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他心眼坏得很,你也要注意他,毕竟上次你踹了他一脚,他会记仇的。”曾舒仪到了岔路口,和陈澈说再见后,再骑车回家。
巷口的邻居看到曾舒仪提着肉,连忙哎呦起来,许招娣第一个冲过来,“舒仪,你哪里买的肉,和婶子也说说!”
“当然是国营商店买的,我去得凑巧,正好赶上屠宰场的人来送肉,就买了两斤。可惜肉票不够,不然我一定多买一点。”曾舒仪笑呵呵地往家去。
五花肉用盐腌着,要吃的时候再拿来吃,排骨则是用来炖汤。冬天里的萝卜正鲜甜,和排骨一块炖了最好吃。
榕城人会煲汤,各种各样的汤都做得好,林家珍的手艺就很好,她接过排骨时,一边道,“妈给你拿钱。”
“不用,这是我买给家里吃的。你天天给我们做饭、收拾家里,这要过年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得让你尝到荤腥。”曾舒仪厨艺一般,大多时候是打下手,“二姐说李阿姨的腿还没拆石膏,一直得干到年三十中午。待会给二姐也留一碗汤,她最近早出晚归,太辛苦了。”
“舒仪,你对你二姐那么好,对向民也有关心,怎么到了你大哥大嫂那里,非要斗得和仇人一样?”林家珍说着叹气,“你们都是妈的孩子,妈知道你爸偏心了点,但你们就不能好好处吗?”
像今天的老母鸡,非要弄得场面难看,她都不知道怎么劝说。
曾舒仪说,“妈,你知道我的,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没有因为爸偏心就记恨我大哥,以前最多是不甘心,一些小事我都没放在心上,但是王杰的事,大嫂办得亏心。事后大嫂一句道歉都没有,反而埋怨我眼光高,没礼貌。但是妈,咱们将心比心,等玉玲大了后,大嫂会愿意让玉玲嫁给王杰那种人?”
不会的。
于她大嫂而言,她并不是一家人,只是一个有好处就多笑笑,没好处就想赶走的人。
林家珍哑口说不上话,因为事实如此。
“你不用劝我,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我会把自己过好,不用操心我的事。”曾舒仪给炉子上加了炭火,铁锅里的排骨很快“咕咚咕咚”往外冒香味,曾舒仪闻得都饿了。
另一边,陈澈买的肉是给奶奶家送去的,他提着肉到奶奶家,“奶奶,这是我妈让我买了送来的,她让您做成腊肠,回头过年吃。”
“哎呀,干嘛让你去买,你哪里买得来……哟,今儿这肉真不错,油花花的,一看就馋人。”马淑芬接过肉,又问,“你吃饭没有,留下来一块吃?”
“不了奶奶,我还得回家去。等过两天,我们再全家一块来帮忙准备年夜饭。”陈澈道。
马淑芬笑着说好,儿子儿媳工作忙,她自己也退休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盼着过年过节孩子们来,拿来一盒饼干,让陈澈带回去吃,“和你爸妈说,什么都不用带,鱼我已经和老常定了,鸡和鸭都有,就等着你们来过节。”
陈澈心想肯定不可能,他爸妈虽然忙,但还是准备了各种年货,不过奶奶这么说,他还是笑着说了好。
马淑芬送孙子到路口,看着孙子走远,才笑呵呵地回去腌肉,一边和老头啦家常,“咱们小澈过个年二十二了,你在他这个年纪,都和我结婚了。他爸妈每天就知道工作,都顾不上他的人生大事,我看舒仪那姑娘真不错,模样俊得和电影里的人一样,脾气也好。你说过两天儿子他们回来,我们要不要提一下这个事?”
