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杨雪意:“这种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最有发言权吧?”
对有些男人来说,十分钟就很长了,半小时足足够够完成全套行为,不过对应昀而言……
公允地讲,确实完全不够。
杨雪意不说话了。
不过她是不可能认输的,于是抬高嗓门,试图占据优势:“不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吗?和自己的患者发生过关系!应昀,虽然我国法律没明确规定不能和患者怎样,但你这样符合职业道德吗?是不是有利用患者对你的身份滤镜啊!这样不太好吧!”
这下应昀果然没法再狡辩,他顿了顿,不仅没有被杨雪意抓包的尴尬,竟然还有点想笑:“你说这个啊。”
他盯着杨雪意的眼睛:“是已经治愈的患者。”
果然!!!
刚才废话这么久,现在还不是承认了?!
“那你不就是诈骗犯?!”
“你还不承认?以为我今晚喝酒了就不清醒了?还是以为我刚才忙着安慰倩倩就没听到?应昀你这个骗子假装处男骗走我的初夜!”
“还和我保证说自己干净!是第一次!结果真心话大冒险听下来,和你关系匪浅的女生真是不少哦!”
应昀现在真是连装都不装了?这会儿竟然直接承认了?!还要不要脸了!
死诈骗犯!杨雪意要和他一刀两断!
“你个死骗子,你应该给我赔偿!我平生最讨厌二手烟,更讨厌二手男人!!”
应昀几次想开口,可惜杨雪意一点插话的机会也没给他——
“二手男人没资格发言!除非我问,你才能回答!”
“所以现在我严谨点问你,你和患者上床,是在我之前还是之后?”
“如果是在我之后,那你违反了约定,和你讲过和我就不能和别人!如果在我之前,那你就是假处男!当时怎么骗我的?说自己很干净!仗着男的没办法查证真伪是吧?难怪床上花样那么多,一点不像新手……不管哪种,我都要和你再见,然后索赔!”
面对指控,这下应昀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像是被误会心情很差,语气也变得低沉:“杨雪意,别胡说。”
杨雪意逞强地虚张声势,装成潇洒的样子随口问道般开口:“应昀,你有种做就有种认!所以那个患者是谁啊?于医生不是也在猜吗?是手腕骨折的还是……”
“是你。”
应昀声音低沉,只言简意赅扔下这两个字。
他脸上有点无可奈何的苦恼和烦闷:“杨雪意,没骗过你,只有过你。”
杨雪意愣了愣,然而并没有变得更好,只觉得除了呼吸急促外,心跳也变得无序杂乱,好像更需要急救了。
杨雪意毕竟喝了酒,所以肯定是酒精让她的脑袋更变得晕晕乎乎的,她?是她自己吗?
“你来看过我的门诊,治疗脱臼。严格意义来说,你确实是我的患者没错。”
应昀有点无奈:“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就算不相信我的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的行程,我哪里有这些时间?而且我人也没这么糟糕吧。”
哦……
好像还真是……
但杨雪意很快又想起别的,她也想忍耐,但不知道为什么难以克制,姿态简直像个翻旧账的神经质前女友:“那于医生说的,会法语的小雪呢?那又是谁?你身边除了会法语的小雪,是不是还有会德语的,会阿拉伯语的?”
杨雪意内心又委屈又对自己的质问感到后悔,几乎有点恼羞成怒:“那我是讲什么语的小雪?讲英语的还是讲日语的啊?小雪是什么很大众的名字吗?你到底认识多少个小雪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应昀沉闷的脸上短暂地闪过一些失笑:“杨雪意,你之前炮制了一本《暗恋日记》,你忘记自己抄了一句法语吗?说要给我生孩子的。”
“于实会法语。他看到了。”
杨雪意瞪大了眼睛,她愣了愣,脸涨得通红,很快又倒打一耙:“应昀!你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给别人看!”
让别人怎么看她!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把那本笔记本塞进我的文件里,于实找东西翻到的。不想被人看的话就不要写这种话,不要塞进我的文件里。”
“小雪又不是全名,叫这个昵称和小名的不少,你也没承认,于实头脑简单,现在只知道你和我早就认识,算是朋友,不会想这么多。”
应昀的眸色深沉复杂:“以后不要乱写这种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别人会当真。”
“我不是二手男人,你是第一个给我拆封包装的,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这样可以了吗?我合格了吗?还要骂我诈骗犯问我要赔偿吗?”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好了,别背后骂我半天,憋不住了才找个由头发泄出来。”
杨雪意不说话了。
“至于你是讲什么语的小雪?”
