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许鹿呦还不知道,在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缠绵里,她不知道会晕过去多少次,所以现在着实不必担忧,毕竟就算晕过去了还能被他给亲醒过来。
陈淮安收拾完,回房又简单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油烟味儿,头发擦得半干,拎起床头柜上的包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脚,回屋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换了件白衬衫,她好像更喜欢他穿衬衫,每次视线都会在他身上停很久。
许鹿呦趴在床上胡乱地画着画,她想出去看看他收拾完了没,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能窝在房里,笔下凌乱的线条很能反应出她此刻的心理状态,他的脚步声一靠近她的房间,许鹿呦一直支棱在外面的耳朵立刻就听到了。
她心里一慌,扔下手里的笔,直接趴到了画册上,没两秒又起身,合起画册,拉开床头柜,连着笔一块儿扔进去,关上
床头柜,扯过旁边的枕头,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头一歪,晕在了枕头上,又觉得还缺点什么,伸胳膊拉过旁边的薄毯盖到了自己肚子上,才觉得踏实些。
陈淮安敲了三声门,没等来里面的任何动静,他手握上门把,将门推开些,床上的人睡得直挺挺的,连搭在床沿的脚尖都似绷着一股劲儿,要是把床立起来,她都能直接站军姿的那种。
许鹿呦听到开门声,又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些,他的脚步越沉稳,她的心跳越快,眼前漆黑一片,耳朵的灵敏度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脚步声停在床边,他屈膝蹲下,先给她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许鹿呦甚至能感觉到他视线停留的每一个落点,她蜷缩在薄毯下的手不由地攥紧,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醒来,还是就这样睡下去。
陈淮安看着她紧闭的眼皮下骨碌碌转着的眼珠,唇角动了动,他低头亲亲她的唇,手抚上她散落在枕间的头发,嗓音很轻,像是在一个睡梦中的人耳边低语:“你的计划都是都白做吗,今天可是三十天的最后一天,等你明天睡醒,肉都被别人吃了。”
许鹿呦再装不下去,睁开眼,对上他黑亮的眸子,幽幽问:“你要给谁吃?”
陈淮安道:“你不想吃还不能让别人吃。”
许鹿呦伸手圈上他的脖子:“不能,只能我吃。”
陈淮安指腹摩挲着她耳根:“那怎么装睡?”
许鹿呦扯他的耳朵,避开对自己不利的问题:“你干嘛偷看我写的东西。”
陈淮安眼眸压着笑:“你那本子当时就摊开着扔在地上,字又加粗加黑,我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许鹿呦脸都快烧成七分熟了,她不想让他说,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抬起下巴直接咬住他的唇,将他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他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吗。
陈淮安抵着她的唇低低地笑出来,许鹿呦更恼,挣扎着想要翻身把他压到床上,她一动,裤兜里揣了半天的东西掉了出来,许鹿呦手还没伸出去,有人已经先一步将戒指捡起来,转在指间,看她:“这是什么?”
许鹿呦扒拉了两下头发,盘腿坐到床上,又用手展了展起皱的床单,就是不看他:“你自己不会用眼看吗?”
陈淮安攥住她在一直瞎忙活的手:“怎么想起送我戒指?”
许鹿呦被迫和他对上目光,他半蹲在地上,她坐在床上,他的视线要低于她,许鹿呦俯视看他,心里好似没那么紧张了,她碾着他的虎口,轻声道:“你不是很想要?”
陈淮安慢慢揉捏着她的手指:“怎么看出我很想要?”
许鹿呦其实不太擅长对别人剖白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他面前,她总是会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内心。
可此刻窗外雨声正好,他仰视的目光温柔,许鹿呦心头微动,试着向他一点点敞开自己:“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好像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懂你,现在你的一个眼神,我大概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淮安凑过来亲亲她的唇:“想知道原因?”
