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喜欢的影视剧吗?”
“唉?你怎么看待男女关系呢?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啊?”
问这么多,常师新一个没回,但也没生气。
奉颐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紧挨着程云筝,偷偷地笑。
——你看,我就说你套不出他的话吧?
程云筝人生头一次社交滑铁卢,搂着她的肩膀,抬头望那并不存在的星辰,叹口气:“我心疼你,成天跟这么个怪物相处,不容易。”
玩手机的常师新瞪了他们俩一眼。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靠在椅子上,静谧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没到点儿,烟花也不能放,程云筝还勒令大家今晚谁也不能看春晚。
瑟瑟风寒,远处杂草堆上是下过的未化的积雪,在露营灯的折射光中微微泛着亮银。
奉颐目光散漫,靠在程云筝肩上瞧着那处半晌后,忽然很真诚地开口道:“希望下一次我们再坐到这里,是所想已事成。”
常师新勾唇,笑了一声。
程云筝说:“肯定会的。老子就不信,还混不出头了!”
奉颐点头认可。
三个人一起干掉了杯中酒。
又过了会儿。
威士忌的酒劲儿上来,身体终于是暖和了些。
奉颐开始头晕目眩时,程云筝再次出声打破了大家的沉寂:“我们老家那边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聚在一起跨过年了,那就算是歃血为盟的结义弟兄了。”
奉颐:“……”
不知道这厮又要作什么妖。
“既然是兄弟,那咱们就一人来一件最近发生过的大事儿。必须要大事儿,对兄弟不能敷衍!”
奉颐顿时明白过来。
这厮不死心,还是奔着常师新去的。
她装模作样地点头同意。
程云筝为表明态度,说那他先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林越航,在美国,有未婚妻了。”
“人未婚妻前段时间来找我,见到我后特别惊讶,大骂我是个怪物,是个连婊/子都算不上的贱/人。”
话一落地,悄然无声。
常师新喝酒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住,奉颐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程云筝。
玩这么大……
程云筝手掌放到唇边,对着空旷原野大声喊道:“可是程云筝才不是贱/人——”
说完后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察觉周围异常沉默,怪异地垂眸,却见她一脸沉重,好笑地揉了揉她头发:“干嘛?”
“……你骂回去没?”
“没。”程云筝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女孩子从小被培养出的思维就是婚前靠爹,婚后靠丈夫,做出这些事,也在情理。”
可奉颐却听出他话中诸多的无奈与自嘲。
怕不知哭了多少回。
程云筝却乐呵呵地拍她,冲她挤眉弄眼:“该你了。”
奉颐勉强回神,脑袋转了转,一时还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事儿很重要。
在她的人生里,如若不是选择进入演艺圈,也许一生都会过得平安顺遂,且享有盛名。
她只能望着天,想了想,说:“我啊……我在天上有个朋友,待会儿就要给她放烟花看的。”
她最喜欢烟花了。
这句话成功让程云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赶紧踢了踢常师新那方桌腿:“那……常sir,你呢?咱们俩可都交底裤了啊,你不能不合群。”
常师新白程云筝一眼。
真服了这祖宗。
一个玩得比一个大,常师新被高高架了上去,这时候也只能挑挑拣拣地选上一个最能过场面的。
他说:“我有个死对头,叫刘斯年,就是他联合一群人把我踢出的华诚。前两年,就是刚找到奉颐那会儿,他听说我还在捣鼓这行,就雇了一群人,在我回家的必经路上堵住了我……”
那天他被揍得遍体鳞伤,最后为首那人踩着他的胸膛,朝他吐了口唾沫,说:你要是再不退圈,今后我每天都来,你去哪儿,我他妈跟你跟到哪儿!赶紧滚蛋!听见没有?!
“之前一直犹豫,狠不下心,这事儿发生后,我当天就给你打电话,将你送给了赵怀钧。”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无比坚定。
他就是要在这个圈子里生根、发芽,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往上爬,然后站在最高的地方,碾死这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蝼蚁。
虽死不悔。
奉颐也想起来了。
所以那天被骗到茶室,一进屋,便撞上了赵怀钧。
所以,那天常师新当真是被人揍了一顿,后来她又打上门,对着他哐哐一顿猛揍。
这日子真是各有各的惨法。
加害者奉颐此刻吸了吸鼻子,绽放出一丝灿烂的标准笑容:“我们放烟花吧,好吗?”
话题转移得太生硬。
常师新冷嗤一声,随她去。
程云筝挖到八卦,今晚总算不是空手而归,低头抬表看了看时间,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拍手,说走咯!放烟花去了!
五箱最大的烟花被三个人合力搬到最广阔的地带。
程云筝用导火索做助燃物,将五箱烟花引子连成一线,最后点燃。
滋啦一声闷响。
几束光芒同时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天空,划破黑色的幕布,怦然炸开。一瞬之间,五颜六色的光辉映衬着人脸,轰然将三人四周的清寂悉数散开去。
周围草木辉映上烟花的斑斓,每个人的眼眸子都亮晶晶的,有一束小小烟花在眼底一次次绽放。
“烟花里面有烟花神,快许愿啊——”
说完程云筝双手朝天,蹦跶着大喊:“希望程云筝早成影帝!”
奉颐也跟着双手合十,喊出:“希望奉颐红遍大江南北!”
话落后,两人身旁突兀而不合群地死寂无声。
程云筝轻啧,正要回头训那不解风情的人。
然后便清清淡淡传来一句——
“希望常师新这个名字,名扬后世。”
程云筝一听,笑了,故意跑过去挤兑常师新:“哟,常sir,搞了半天您才是野心最大的那个呐!”
常师新无所可否。
新年的倒计时终于开启。
奉颐在一片热烈中,转身去拿仙女棒与烟花棒。
这一年,他们都意气风发,以为自己鹏程万里。
奉颐路过木桌子时,发现自己的手机频幕亮着。
是有人同她打电话过来。
她在北京空无一人,与秦净秋也断联多年,此刻能有谁与她贺新?
她拿过手机,看见“金主bb”几个字时,些许意外。
她刻意慢吞吞地接了起来。
那边常师新正和程云筝拌嘴,赵怀钧听见,随口问了句:“干嘛呢?这么热闹?”
可奉颐听着,他那边的动静不比她差。
她说正在和朋友玩烟花。
赵怀钧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然后和和柔柔地问她:“有没有想我?”
他难得这样肉麻直白地说情话,奉颐笑,却还是避开直面回答:“赵老板,半个月前您从我床上走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的情况是,进行中时,奉颐在他身下埋怨了一句他不知节制。
毕竟隔壁还有邻居,他这样勾引,只会弄得彼此辛苦又压抑。
她这样随口一言,他却俯下身,拥着她慢慢地亲吻回味,说了句令她终身难忘的话——
“我就是想曹得你今后觉得跟谁都没意思,除了我。”
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时情热冲动,还是他这人深深埋藏在骨髓里的浪荡与桀骜。
但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专属彼此的默契,赵怀钧自然明白她指的哪句话。而且她在提醒他,他们不过分离半个月,相比起原来动不动半年就不见人影,已经是亲近了很多。
电话里传来他两声轻淡的笑。
“你猜我在哪儿?”
奉颐很直接:“不知道。”
“你回头。”
三个字,仿若铁锤,锤得人心脏一坠。
奉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立马就转了头,转头的时候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