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太子’突然冲进来。”
“怎么说呢,当时就像演电影一样,就那种灾难片里的男主角,会把所有人救出去开挂的那种!”
“他真的好帅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杨雪意才算明白,昨晚上出事后,端方生物那位蒋总的独子第一时间冲到了端方生物女员工所在的安置帐篷确认大家安危。
“他真的好好啊。”
“当时感觉他脸上超紧张的,是真的很替我们担心那样,帅的真是毫无死角,人身材也很好啊,腿又长又直。”
卢林撇了撇嘴:“之前谁说他长得好是我叔叔滤镜的?”
“而且人家好负责啊,都提前知道我们女员工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女同事看向杨雪意,“他进来看了下,马上就知道缺了个人,问我们缺的人到哪里去了。”
杨雪意愣了愣,反应过来缺的那个人是自己。
“我和他讲了,你住在女医护人员的帐篷里,他叫我们自己注意,会安排个人守夜,然后立刻调头走了。”
“和一般人不一样,感觉是真的很关心我们员工的安危,像是对自己家人那么重视,当时发现缺了个人,他脸色难看到不行,看起来急死了,只想急着去求证你的安危一样。”
女同事看向杨雪意:“所以后来过来你帐篷那找你了吗?”
她揶揄地笑了下:“杨雪意你这次看到他长相了吧?是不是帅的要死。”
杨雪意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见到他,他没过来啊。”
昨晚跑来的只有应昀,哪有别人。
女同事有点尴尬,杨雪意倒是没什么感觉:“昨天太乱了,帐篷又多,他可能是想找我但没找到吧,总之人挺好的,挺有心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应昀就推开帐篷门帘走了进来。
他见了帐篷里的人,难得顿了顿。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叽叽喳喳的热闹气氛,在应昀进来后就变得很安静,几个女同事开始偷偷地看向应昀,但模样不像是单纯打量帅哥,而是有点拘谨和紧张。
“应医生,你是来找杨雪意的吗?”卢林先一步回了神,他指了指杨雪意,“这就是杨雪意,她没事。”
应昀眼神淡淡的,抬眸看了杨雪意一眼,然后移开视线,低低的“嗯”了一声:“那我走了。还有手术。”
应昀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杨雪意还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应昀什么时候在找她,在卢林面前还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就被女同事撞了撞胳膊:“怎么样?超帅的吧。怎么都看愣了?”
“是不是觉得有这么帅的‘太子’,能在端方生物干到七老八十了?”
杨雪意仿佛当头挨了一记闷棍:“什么太子?他不是医生吗?”
“我们蒋总的独子就是医生啊,骨科的,一落地就连轴转在做手术。”卢林不疑有他,“我打听到他名字了,叫应昀。”
……
同事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然而杨雪意的脑子嗡嗡的,像是一台年久失修早就过了有效期的老旧机器,被迫重新投入使用,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沌的混乱里。
之前的细节碎片像是终于艰难地重新拼出图像,向杨雪意展现出完整的真实——
原来应昀的亲生父亲是蒋毅。
确实是远比应文俊更有钱百倍的人。
她虽然早就知道应昀有一个有实力的亲生父亲,但没想到会是端方生物的创始人。
应昀能和亲生父亲团聚,杨雪意当然是为他高兴的,她只是为自己感到难过。
她以前是应昀家住家阿姨的女儿,虽有过短暂的身份平等,可兜兜转转,仿佛命运会各自修正归位,应昀回到了他原本该待的金字塔顶端,杨雪意努力了,然后从保姆的女儿变成了应昀亲爸爸的员工。
这都什么事啊。
原来应昀又“登基”了,成“太子”了。
他都变这么有钱了,怎么也没见他好好报答自己!
不过好在卢林带来的好消息冲淡了一些杨雪意的复杂情绪——
“蒋总捐赠了很多物资,带来的工程队在赶工中已经搭建了一大批板房,今晚我们就能从临时安置帐篷过渡进板房住了!”
临时帐篷毕竟漏风,安全性又差,卫生条件也糟糕许多,而临时板房里通了电,也有水,简直仿佛从原始社会跑步跨进现代纪元,几个同事都忍不住欢呼。
因为是端方医药的捐赠,因此首先安排的是端方生物的员工以及中国救援队和医护人员入住,继而是当地的女性妇孺和未成年孩子。
杨雪意分到一间小的二人间,从临时室友女同事的嘴里知道应昀住一人一间。
才短短一天,应昀的长相和行动已经让所有同事倒戈,一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
“应医生人真的很高风亮节,本来留给他的是条件最好的一间大间,但他说面积大,住他一个浪费了,让出来给几个当地女孩子住了,自己去住了一间特别小的单人间。”
……
杨雪意听得简直心烦。
应昀对谁都好,对自己的患者尤其好。
虽然说了要找杨雪意聊聊,但这两天应昀手术几乎场场排满,有些患者被压在碎石下,一时半会儿没法转移,他就亲自奔赴现场进行简单的干预和救治,反正忙得快脚不着地。
加上杨雪意有意躲避,总之应昀没再单独见上过杨雪意的面。
倒是有几次,杨雪意和端方生物的同事一块时,有短暂偶遇过应昀,不过他都装作和杨雪意不认识的样子,只点头算打个招呼,很快就擦身而过。
这是登基了就忘本了?太装了!