陈爱国在看报纸,“我劝你啊,别管那么多,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他们是大了,但咱们做为过来人,更应该引导和把关。”
马淑芬停住撒盐的手,“诶陈爱国,你是不是看不上人舒仪做生意,觉得名声不好?”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操心完儿女的事,至于孙辈的就让儿女去操心,好好享清福不好吗?”陈爱国确实不太看好。
马淑芬却不同意,“等你儿子想到小澈该结婚了,都不懂什么时候。我不管,我就喜欢舒仪,要是小澈不喜欢,我娘家也有年纪相当的孩子。”
看到好姑娘,她就想撮合成一家人。
此时的曾舒仪还不知道马淑芬对她赞誉有加,她吃饱后,打着手电筒,去接下班回家的二姐。
现在天黑得早,路灯又暗,从二姐说遇到过人跟着,她就每天出来接二姐。
第20章
平常七点左右, 曾舒仪会在街口看到二姐,但是今天多等了十分钟左右,还没等到二姐, 曾舒仪便往二姐的方向去。
结果她刚拐了两条街,就看到几个人围着二姐。
“你们干嘛呢?”曾舒仪当即捡起地上的木棍,冲了过去。
对方有一女二男,都围着脸,天太黑了, 曾舒仪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她下手快又狠,对准其中一个男人的头用力敲下去。
“哎哟!疼疼疼?”
“你他么找死是吗?”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曾舒仪知道她打不过三个人,才不和他们废话,拉着二姐开始大声喊, “抓流氓!有人抢劫,救命啊!”
曾舒月早被吓傻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曾舒仪却越喊越大声, 平常走街串巷卖货练出来的嗓门,今天更是扯到最大。
对方一听曾舒仪喊了起来, 当下有点慌,曾舒仪听到一个人小声喊女的妈。
她伸手去拽女人的围巾,但被对方一巴掌甩开手。
“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女人说完就要跑。
曾舒仪可不会让二姐平白无故被欺负,男人力气大,她就去拽女人胳膊。
“你松开!”
“不松!”曾舒仪紧紧拽着, 但是那两个男人过来拽她,她干脆上嘴咬住女人的棉衣,撕下来一大块。
这时已经有人从远处跑来, 三个人看到后慌了,一个男的用力把曾舒仪推到地上,三个人撒腿就跑。
曾舒仪“哎呦”地扶着腰起来,曾舒月哭着问她疼不疼。
“当然疼了!”曾舒仪心想自己肯定摔淤青了,看着自己撕下来的棉衣条,她让二姐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这是在大街上,你要喊啊,怕他们做什么?”
看到跑过来询问的人,曾舒仪立马换上笑脸,“同志你看到了吧,刚刚那三个人抢劫,就在咱们街坊附近,要是不抓到他们,谁都住得不安心。”
能那么快赶来的,说明住很近。
抢劫这种事,大家有听说过,但大多是发生在偏僻没人地方,这里可不偏僻。
曾舒仪这么一说,对方当即绷直身子,“我这就去报警!”
很快又有其他人赶来,曾舒仪忙着问二姐怎么样,听二姐被推了好几下,但没有被打,心里稍微松口气。
“二姐,你知道是谁吗?”曾舒仪想不明白,她二姐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能得罪谁呢?
“我……”曾舒月这会没那么怕了,冷静一点后,她对两个男人很陌生,但是对女人的声音有点印象。
她还没想到是谁,警察先来了,她跟着证人一块去派出所做笔录。
在她说明情况后,警察也问了一样问题,“曾舒月同志,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有没有一个方向?”
“警察同志,我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和人争吵,更不会得罪……”
话没说完,曾舒月突然想到女人的声音像谁,“等等,我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像……像汪姐,但是我没得罪她啊?”
警察:“汪姐是谁?”
“是我现在上班人家里,之前的保姆。”曾舒月仔细说了之前在医院发生的事。
另一边,汪姐三个人一路跑回家里,关上门后,一家三口才敢大口喘气。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哪里来的泼妇,竟然一点不怕我们,对着我头就打!”林子业说着摸下自己的头,“嘶好痛啊,妈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汪芬芳踮着脚去看,还真肿了一个包,“曾舒月这个妹妹真是个虎妞,她姐姐吓个半死,她竟然下狠手打你。你放心,咱们总能把这口气找回来。”
林子业感觉头越来越疼,“早知道我不和你们去了,那个曾舒月胆小得很,我刚让她把钱拿出来,她就吓得摔在地上,一直在发抖。”
林善良坐在床沿喝水,“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被抓到,那真完蛋。芬芳,你说曾舒月找不到我们这里吧?”
