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雾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地用英语补充道:“幸运瓶盖。”
“可你今天并不幸运。”
漫不经心的轻笑声,听得她无端心头火气。
OK,fine。
苏致钦,等我睡醒了,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不得不说,婚后的乔雾脾气跟恋爱时期相比,是有一点点大的。
撇开日常对苏致钦一些吹毛求疵的小情绪以外,就算在梦里被惹不开心了,她睡醒了也照样会对他小施惩戒。
有一次她梦见自己置身于一个迷宫,苏致钦带着她解谜,同行有个嘤嘤怪,一直围着他,像苍蝇一样连赶都赶不走。
乔雾看到嘤嘤怪对他殷勤至极,当然很不开心。
但末世的迷宫里危险重重,即便是在梦里,她也觉得在这种充满恐怖的氛围就这么甩下一个大活人似乎也不太道德。
只是,当苏致钦将罐头里唯一一块午餐肉也送给对方的时候,乔雾是真的绷不住了。
她委屈地饿醒了。
饿醒的时候,她的胸口都一抽一抽地疼,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因为被梦里的苏致钦那种对着嘤嘤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给伤的。
黎明的微光透过窗隙,无声而静谧地洒在身边那张仍旧沉息着的脸上。
乔雾坐在床上冷静了三秒,最后还是气呼呼地一脚踢在了苏致钦的小腿上。
正在梦里的海滨沙滩抱着乔雾晒太阳度假的苏致钦被陡然间踢醒,对自己妻子突如其来的情绪是蒙圈的。
后来几乎是花了三天时间,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才知道她生气的原委。
知道结果的苏致钦非常无语。
“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人。”
即便他没有明说,她也几乎是在瞬间想到了莎娃。
待在莫斯科的三年时间里,他们在相处的过程中,苏致钦的确从未在异性关系方面,给过她任何的威胁和压力。
但被提醒之后的乔雾即便知道自己理亏,但依旧小嘴巴巴地试图给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挽尊。
“谁知道你之前有没有跟别人发生过什么。”
他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以一个客气大方的“大哥哥”的姿态套取了她青春期所有的秘密——对画室里哪个男孩子有好感,更吃哪一套的追求方式,以及对未来另一半的幻想。
即便再次重逢,“孙少飞”也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过去式。
但她对他所掌握的,至少有好几年的空窗期——
她在尼斯跟他相识的时候,他早已成年。
后来在莫斯科重逢,他显然已浸泡于名利场有好些年头了。
俄罗斯盛产美女,曾经对他投怀送抱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当然,也就不排除他在她之前可能逢场作戏过其他人。
乔雾越想就越闷闷不乐,连带被柠檬鱼哄好的心情都重新变得阴郁下来。
发生这段对话的时候,苏致钦正在厨房里搓芝麻汤圆,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她的嘀咕声,还是不想就这个话题骗她,他并没有回答她。
久而久之,乔雾被喂养到妥帖的胃,也不再纠结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虽然也并没有就此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但眼下,自己的“幸运瓶盖”被对方收缴,乔雾竟莫名地再次想到了这件事情。
木仓管仍旧一动不动地抵在她的后脑上。
乔雾:“……”
闭眼,深呼吸。
睁眼。
没关系,反正这次等她睡醒了,她一定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管在什么梦里,都要对她客客气气。
尼斯的梧桐叶在盛夏的暖风中“沙沙”摇曳,已经解决完所有危险的苏致钦,甚至还有多余的心力,欣赏她。
透过叶片投落下来的斑驳光影落在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披散的乌黑长发似上好的绸缎,穿着水手蓝背心裙的少女露出背后大片雪白的皮肤,隐约能看见两块凸起的蝴蝶骨。
微微低下的头颅,让乌发似软缎般分垂至脸颊两侧,露出她脆弱的颈椎骨。
颈椎的骨节,骨感明显,白色的皮肤在耀目的太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就连软软的耳朵也染上了红色,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他吓的,亦或者是被她自己莫名其妙的脑补给气到的。
乔雾投降的双手举得发酸,心想他怎么还不恼火开木仓。
毕竟他早点了结她,她就能快速开启二周末。
可一下秒,膝盖窝忽然被人很有技巧性地用膝盖顶了一下,乔雾重心不稳,身体已经重重跌在了阴影里。
原本以为会摔疼膝盖,却没想到,身后的人在她的小腹上很轻地托了一下,让她不至于狼狈地摔个脸着地。
两人此刻早已换了一种姿态,但依旧是她背对着他——
她看不见他的脸,却也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即便隔着彼此衣料,他身上被阳光烤晒过的体温熨烫在后腰上的时候,那种灼人的热意。
“谁派你来的?”