许鹿呦掰他的手指威胁:“你不许说什么逗弄我的话。”
陈淮安笑,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心现在已经被你攥在掌心了,随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自然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许鹿呦看他:“你可是有一百个心眼,我要是能攥住你,那我得多厉害。”
陈淮安道:“你不厉害吗,都能想出三十天的吃肉计划来,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他又说这个,许鹿呦贴在他胸前的手收紧,本是想使劲挠他一下,却隔着衬衫捏到了什么,陈淮安呼吸一重,许鹿呦慌忙松手,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她挪着屁股往后退,先说:“我抓错了,”想想又觉得不对,“我没有想抓你什么。”
这话好像也不对,可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伸脚抵在他压过来的肩上,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提醒他:“电话,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陈淮安看一眼手机屏幕的来电,眉心微蹙,拿过手机按了接通,冷沉的语气里压着些不耐:“你三更半夜地给她打电话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江宇在那头也崩溃:“我倒是想给你打,我也得能打通啊,我都给你打四个了都没人接,我给呦呦打不就是要找你吗,老陈,你要过来救我,我进局子了。”
进局子的不止江宇,还有盛默言,俩人刚在街上打了一架,有人看到报了警,派出所只有一街之隔,警车来得很快,直接将两个人都带回了局子里。
陈淮安听完江宇的话,眉头皱得更深,扔给他一句“等着”就撂了电话。
许鹿呦虽然没有听全,但也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江宇哥身份敏感,盛默言这些天又是热门人物,要是有狗仔记者收到消息再赶过去就麻烦了,她看他:“你快去吧,开车要小心些。”
陈淮安将手里的戒指递给她:“给我戴上。”
许鹿呦指尖碰到金属的凉,颤了下睫毛,在他沉沉的眸光里,一手拿过戒指,一手握住他左手的手腕,将戒指慢慢套进他的中指。
等戒指完全套进去,许鹿呦一直屏着的呼吸才稍微松下来些,她执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尺寸她预估得刚刚好,而且他手指修长白皙,银色的素戒又内敛沉稳,与他十分相配。
“这是我自己做的。”许鹿呦弯下来的眼睛亮着星星点点的光。
陈淮安直起身,亲她眼里的笑,又亲上她扬起的唇角,低声道:“我很喜欢。”
许鹿呦仰起脸,也亲他,她做的时候就知道他会喜欢的。
他都走了好一会儿,许鹿呦才从闷着的枕头上起来,身上有些黏腻的难受,她又去简单冲了个澡,擦着脸从浴室出来,看到床头柜下面放着一个大包,应该是他拿过来的。
许鹿呦打开包,看了眼里面的东西,眼睛微微睁圆了些,她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问问他这些都是什么,想了想,又立马按了撤回,他现在应该还在开车,又是大雨夜,还是不让他分心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他的信息进来:【礼物,自己拆】
许鹿呦讶然:【这么多的吗,你是打算把往后十年的七夕礼物都送一次性送完】
他回来语音:“自你十八岁之后,大大小小的节日算在一起,不算多。”
许鹿呦敲字:【你之前不是都送过了?】
陈淮安回:“之前是送给妹妹的,这些是补给女朋友的。”
许鹿呦愣了好一会儿,又给他发:【可我没有钱补这么多的礼物给你】
陈淮安道:“你不是已经给过了。”
许鹿呦触在屏幕的指尖一滞,压住弯弯翘起的唇角,她那四十九块八的自制手工戒指竟然一下子能换这么多礼物,要是他这么好哄的话,她下次还可以送他,争取让他每个手指都能戴上一个戒指。
她干脆靠着床盘腿坐到了地毯上,玩起了拆礼物盲盒的游戏,拆到一半又起身跑去柜子前,把柜子底下藏着的画全都拿了出来,他选礼物选得这样用心,她总不能再敷衍他。
窗外电闪雷鸣加剧,亮起的手机屏幕进来一条又一条暴雨预警。
何以柠给她发来了信息,问她是不是在家里,大雨天千万不要在外面逗留。
她爸又给她打来了视频,絮絮叨叨和她聊了很
久,话里话外时不时还会露出一句对小白脸的不满,许鹿呦听着就想笑,她爸这次的醋吃的时间好像有些长,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绕过去小白脸这一茬。
她爸妈明天还要起大早,不能一直陪她聊下去,许鹿呦借口自己要睡了,才算结束掉通话。
他二十多分钟前发来信息:【害怕就先看个电影,江宇这边没事儿了,我很快就能回去】
许鹿呦走去窗前,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从市区回到这边开车少说也得一个小时。
她回他:【我不怕,不就打个雷,你今晚不要再赶回来了,就住市区吧,雨真的好大,路上不安全,我好困的,要先睡了】
他回来一个【嗯】,许鹿呦只当他是同意了。
她将客厅走廊的大灯全都打开,又放开音乐,屋里灯火通明,摇滚乐又将空气搅得热闹,许鹿呦心底压着的害怕消减了些,她又坐回地毯上,继续拆剩下的礼物。
拆礼物是个大工程,她要试戴,还要拍照,完全都听不到外面的雷雨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地毯上大大小小打开的盒子都快让她摆满了。
包的最下面还剩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许鹿呦看着那个宝蓝色的丝绒盒,眼眸微闪,他选的这些东西里面没有重复的,她前面已经拆出了耳钉和项链,连脚链都有。
雷声又劈过夜空,音乐也在一瞬间飙到高潮,掩住了玄关的开门响动。
许鹿呦拿起那个小盒子,慢慢打开,音乐进入舒缓的尾幕,房间的空气变得凝结,她在这种安静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
“咚”
“咚”
深夜里,三下敲门声在她半敞的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