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这么特地独行。”
苏致钦也跟着沉吟了半分钟:“如果生理上不做变化的话,至少从形式上,我们可以试试换个通道,而且还不会怀孕。”
乔雾脑补了一下那个尺度,面如死灰:“先生,我可以报警吗?”
苏致钦就着酒杯弯了弯唇,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某种可能:“他们不一定敢进来,你可以试试。”
乔雾:“……”
会客室空间很大,阿芙罗拉和莉莉丝就坐在两人对面。
莉莉丝慢吞吞地嚼着嘴巴里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凑到阿芙罗拉耳边低声道:“维克多居然喜欢跟乔雾说悄悄话,这可太酷了。”
“但我总觉得——”
阿芙罗拉借喝咖啡的空隙,那杯口掩护自己的口型,低声问道:“觉得什么?”
“……怪腻的。”莉莉丝撇了撇嘴,有些嫌弃,“我只见过第一次谈恋爱的人,会这样津津乐道沉迷在二人的世界里,虽然很酷,但真的很幼稚,这种把戏我8岁的时候就跟别人玩过了。”
阿芙罗拉想到第一次两人同框那次晚餐,她拍了拍妹妹的手背,面不改色:“习惯就好。”
晚餐结束后,莉莉丝还在喋喋不休地称赞着晚餐很酷,但阿芙罗拉已经注意到,庄园的男主人温和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非常浅薄的不耐烦。
知情知趣的阿芙罗拉笑眯眯地拽走了人小鬼大的妹妹,诺大的庄园,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明天就是新年了,又长一岁。
乔雾看着庄园外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只感慨时间过得很快。
她坐在影音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影库里的片子,想找部没看过的电影,但她惊奇地发现,里面居然有《小王子》。
巨大的影音厅里,幕布铺了整整一面墙,靠墙的壁炉,里面的炭火烧得红艳而旺盛,照得影音厅里的实木家具,都有一股温和的暖意。
而比炉火更热烫的,是坐在身侧,胶着在她身上的、苏致钦的目光。
乔雾被男人的目光盯得根本不能好好看电影,她放下遥控器,耐着性子询问道:“先生,您把眼睛闭上可以吗?”
苏致钦礼貌而温和地反问她还不到睡觉的时间,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乔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你在用眼睛脱我的衣服。
但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告诉他,马上就零点了,跨年许愿的话,愿望就很容易实现。
苏致钦:?
乔雾:“是的,这是我妈妈跟我说的,我小时候每一年跨年,都会默默许愿,要么想要一笔可以被自由支配的零花钱,要么是一副新的画笔一个洋娃娃,然后呢,第二天的早晨,我就会收到妈妈给我准备好的礼物。”
苏致钦像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新奇的逻辑,“啊”了一声,用赞赏的语气感慨了一句“真有意思”。
乔雾:“……”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所以到底是你乡巴佬还是我乡巴佬?
“所以您要许愿么?”
苏致钦敛眸想了一下,竟然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侧脸的线条紧致而干净,东欧人的骨相完美到下颚线都凌厉得恰到好处,鼻翼旁边那颗浅浅的小痣,在明亮的顶灯照耀下,有一种柔和的、易碎的幼态美。
苏致钦的年纪,如果放在国内,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刚毕业工作没几年的大学生而已,但与那些稚气未脱的男孩子相比,他俨然已经是一个颇具名望的继承人。
他坐拥的财富和权力,像他居住的这个黄金囚笼般的庄园一样,牢不可破。
片刻后,苏致钦睁开了眼睛。
乔雾好奇地支着下巴问:“先生,您许了什么愿?”
苏致钦非常自然道:“跟你在壁炉旁边做一整天。”
乔雾:“……”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人,在假期里,就可以这么放飞自我吗?
乔雾平复下心里的吐槽,认真道:“先生,您知道吗,愿望一旦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所以我刚刚强调,要默、默、许、愿。”
苏致钦愣了一下,不以为意道:“没关系,事在人为。”
乔雾:“……”
中文算是让你玩得明明白白。
但乔雾今晚吃得有点饱,不想要太激烈的餐后运动,于是好说歹说,两人最后达成了共识,就是让乔雾给他讲故事。
苏致钦对这个解决办法闷闷不乐,但他也愿意包容乔雾偶尔的懈怠。
乔雾对此很满意:“先生,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天天给你讲故事。”
苏致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眼看穿她的意图:“乔雾,我的童年不至于如此贫瘠,我知道一千零一夜故事的由来,皇后给国王讲故事只是不希望国王再持续不断地杀妙龄少女,而你只是不想履行承诺。”
乔雾:“……”
正厅的壁钟不疾不徐地敲了十二下,苏致钦靠在沙发上看书,而乔雾则侧卧在旁边讲故事,两只白嫩的脚裹在毛茸茸的毯子里,翘在了苏致钦的膝盖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路易斯,打着呼噜躺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影音厅的宽幅幕布上正轻声放着《小王子》,鲜艳的色彩用温柔的叙事方式讲述着一个细腻而深远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王子在花园里种了很多的玫瑰,有很多人路过,都想摘一朵走。
可不管他们是愿意出高价购买,还是用花言巧语奉承,亦或者有权贵想要用权力进行交换,小王子却从始至终低头看他的书,谁也没搭理。
直到花园的门口不知道从哪里钻进了一只狐狸——
“先生,您猜猜,小狐狸说了什么话,轻而易举就把小王子所有的玫瑰花都带走了?”
