薇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窝回他怀里打开手机,微信一串震动,吓得她划出去,点开抖音。
回到家,许薇踢掉鞋光脚往里走,被裴泽廷拉回来穿拖鞋。
他故技重施,把她外套脱掉,吻在温热的后颈,有些迟疑,但冲动已经率先布满了许薇的皮肤,手在她背后箍紧。
很久没有,许薇也饥渴了。
她是肉食动物,长期吃素不行,敏捷地转身,把手抽出来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用力吻住他,简直像要掠夺猎物的呼吸,剧烈得让人一时接不住。
裴泽廷稳稳拖住她的腰,低下头迎合她的吸允。
宽和寂静的走廊此时变成了回声的玩具,温暖地通向悸动之处。
接吻和蹭,两个人的体温融化在一起,裴泽廷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他和许薇就应该这样,亲密无间,情投意合,意乱情迷。
许薇的手在他身上百无禁忌地乱摸,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让他感到这样安全、温暖和情欲涌动。
只要有许薇在的地方,都是很好的。
不会失眠不会空白,也不会黑暗。
许薇的头发像温暖的沼泽,眼睛像明亮的湖泊,嘴唇像柔软的果实。
身体贴在一起,许薇靠在枕头上,腹部小丘一样拱起,腿也张开。
裴泽廷一手扣住她的腿,一手去够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