漫不经心的调笑,倒是跟记忆里那个恶劣的少年如出一辙。
一心求死的乔雾已经懒得跟他多说了:“我要说上帝,你信么?”
鬼知道她怎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
“我从来不信上帝。”
这话听上去似乎有点一语双关。
她知道他即便自小受家族东正教的信仰熏陶,却是一个非常坚定的无神论者。
乔雾的脸就卧在花园里,鼻尖是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她听见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瓶盖,听见手木仓被扣动扳机前,木仓里机括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又猛地睁开:“临死前,我想吃一口你口袋里的糖。”
虽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跟她记忆里的步调不一致,但乔雾依旧认为,嗜甜的苏致钦,应该会在口袋里藏那半管的mm豆。
“……”
即便头顶徐徐的微风,都有一瞬的凝滞。
“我的口袋里没有糖果。”
乔雾:“……”
你在骗谁?
“但是我可以带你吃点别的。”
乔雾:???
还有这等好事?
如果不是男人收枪的动作依旧充满警惕,她会认为刚才的一切,纯粹是梦里的苏致钦为了捉弄她,而装腔作势的恐吓。
直到抵在后脑的威胁完全撤离,乔雾才慢吞吞地起身。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转身,却在回头的刹那对上一张英俊的、熟悉的脸。
没有虬髯的疤痕,垂在额角的碎发发丝轻轻搭在眼皮上,有弧度的碎发尖上有一丝潮意,像沾了水。
跟莫斯科24岁的苏致钦不同,那时候,他的举手投足里,都是一种被后天教养的绅士,而眼下,尼斯的19岁少年,他眼角眉梢里,都满是恣意不羁的少年气。
像盛夏暖风里的阳光,温温热热地烤得人心都有暖意,又像握不住的风,透过指尖的缝隙,却依旧能够感受到空气里余留的柔和。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他的模样。
他笑着冲她抬了一下眉毛:“看够了没?”
手木仓的枪托不轻不重地敲在她的脑袋上。
回过神的乔雾撇了撇嘴——就知道你不会按常理出来。
但还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又瞟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少年时期的苏致钦这张脸,实在对她充满吸引力。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这具只有十四岁的身体,如果不是惧于对方阴晴不定的脑回路和他木仓夹里的木仓,她甚至有点想跟他贴贴。
虽然这一周目的剧情发展跟自己的记忆大相径庭,但也许是面对了这张脸,乔雾竟无端觉得,也许这一周目,指不定会以她希望的结果而画下句点。
但是要如何快速成为成人,她又实在想不到解决办法。
因为她发现,*每当她试图拐着弯子跟对方讲明梦境的怪诞时,却意外地发现,有种奇怪的力量在阻止她开口。
乔雾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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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南法,徐徐而来的海风里都带着炙烤人的热意,青色的石砖铺就的老街,也因为少有行人而干净得一尘不染。
尼斯的冰激凌店在街角的咖啡店旁边。
巨大的太阳伞遮住小小的一辆冰激凌车,冰柜的冷气随着胖胖的店主拉开玻璃门的瞬间,也顷刻被空气里的热意吞噬。
尖尖的甜筒身捏在手里,乔雾站在阴凉的伞下,专注地小口舔着梦境里的馈赠。
记忆中,苏致钦是请她吃过冰激凌的。
那时候的冰激凌车里只有两种口味,她眼馋抹茶的时候,看着巧克力又忍不住咽口水。
只是忌惮于那时候苏致钦木仓夹里的木仓,只能小心翼翼地选择一种口味,就连吃冰激凌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脸色。
上次她吃的是巧克力,没想到这次,当她还来不及开口用英文报出“抹茶”时,苏致钦已经买到了两个绿油油的甜筒。
像是某种延迟心愿的达成。
她对此心满意足,甚至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觉。
只是偶尔会在吃冰激凌的时候,会忍不住脑洞大开地想,如果还有下周目,应该带他吃什么好。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