“你放心,肯定找不到。曾舒月都被吓傻了,哪里能认出我来。就算她找来,有什么证据吗?拿贼拿赃,不能她说是就是我们,总要有证据吧!”汪芬芳一直觉得是曾舒月抢了她保姆的工作,因为这个事,她在医院那名声也不好,一直没人请她当护工。
她是越想越气,打听到曾舒月去给李丹丹当保姆,立马觉得是曾舒月搅黄她工作。周盛给的工资高,李丹丹又好说话,多好的一份工作就被曾舒月抢了,她因此心里记恨上曾舒月。
忍了两天,汪芬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得知曾舒月每天晚上要走夜路回家,她找来爱人和儿子,打算吓唬下曾舒月,让曾舒月不敢再走夜路,最好丢了这份工作。
一开始很顺利,知道曾舒月妹妹的出现……
想到曾家姐妹,汪芬芳往地上吐口水,“行了,大家去睡吧。这个事谁都不许说,听到没有?”
林善良点点头,林子业担心自己的头,“妈,你说我会不会被打傻了?”
“没事,就一个包,过两天会好。”汪芬芳困了,她觉得曾舒月肯定想不到是她干的。
林家人各自去躺下,汪芬芳发了个哈切,很快睡着,只是还没过多久,门外传来“砰砰砰”敲门声。
“谁啊?”汪芬芳不爽地皱眉。
“警察,请你开门配合调查。”
一定是警察,另一个屋子里的林子业穿个裤衩就跑过来,焦急道,“妈怎么办?警察怎么来找我们了?”
“你慌什么?警察来了能怎么样?曾舒月又没证据!”嘴上这么说,汪芬芳心跳同样加快,但她知道不能急,“你深呼吸几次,别怕,只要我们不说漏嘴,没人知道是我们。”
林子业年纪不大,心里还是怕,转身跑回房间去。
门外的警察半天没等到人开门,催道,“再不开门,我们要撞门了啊。”
“来了来了。”汪芬芳打着哈切开门,假装自己刚睡醒,“警察同志,这大半夜的你们来干嘛?”
“你是汪芬芳吗?”
“对,我是。”汪芬芳问怎么了。
曾舒仪也跟来了,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汪芬芳的体型,听到汪芬芳声音时,更加确认是汪芬芳。
警察问汪芬芳今天都干嘛。
汪芬芳说下班了就回家,“到底怎么了警察同志,我们一家子都遵纪守法,是好人啊。”
她也瞥到最后面的曾舒仪,但只能装作没看到,不然就露馅了。
林善良也过来道,“是啊警察同志,我们已经睡了好久,你们这样过来,我们也很懵。”
警察:“你们真的没出门?”
汪芬芳:“吃饱饭在家门口和邻居唠嗑算出门吗?”
警察听得眉头紧皱,但他们人都来了,自然要进屋看看。
一听警察这么说,汪芬芳还大方让开,“看吧看吧,我们家统共两个房间,就这么点大地方,什么都藏不了,你们想看什么尽管看。不过警察同志,你这大半夜地带人上门,要是影响了我名声,你们可是要帮我澄清的。”
刚说完,汪芬芳看曾舒仪走向自己的床,跑过去拦住曾舒仪,没好气道,“你又是谁?我看你样子不是警察,我家轮不到你一个陌生人来翻吧?”
曾舒仪从汪芬芳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她是在找衣服,被她咬下一块布条的棉衣。
一件棉衣费钱费工,从布到棉花不仅要钱,还要票,她不信汪芬芳会那么舍得把棉衣丢了。
看汪芬芳拦着自己,曾舒仪淡定地冲她笑了下,“汪姐,我想知道,我二姐怎么得罪你了?”
“你说什么?我和你二姐什么事都没有。”汪芬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