乔雾特地卖了个关子。
苏致钦一脸没有世俗的欲望,他低着头看书,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猜对了,这个故事就是白送您,”乔雾顿了顿,“当然啦,您要是猜错了,我想明天再放一个假。”
这是妈妈以前等飞机的时候,在书店里翻看的一本知音杂志上的故事,她不信,俄罗斯也会流行知音。
苏致钦:“狐狸问小王子打听他在看什么书。”
乔雾洋洋得意的算计僵在脸上,但很快,她琉璃似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面不改色:“不是的,小狐狸说,你要是不把玫瑰花给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苏致钦缓缓地从书页上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静静地看了她三秒。
“乔雾,你确定这是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吗。”
乔雾虽然做贼心虚,但奈何她心理素质过硬:“不然呢?”
“这明明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
你知道得还挺多?
乔雾两手一摊,打肿脸充胖子:“但这确实就是这个故事的答案。”
“乔雾,”苏致钦叫了声她的名字,然后,慢悠悠地将目光落在她露在兽皮绒毯外的白嫩纤细的脚踝上:“如果你不愿意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的话,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乔雾:“……”
到底谁才是四!十!大!盗!!
乔雾在对峙中败下阵来,颓然地等待着惩罚的来临,但等苏致钦送她回房间,男人似乎真的按照他先前答应的那样,让自己今晚放了个假。
以至于临睡前,她看到他仍旧站在自己床头,没有要走的意思,乔雾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先生,您有没有觉得,这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苏致钦微微挑了一下眉:“嗯?”
“比如说,多了一个人?”
乔雾拉高被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狡黠眼睛在被子外眨呀眨。
苏致钦弯了弯唇,好笑地垂眼打量着她:“那乔雾,你有没有觉得,晚上你还少了点什么?”
……反正不是少你的折腾。
乔雾心里吐槽,嘴上却故作镇定:“……少了点困意?”
苏致钦低低笑出了声,修长的手指将床头灯上的金币吊坠拨得叮叮当当响。
就像她很久以前用瓶盖做的手工灯,只是瓶盖撞击的声音轻盈,不如金子这般有分量。
灯影下的铃摆摇曳着整个卧室的柔光。
乔雾只当是苏致钦又想到了其他古怪的玩意儿,被子底下的身子都绷紧了,却忽然听见他说——
“你还没许愿。”
楼下正厅的壁钟“铛”地敲了一下,是新年凌晨的钟声。
乔雾愣了半响,张了张唇,却半天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妈妈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跟她说过,新年的时候要许愿,因为她哪怕许了愿,也不会有人在她的床头实现。
昏暗而令人舒适的床头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硕长、清瘦,他富有攻击性的凌厉五官,也在朦胧灯影里透出一股令人安心的柔和。
乔雾能感觉到羽毛在黑暗中,从偶然透出的一缕光隙里,遥遥地从空中坠下来,落在心上,心里有颗种子想要破土而出,却有一个理智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把种子一脚踩回了泥里。
乔雾隔着薄软的浅色窗幔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用力闭上了眼睛。
她花了半分钟的时间认真许愿,然后她睁开眼睛,安静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
苏致钦却像是心领神会般地弯了弯唇,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地跟她道了晚安。
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幔,乔雾在床头柜的餐盘上,看见了自己的新年礼物——
她想了足足四个月的桂花赤豆粥,是她许愿时,妈妈的味道。
第21章 莫斯科的雪-21
021
这一年的假期时间,被课业割得有些零碎。
圣诞连着新年的假放完,再上两天的课,又是一个一周的假期,所以哪怕以严厉著称的米哈伊尔教授的公开课,学生到课也都稀稀拉拉的,一副懒洋洋打着哈欠等下一个假期的模样,就算偶尔因为被教授点名提问,回答不上来被责骂,也不再有之前那般战战兢兢的害怕。
而乔雾所在的学习小组,也依旧是一副不温不火的状态——当然,如果讨人厌的德米特亚能够不要不停地暗搓搓地针对她,自以为高明实际上非常拙劣地秀他的白人优越感的话,那这个假期就堪称完美了。