杨雪意恶狠狠地想,应昀可别高兴太早,说不准又要倒霉。
他在医生这个身份上所作所为堪称完美,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不喜欢杨雪意。
不过值得欢欣的是救援工作颇有成效,每天仍有幸存者被救出,伤者也得到了很好的救治。
为了表达对救援医护团队的感谢,也为了庆祝劫后余生,在初步完成救援工作后,当地村长在今晚组织了一场小型的篝火晚会。
这天恰逢驻外同事中有人生日,因此杨雪意也被邀请到户外的篝火晚会上。
说是篝火晚会,实际就是个简易的土堆,点着火,地震后物资匮乏,但不知道是谁在救援中搜寻到一筐酒,倒是应景地在这晚会上派上了用场。
连日的阴霾紧张和恐惧后,这种单纯快乐的活动就显得十分迫切。
大家喝过酒后围着篝火跳舞,仿佛在死亡之上重新燃起生命的火焰,难得气氛热闹轻松。
目前所有伤者已经得到妥善安置,应昀也难得喝了点酒,只是比起周围人舒展的笑容,他显得有些沉郁。
但还是很快有人围上去,除了端方生物试图找这位未来“太子”攀关系的男性外,有更多的是单纯想要认识应昀的女性。
和十年前一样,应昀被人众星捧月般围着,像是恒星,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应昀的侧脸上,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把他衬得英俊之余带了些许野性难驯,让他更加神秘,而他紧抿又略平的唇角又带了显而易见的难以接近,更增添了某种撩人的征服欲。
不过或许是接连的手术和熬夜守夜让应昀有些疲惫,他本人似乎兴致不高,杨雪意只是和走过来的卢林聊了几句,篝火晚会大家载歌载舞的声音太大,杨雪意不得不和卢林凑很近才能听清彼此讲话。
倒是应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的离自己和卢林已经十分近,只是身边仍围着人。
杨雪意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卢林其实没讲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给杨雪意科普了下端方生物总部的一些职场生态。
虽说对所有人都很热情,但卢林对杨雪意无疑更特别一些。
“反正等从这里回去以后,你随时来总部找我,我带你见见我叔叔,以后出海业务这块少不了和其余部门协同合作,他认识的人多,让他给你介绍下其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混个脸熟以后好办事。”
卢林明显的好感杨雪意不是不知道,他也是个开门见山的人:“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杨雪意知道自己应该move on,试着接受别人的好意,但最终还是望向篝火的火光,“我目前只想专注事业。”
卢林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杨雪意的婉拒非常落落大方,并不强求:“没关系,那我们从朋友做起好了。”
他很自然,杨雪意倒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绕到篝火广场后安静些的空地看星星。
等她再抬头,才发现围着应昀的人群已经散开,应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然而杨雪意很快就知道了应昀的行踪,因为她刚转身走进一条小路,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棵很大的桉树下,正站着应昀和一名女医生。
杨雪意不想听的,她本想快速地经过,可地震导致周围建筑已被夷为平地,连一点遮盖声音的阻挡也没有,风带着女医生的声音,精准地飘进杨雪意的耳朵里——
“应昀,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是单身,可以和我试试吗?”
应昀的拒绝几乎像是某种自动触发的指令:“对不起。”
像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医生很勇敢,这个答案并没有吓退她:“没关系,我会等。既然只是喜欢的人,也没有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有机会。”
对方很乐观:“何况人都会变的,你可能现在喜欢她,过段时间就发现不喜欢了……”
这一次,应昀没有秉承绅士的准则,而是近乎冷淡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没有这种可能。”
应昀的声音冷却坚决,没有一秒的迟疑——
“我从十八岁起喜欢她,只喜欢过她一个,已经不可能变了。”
……
明明告白被拒绝的人并不是她,然而杨雪意却觉得应昀的话更像是甩在她脸上的两个大耳刮子。
不论应昀到底是否和安馨在一起,总之应昀十年来只为安馨动过心。
杨雪意和应昀睡过那么多次又怎么样,应昀坚持要找她聊聊的时候竟然在某个瞬间还心猿意马的微弱期待过奇迹,简直可笑又愚蠢。
如今应昀有了蒋毅这样的亲爹,和安馨更相配了,自己仿佛是童话故事里不知道哪里来拆散主角的妖魔鬼怪。
杨雪意不想再听,只憋着情绪,快步走离了是非之地。
但心情还是无法避免受了影响。
因此杨雪意没有参与同事们围着篝火跳舞的活动,只恹恹地坐在空地上玩手机。
卢林原本还想邀请应昀一起切用压缩饼干摆出来的“简易蛋糕”,结果得知应昀号称有事已经离开了,只能无奈作罢。
但虽然应昀不在,现场气氛倒是很热闹。
杨雪意虽然还是有点不爽和难过,但变得平静,像是接受了这个结局,坐在一边,不近不远地看着同事们笑着唱生日歌,慢慢也被这种劫后余生的快乐所感染,心情好了起来。
在工程队的抢修下,基站恢复了工作,终于不用再依赖救援通信工具,大家各自的私人手机也有了信号,虽然不太好,但断断续续也能和国内的家人取得联系。
杨雪意有点寂寞,但国内现在应当是凌晨,她不想打扰别人睡觉,虽然拿出手机了好几次,但最终什么都没发,只翻出一些搞笑电影的剪辑合集,百无聊赖地看。
收到一朵橙子的信息实在在杨雪意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