随着他开口的声音,应昀伸出手指,碰了一下杨雪意的领口,杨雪意才意识到,刚才和应昀胡乱的拉扯间,睡衣的扣子松了一颗,随着她气急败坏的动作而变得敞开,胸口线条若隐若现,难怪应昀刚才和自己说着说着就不得不移开视线。
应昀的眼神幽深,杨雪意很熟悉那种眼神的意味。
然而就在她以为应昀会顺势解开扣子的时候,应昀揽过杨雪意的腰,把她往他的跟前带,然后像是帮杨雪意整理衣服般动作自然又郑重地扣好了扣子。
“你是讲胡言乱语还会胡思乱想的小雪。”
“今晚让你生气了对不起,下次直接问我,别白生气了。”
应昀的手指轻轻碰了下杨雪意的脸,像是代替嘴唇的晚安吻:“好了,喝多了讲胡言乱语的小雪,晚安。早点睡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第45章
应昀就这么离开了房间, 反倒是杨雪意从困倦迷糊变成酒醒时分,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掀过被子,遮住脸,心跳变得很快, 于是轻轻按住自己胸口, 像是要抚平躁动的心。
她想还好, 自己没晦气地遇到二手男人。
但孟澄云的事是怎么回事?
这事还没完。
杨雪意有点痛恨自己临场发挥的迟钝, 刚才就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如今失去了契机, 再单独郑重其事地质问应昀,又显得自己多在乎他一样。
杨雪意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进浴室洗个澡。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片刻后, 她终于一身清爽, 换上宽松的睡衣, 重新卸力般的躺到了床上。
杨雪意本身就没喝多少酒, 只有一些微醺, 洗完澡后彻底清醒了。
又睡不着。
也不知道翻来覆去了多长时间, 隔壁传来应昀在淋浴间洗澡的声音,他也在洗澡。
片刻后, 声音停了。
杨雪意又来回翻了几个身, 还是很难入睡。
应昀无可奈何低头为杨雪意扣扣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刚才杨雪意甚至只要轻轻抬手,就能触碰到应昀的脑袋。
那一刻,他沉静的脸近在咫尺, 清俊冷冽,但又温和。
杨雪意知道自己应该理智冷静,但无可避免的,她还是会因为应昀产生情绪波动。
只能恨自己不争气的心, 每次都跳得那么快。
杨雪意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是不是酒后的反应,她有些茫然,也有些伤感,不知道应昀此刻是什么心情,他也会为自己心跳这么快吗?
大约是不会。
于是又变得有点不甘心。
而也是这时,原本安静的隔壁响起了突兀的铃声,但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刹那,应昀就接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还在给应昀打电话?医院里难道患者有紧急情况吗?
杨雪意知道自己不应该,但还是控制不住竖起耳朵,然而她很快后悔起自己的行径来。
应昀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这两间卧室本就是用木质隔板隔出来的,隔音效果很差,杨雪意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
“孟澄云,你……”
怪不得铃响一声就接!原来是孟澄云的来电!
杨雪意忍不住咬住被角,感觉好不容易快停下的胡思乱想又如刚到站的火车一样,鸣着笛又准备重新发车了。
可惜越不想听,安静夜晚里,应昀即便压低的声音也似乎变得越发清晰,不管不顾像倒灌的海水一样涌进杨雪意的耳朵。
隔着门板,他的声音带了股慵懒和熟稔:“嗯,回来了,杨雪意睡了,你现在有什么事,说吧……”
杨雪意非常纳闷,觉得很不舒服,难道还有什么事是她醒着不能说的吗?
不然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怎么搞得自己和会棒打鸳鸯的坏女人一样,应昀打个电话还要背着自己!
杨雪意想,肯定是因为喝了酒,虽然现在人是清醒了,酒精多半还残留在她的脑子里,自己今天才这么反常,像是炮仗,一点就炸。
她再也忍不住了,
此刻杨雪意简直怒火中烧,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才没睡!
假处男事件是乌龙,那孟澄云呢?孟澄云又是怎么回事?!
行啊,也不用等明天了,今天的事今天解决!杨雪意要问个清楚!
**
事后再回忆这段记忆,杨雪意极度怀疑自己要么被夺舍了,要么被下了降头。
但当时的怒意委屈和不甘心,在酒精的加剧下像是混合出剧毒的化学制剂,轻微的火星就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燃烧和爆炸。
她气冲冲地跑到应昀房门口,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房里,应昀穿着宽松的睡衣,正斜靠在床头,姿态松弛地打着电话,像是聊到愉悦的话题,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惊愕望向门口杨雪意的时候,嘴角还有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
电话那端是孟澄云的声音,像是和应昀有很多话题,杨雪意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也能听清对方正在语气欢快地说着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杨雪意的理智才在酒精麻痹的间隙稍微钻出来了一瞬。
她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